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看着脸色不好,”萧驰野说,“这么烫,病着呢吧?”
    沈泽川伏在他肩膀上,望着地上的月亮,说:“……兴许吧。”
    “雄图霸业不是一蹴而就的东西,”萧驰野上阶,踢开门,“命最金贵。”
    “恨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回事,”沈泽川落地一片柔软,他注视萧驰野,“小病,睡一觉就好了。”
    萧驰野没看他,自个儿脱了鞋,再褪了外衣。丫鬟们鱼贯雁行,在小几上摆盘上菜。
    沈泽川净完手,又想去拉领口。萧驰野从侧边探手给他拉了,用手指轻拨开衣领,见着点红疹。
    “最近太潮了,”沈泽川用手背抵开他的手,“邻里为了挤占位置,屋檐把光也挡了。”
    萧驰野像是没在意,“嗯”了声就过去了。
    两个人落座,用饭的时候,萧驰野说:“你那宅子如今也不合身份,为什么不搬?”
    沈泽川说:“挨着昭罪寺,见师父方便,又在东龙大街上,奚鸿轩有什么动静也好查。”
    萧驰野看他吃饭,说:“纪纲师父不能总待在昭罪寺当杂役,换个宅子,住一块更方便行事。”
    沈泽川说:“我看看最近有没有合适的宅子吧。”
    他手里实际上还有齐太傅的宅子,但那宅子现在住不了,太招摇了。搬家简单,难在奚鸿轩盯得紧,他不敢拿师父和先生冒险。
    饭后已经很晚了,天还是凉。沈泽川起身准备告辞,萧驰野推开窗,冲屋顶上打了个口哨。
    三个侍卫加一只猛一起探头。
    萧驰野撑着窗沿,看沈泽川拿外衣,对他们说:“关门,今晚镇抚大人不走了。”
    沈泽川回首。
    萧驰野没笑,他白日里的浪荡似乎被夜风吹散了,那双眼里藏着幽林与浓雾,在月色里显得朦胧又深邃。
    他或许真的是个风月老手。
    沈泽川想。
    用他这个眼神就够了。
    第60章枷锁
    “临近开春,都是事儿。你我今日还没有商议出个章程,就这么走了,下回要想见面就不容易了。”萧驰野说,“今夜歇在这儿吧。”
    沈泽川冁然而笑,说:“不要胡来。”
    他把这四个字念得缠绵,舌尖萦绕着暧昧,眼里分明挑的是情|潮,连随着话音松开的手指都拨的是欲望。
    这个坏人。
    萧驰野注视着沈泽川,心想。
    这才是个坏胚子,时刻挑拨着他谦让的底线,狡猾又天真地踩着他的忍耐,仿佛趴在他耳边唤着胡来啊。这个狐狸变成的妖孽,尾巴搔到了人腿上,眼里还浸着调笑。
    “正经事,”萧驰野合上窗,“正经说。”
    ***
    “官沟这事,明早备个折子,我跟皇上说。”萧驰野躺在藤椅上,顺手把滑到地上的衣袍捡起来,把袖袋里的东西挨个摆到柜子上。
    “你不能说,”沈泽川泡在水里,想了想,说,“你一个禁军总督,既不管工事,也不管民怨,挨不着你,贸然上奏,必定会引起怀疑。”
    “那就你说,你住那里,提起来也不奇怪,我打个随行监督的条子。”萧驰野摸出把象牙扇,问,“怎么带了个象牙的?”
    怀袖雅物,文人讲究清贵,最看不上象牙乌木之流,觉得俗不可耐。所以世家子弟不管肚子里有没有货,出门也决计不会带檀木、象牙扇,用的多是名手题字的毛竹扇。
    沈泽川说:“玩儿,俗物配我最好。”
    他在昭罪寺里待了五年,不能跟世家子弟一块玩风雅,他得是个附庸风雅的凡夫俗子,这才对,这才合适。别说随身携带象牙扇,就是腰间坠着的玉佩,他都挑的是贵气冲天的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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