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川撑着身侧看他,说:“我没有这样的人。”
    萧驰野把扇子还给沈泽川,说:“我倒是有个推荐的人选……但你拿什么贿赂我?”
    沈泽川莞尔,捏着扇子另一头,却并不拿走,而是这么瞧着他,说:“我猜猜看,你要给我引荐的人是姚温玉吧?”
    “他是姚家人,那段时间里的许多事情他确实要比别人更清楚,后来又拜在海良宜门下,海良宜先后在刑、吏两部办过差,也知道详情。”萧驰野拉近扇子,“怎么,不稀罕见?”
    “久闻大名,”沈泽川说,“真本事还是假把式,会一会就知道了。我是稀罕见他的,不过他何时会来?过了今日,我后半月还有差事要办。”
    “别人都是排着队去递呈名帖,哪个像沈大人这么有排面。”萧驰野笑说。
    “他就是天上掉下来的谪仙,不能为我所用,那么即便我费尽心思前去巴结,也是劳而无功。”沈泽川说的是实话,他确实对姚温玉早有耳闻,可若是把这个人和薛修卓放在一起,他宁可选择薛修卓,因为他们干的是俗差,下边龌龊的事情太多了,这样神仙似的人物,就是夸得天花乱坠,他也没有拉拢的心思。
    百无一用是书生,做官的不比青楼卖笑的更自在,捧高踩低、阿谀奉承、笑脸挨打,桩桩件件都是学问。海良宜都没叫姚温玉下来,姚温玉是什么脾性,已经可以窥得些许。谁舍得把神仙摁在泥潭里?叫他仍旧逍遥快活就好了。
    萧驰野却想得不同,但他不着急讲出来,只说:“我与他仅仅算是泛泛之交,他朋友遍及天下,真能同他坐谈的却没几个,他那客气疏远的寒暄,与你同出一辙。你们打个照面就行,也算相互留个印象,来日如有需要,也能谈点交情。”
    沈泽川听他这样说,便不再推辞。萧驰野不会平白无故地引荐一个人,沈泽川留了心,准备回头让乔天涯腾一腾时间,先把人见了。
    萧驰野一进门就同沈泽川讲话,这会儿热得很,路上跑马的汗还没消。沈泽川看他鬓边还湿着,便说:“先去沐浴换衣吧,出来正好用晚膳,杂事稍后再谈。”
    “贤惠,”萧驰野抬腿抵开椅子,猛地弯下腰,把沈泽川又扛上肩头,“嘴上体贴只算一半,一道洗了,省时省力还省水。”
    沈泽川垂手想把碰歪的笔摆正,萧驰野已经迈步走了。后边热水备得快,帘子一拽就是将近两个时辰,中途柴火没敢歇。晨阳最知趣,见萧驰野要沐浴,便吩咐厨房热菜先备料,不急着下锅。
    沈泽川明白了一件事,就是饿谁也不能饿萧驰野,他半点都不会忍,欠了多少日子,全要搁在里边,把着人讨要。他精力充沛,沈泽川的那点本事根本比不上他的勤奋好学。
    “我都知道了,”萧驰野伸手搓了沈泽川的右耳垂,“奚鸿轩的事情不急今晚谈,你最近叫葛青青四处打探,在找纪纲师父吗?禁军那头把着门,有出入异象我叫人通报你。”
    沈泽川被搓得泛红,后撑着萧驰野的手臂,闭眸缓气,白皙的颈露在他跟前,整个胸膛都在起伏。
    “今晚除了这个,”萧驰野给他扣上耳坠,“二公子什么都不谈。”
    沈泽川前倾,浪潮一层层地累积,在这饱腹的滋味里又尝着犹如抛高的快感,让他意识混乱,低声含糊地说着话,听得萧驰野哪儿都麻。
    他们之间没有浅尝即止,只有酣畅淋漓。
    不遮掩的欲望是对对方的索求,两个人需要交握时的驰骋,一切烦忧都能被这极度契合的痴缠冲散。在情|潮和爱|欲交织最猛烈的那一刻,他们从来都不讲情话,而是不约而同地用吻代替,越是激烈越要亲吻。
    浴室里的水溅了一地,潮热的水雾掩盖窗前的余光。夜如此深,又如此静,萧驰野除了沈泽川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他尽情投入在这里,没有半分懈怠。
    萧驰野终于饱了,他拨开沈泽川湿透的发,揉着沈泽川的湿颊。沈泽川仰高白颈,勾着他,把他的唇舔湿。
    萧驰野还没退出去,就着这个姿势吻了吻沈泽川,把人抱了起来。沈泽川由着他吻,探指摸到流出来的狼藉,都蹭在了萧驰野身上。
    ***
    沈泽川用了点粥,又被萧驰野塞了几口花卷,换了干净的里衣,披着萧驰野的袍子,看着萧驰野吃饭。
    萧驰野最近饭量惊人,不知在枫山校场做什么,但沈泽川察觉他今日心情不佳。
    “去床上睡,”萧驰野说,“趴这儿着凉。”
    沈泽川拨了鱼过来,捏着筷子挑刺,确实累得打瞌睡,仍然不疾不徐地说:“校场修葺才结束,钱也够用,有人使坏么?”
    萧驰野眉间平静,吃了片刻,才说:“我想给禁军增添火铳。”
    难办。
    沈泽川立刻就知道他今日不痛快的原因了。
    火铳现如今只给八大营配了,这东西金贵,兵部不会轻易拨,更不会给萧驰野拨。萧驰野早盯着了,这批铜火铳一直被八大营闲置在兵库,他上回拿了几支出来玩,那会儿就动了心思。但是萧驰野铁定会在兵部碰壁,这事连李建恒都做不了主,它意义非凡,决定权把握在内阁元辅海良宜手中。
    沈泽川想了片刻,给他夹了鱼肉,说:“这心思太明显了,让禁军试水,为离北铁骑做准备,依照如今不能放你走的局势,海良宜不同意是肯定的。”
    萧驰野就是不耐烦挑刺,这会儿尝起来觉得鱼肉还成,沈泽川喂多少吃多少,搁筷时只说:“他不同意,我也要想办法弄到手。离北有兵匠,拿到图纸总能照猫画虎地描出来。”
    “就是这图纸不好拿,”沈泽川就着萧驰野的手漱口,少顷,说,“这东西海良宜看得紧。”
    但是萧驰野势在必得,他想要这东西的理由沈泽川最明白。
    花香漪马上下嫁启东,阒都“远交近攻”的局势已经初步形成,离北必须尽快做出相应的调整。离北铁骑不是不败之师,它不败的原因是它先后两位统帅都善于应变。如果戚家真的因为联姻要和离北反目成仇,那么离北除了要考虑应对边沙骑兵的策略,还要考虑应对戚家步兵的策略。
    “兵部尚书陈珍与孔湫是同乡,有这层关系,他也算海良宜门下的官员。这个人跟我爹有点交情,以往连我大哥的面子也不一定给,如今轮到我,”萧驰野想起昨日的不痛快,顿了片刻,“还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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