这次竟然这么好说话?莫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梅苒星眸微嗔,“认真开会。”
    傅时谨前脚刚走,傅兰心没一会儿就到了家,她先回房泡了个澡洗掉一身的寒气,吹干头发,随后拿件外套披上就去找梅苒。
    “苒苒。”
    “妈。”反正两人订婚都提上日程了,梅苒自然也顺理成章地改了口,“您怎么来了。”
    “还不是某人半个小时前给我打电话。”傅兰心坐到她旁边,瞅了她放在膝上的旧书一眼,看见那密密麻麻的小字就有些头晕,“怎么不把灯调亮些?这样看书费眼睛。”
    梅苒其实已经看完了,毕竟内容不算多,她笑了笑,“习惯了。”
    以前的时候晚上睡不着她就起来看书,深夜灯光太亮会很刺眼,所以只开一盏床头小灯。
    “这个习惯得改改。”
    这句话莫名拨动了梅苒心底某根柔软的断弦,她不由自主地靠过去,轻软地喊了一声,“妈。”
    以前我妈妈也这么跟我说过。
    “昨晚又熬夜看书了?想想,这个习惯不好,你得改改。”
    “想想,你不用这么努力,妈妈只希望你开心。”
    母亲去世后的无数个夜晚,她辗转反侧,照样爬起来翻书,翻累了自然就睡过去了。只是,再没有人这样跟她说过。
    傅兰心揽住她的肩,“苒苒,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我当做妈妈。”
    就像亲母女一样。
    她也曾经有过一个女儿,但在丈夫去世不久后,这个只有六个多月的宝贝也随他而去了,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幸好现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弥补了回来。
    “苒苒,我听时谨说你酒量不错,要不要一起喝两杯?”
    当然是乐意之至。
    两人穿过一道道长廊,终于来到了一扇门前。
    傅兰心输入密码,大门缓缓开启,只觉得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梅苒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走进去,走了十几节台阶,朝周围略略看了一圈。原来这是一个地下酒窖。
    空气里满溢着酒的甜香,闻着人都微微醉了,梅苒扶住一旁的架子,抬头去看上面陈列的各种酒,大多都是能说得出名号的,可最顶层却有好几瓶封存在精致的长瓶里,瓶身只贴了一张标签,上面的字除了日期,她一个都看不懂。
    “苒苒,你喜欢喝哪种?”
    梅苒想了想,轻声问,“这里有白酒吗?”
    傅兰心定定看着她,突然大笑起来,“太棒了!”
    梅苒听得云里雾里,还没回过神人就被拉了出去,傅兰心一边走一边回头说,“苒苒,你说时谨怎么没早点把你带回来呢?!”
    她在法国多年,尝过最顶级的红酒,可总觉得缺少些什么,后来多番品尝后才知道,原来是这酒味道不对。
    滨南是有名的酒乡,几乎家家户户都会酿酒,而且酿的是最烈的酒,自小在酒文化中浸润长大的滨南女子,哪个身上不携一缕酒香?
    傅兰心将她带到自己的私人藏酒室,此时的她不像名门大家闺秀,更像是一个急着向人献宝的孩子,“这是陈年绍兴酒,这是西凤老酒……”
    梅苒简直看得目光都直了。
    傅兰心拎着两坛酒过来,将封口揭掉,熟悉的酒香窜进鼻间,勾人似地往肺腑里钻,梅苒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我们直接这样喝吧。”
    傅兰心豪气干云地捧着酒坛和她的碰了碰,仰头喝了一大口。
    形影不离的丈夫离世后,她每每一个人躲起来喝酒,想醉过去,可偏偏越喝越清醒。
    越清醒,那种窒息感和空虚就越强烈。
    知音难寻,知音难寻啊。
    “苒苒,只恨没有更早认识你!”傅兰心想起什么,拍桌子笑,“你不知道你妈妈酒量有多差!一杯酒下肚人就晕了,不过,她身体不好我也不敢让她喝太多……主要是你爸太护着了,我每次去找她,他都担心我拐他老婆去喝酒……”
    两人不知道碰了多少次酒瓶,傅兰心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我那天早上一醒来,习惯性地去转身去抱他,没想到抱到的是一具冰冷的躯体……是突发性的心肌梗塞,他的手还张开着,我想,他当时一定是想最后再抱抱我……好恨当时为什么睡得那么死!”
    她酒量千锤百炼过,是那种经得起考验的好,平日里再怎么坚强,说到伤心处也未免落泪,可偏头一看,梅苒已经酡红着脸趴在桌上睡过去了。
    傅兰心将眼底的苦涩逼回去,摸摸她头发,“苒苒,妈妈祝你和时谨能相携白头。”
    梅苒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
    “好孩子。”
    毕竟是烈酒,傅兰心也喝得有些醉了,加上还扶着一个人,所以走得很慢,不过还是走到了,看着不远处透出灯光的房间,她松了一口气。
    傅时谨听到脚步声走出来,惊讶地问,“这是怎么了?”
    他结束会议,从杰西卡那儿知道她和母亲在一起,于是就坐在沙发上等,没想到她喝了个醉醺醺回来。
    “妈,您怎么让她喝这么多?”
    傅时谨连忙把人接过来,灯光一亮,他察觉到母亲竟然微红着眼眶,不由得声音一紧,“您怎么了?”
    “没事,”傅兰心摆摆手,“不许趁她喝醉了就欺负人。”又说,“知道你忍了很多年,可凡事都要节制点……”
    “妈!”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早点休息。”
    “需不需要吩咐人给您准备解酒汤?”
    “不用。”
    傅时谨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这才收回视线,抱着怀里的人走了进去。
    冲掉酒气后,梅苒一身清爽地躺在床上,他坐在床边,膝上铺满了她乌黑幽香的长发。
    大部分人都以为她酒量好,其实是她酒劲上来得慢。
    傅时谨想起第一次撞见她醉酒送她回去的那晚,她也是这般情形,身子软得不可思议,但整个人都安安静静的,不吵也不闹,算得上酒品极佳。
    不过下一秒……
    “好。”
    他低头轻声问,“什么?”
    梅苒皱眉,又说了一遍,“好。”
    “苒苒?”
    没反应。
    傅时谨握住她的手,“苒苒。”
    “梅苒。”她忽然说。
    “你叫什么名字?”
    “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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