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留下,他也只是盖着被子纯聊天而已。听着皇上絮絮叨叨的话,耿意欢也没工夫想旁的了,这位可真是记仇啊。
    那位钮祜禄大人不过是例行反对了一下某政策,后来也默认了,就这都被皇上记了一笔。
    还有恂郡王的不恭敬,更是被皇上屡次点名批评。
    三阿哥弘时嘛……
    结党营私,没脑子,谁说的都信,受人蒙蔽等等。
    他几乎是榜首了。
    耿意欢听了一夜絮叨,差点就被洗脑了。
    翌日,正是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日子。
    耿意欢早早就去了。
    因为国丧的缘故,大家的册封礼是一起举行的,都有些简陋。不过耿意欢并不在意这些繁枝末节,能得到实惠就行,什么册封礼不册封礼的,倒是宁嫔嘀咕了几句。
    眼下已经是四月初了,御花园里一片春色,绿草如茵,蓝天白云。
    耿意欢还笑道:“若有闲暇功夫,倒可以散散步。”
    董嬷嬷:“若是四阿哥、五阿哥在,倒可以同娘娘一同散散步。”
    “他们都忙。”耿意欢感慨了一句,“这宫里规矩多,景仁宫我也才收拢好没多久。”
    单单是景仁宫,耿意欢就废了许多心血,以己度人,她是很佩服皇后娘娘的。
    打从先帝爷驾崩,皇后娘娘就随皇上进宫打理宫务,满打满算也快半年了,宫中依然井然有序。
    董嬷嬷笑了笑:“娘娘是有这个能力的。”只是皇后娘娘不给机会而已。
    耿意欢摇摇头,她可不想出这个风头,也没必要同皇后去争。皇后娘娘可是把宫务当成自己存在的理由,她何苦去同皇后作对呢?给自己揽这苦差事作甚。
    一进钟粹宫,耿意欢便感觉一股热浪袭来,就连茶水入口都觉得有些热。
    耿意欢微微蹙眉,拿帕子擦了擦额角细细的汗珠,随后轻挑了一下眉毛:“今日这茶水倒挺热。”
    一旁的齐妃见状,笑问:“耿妹妹是觉得这茶不好?”
    一旁的樊嫔、宁嫔撇了撇嘴,低声窃语。
    耿意欢垂下头,吹了吹茶叶,漫不经心道:“齐妃唤本宫什么?”
    齐妃错愕了一瞬,抿了抿唇:“贵妃娘娘。”
    “那就是了。”耿意欢重重放下茶盏,杏眸中划过一丝锐利,“既是宫妃,就得守宫中的规矩。你说是吗?齐妃?”
    齐妃篡紧了帕子,扯出一丝笑意:“是这个道理。”她不愿让人看她的笑话。
    即便如此,樊嫔还是幽幽道:“贵妃娘娘说的有理,这上下尊卑可得记住了,不可僭越。”
    宁嫔捂着帕子道:“别是有的人啊,倚老卖老。”
    被她们挤兑这一番,齐妃脸色铁青,却也没法辩驳。
    她们本没有指名道姓,齐妃若是应了,岂不是对号入座,平白叫人笑话?
    皇后娘娘姗姗来迟。
    “叫你们久等了。”皇后满目疲惫,身子几乎撑不住衣衫,“今儿也没什么要事,妹妹们早些回去歇息吧。”
    耿意欢有些意外,却还是依照皇后所说回去了。
    先帝爷时,前期几乎三天就要请安一次,后期没了皇后娘娘,皇贵妃也好贵妃也罢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故而后期都是妃妾给各自的主位请安便罢。
    皇后娘娘宽厚,只规定每月初一来钟粹宫请安即可。
    至于太后娘娘……
    她如今也有资格任性了,不必像从前一般“柔顺”,她本就不喜人多,也不耐烦见这些妃妾。
    除了她的亲侄女,旁的她是一个都不想见,这不今儿安嫔都没来请安直接去了太后处,几乎是不给皇后面子了,可谁也没法子,谁叫人家是太后呢。
    齐妃许是有事儿,硬是留了下来。
    耿意欢毫不在意,便是皇后有心,弘时也就那样了。
    回到景仁宫,耿意欢才低声道:“董嬷嬷,钟粹宫的火龙……是不是还没停?”
    董嬷嬷点头:“还未停。”
    耿意欢若有所思点点头。
    看来皇后的身子是真的挺虚弱。
    ......
    打从有了差事,三阿哥走起路来都好似带风,这不他得了空就去了尚书房,美名其曰提点提点弟弟们。
    或许是从小就没有这样意气风发,三阿哥很享受这种感觉,自顾自说了一通话,又一溜烟似的离开了。
    弘昼撇了撇嘴:“三哥这回得得意好久了。”
    弘历淡淡道:“咱们年纪轻,皇阿玛和朝臣才不敢把差事说与咱们。且好好读书吧,过几年咱们也就有机会了。”
    且让三哥得意吧。
    礼部遵旨议定:雍正元年特开恩科,于四月举行乡试,九月举行会试,十月殿试。
    眼下乡试刚过,离会试、殿试还远,三阿哥还得得意一阵儿。
    时间一晃而过,八月初,托太后娘娘的福,安嫔成了安妃。
    到底是生母,皇上总不好一点面子都没有,乌雅氏再如何也算是半个表妹,虽说没脑子些但还算是安分。
    这话同耿意欢没说几天,就听说安妃同齐妃闹起来了,俩人不依不饶的。不然
    恰巧耿意欢在养心殿看书。
    她不禁看向皇上。
    皇上面上也有点挂不住,避开她的眼神:“怎么回事?”
    第82章 科举舞弊案
    养心殿内。
    或许是秋老虎不肯走,冰盆几乎要化成水滴,室内倒是凉爽不少。
    皇上不耐热,每每夏日都难以度日,往年康熙爷都会带着众人去畅春园避暑。
    眼下正值丧期,皇上便没有去畅春园,留在了紫荆城处理政务。
    皇上向来勤勉,做亲王、太子时还是收敛的,眼下是越来越卷了,日日批阅奏折到半夜。
    耿意欢少不得来劝一劝,总不能才登基身体就出毛病啊。
    这么多年的情谊,即便是石头人也该有些感情了,耿意欢也不例外。
    她时不时带着点心来养心殿陪着皇上一同批阅奏折,监督他适当休息。
    皇上纵然无奈,心下也是甜滋滋的。
    谁不想被别人放在心上呢?
    只是......
    打脸未免太快。
    皇上按了按眉心,他心中一阵无语。
    这安妃乌雅氏册封不过三日,就同齐妃闹起来了。
    “回禀皇上、贵妃娘娘,是这样,安妃娘娘见了齐妃娘娘未曾行礼,还硬生生受了齐妃娘娘的礼。齐妃娘娘一时不忿,便、便同安妃争论,安妃只道自己是皇上的亲表妹,日后便是贵妃也做得,凭什么给她行礼?吵吵嚷嚷中,安妃娘娘就动了手,齐妃娘娘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这才打了起来。”
    耿意欢听得是瞠目结舌,这俩人是真有胆啊!
    皇上会怎么做呢?
    耿意欢看向皇上,眼底带了探究。
    皇上长长吐了一口水,似乎很是无语,他斟酌了一会儿,道:“安妃、齐妃罚俸禄一年,禁足三月,无诏不得出。”
    俩人其实都不在乎那点子俸禄,在意的是禁足不得出,皇上在孝期不会宠幸妃嫔,但刷刷脸总行吧?
    安妃都不好意思说,自己进府邸那么些年,竟一直都是处子之身。
    好不容易等到皇上登基了,她也凭借表妹的身份封妃,还能时不时见到皇上,同皇上说说话。哪成想出了这事儿,皇上对她的印象肯定不好了,这该死的齐妃,不就是个长子生母嘛,看把她嘚瑟的!
    齐妃心中也不服气,论资历论位分,她都该比乌雅氏高才对,偏皇上就向着乌雅氏,封了乌雅氏为妃,跟自己平起平坐,这让弘时的面子往哪儿放?
    两人都不服,却不得不服。
    只是......
    齐妃的宝贝儿子——三阿哥出了大事。
    前些日子出了些荒唐事儿,有人大摇大摆在伯伦楼中大卖考题,这才引发了轰轰烈烈的科举舞弊案。
    前朝人人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被圣上迁怒。
    皇上查来查去,甚至派了血滴子才算是查清楚了,幕后主使竟是三阿哥弘时以及张廷玉之弟张廷璐。
    说起来,这事儿廉亲王还掺和了一腿。
    早前他就派人盯着三阿哥,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于是他故意让三阿哥寻得机会,待事态发酵,让这事儿露出破绽,从而让皇上发现这事儿。
    皇上大怒!
    这个逆子为了拉拢人竟出了这么个下作手段,偏偏他还不能把弘时的罪名公之于众,堂堂皇子帮学子科举舞弊,置皇家颜面于何地?
    最后,张廷璐、俞鸿图把所有罪责都担下来了。
    相关人员一律获罪,甚至有几地的主考官被腰斩,这事儿似乎有了定论。
    三阿哥松了口气。
    皇上却是憋了一口气。
    这事儿终究是没有一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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