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着章天幸的肩膀,看样子是在鼓励他,实际上是替他稳住,让他别再出丑。这事儿不怪他敢当众这么说,实在是他早就盘问过了,章天幸因为喜欢杨东,并没有跟其他人暧昧过,连圈内流行的包养男明星都没有,就算他真的是,也查不出证据。
    这才是章家有恃无恐敢娶徐萌萌的原因。
    徐世友的回答是,“呵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这时候居然还死不承认!可见人品卑劣!”
    如果当一个人既没理又不想输的时候,他会怎么做?人的本能几乎是一样的,无论是农村的老太太,还是富甲一方的成功人士,即便他们中间隔着悠长而深远的鸿沟。
    农村的老太太会坐地大哭,从对方的祖辈亲戚一直嚎骂到下三代,为的就是先声夺人。而章建国的处理方法也异曲同工,他那张和善的脸,随即啪嗒一下摔了下来,变成了章天幸兄妹熟悉的那张严肃的需要讨好的脸,他义正词严,颇为不悦地冲着徐世友道,“徐兄既然不愿意嫁女,早说便是,何苦在大庭广众之下,来污蔑我的儿子。”
    他这副态度,徐家如何看不出来,尤其是徐萌萌,一身高定礼服穿在身上,端的是仪态万千,今天本应该是她最美的日子,可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实际上,从知道的那天起,她就陷入了痛苦中。对章天幸有感情吗?怎么可能没有呢?虽然是门当户对的结婚,可从小一起长大,算是知根知底,章天幸外表出色,在章氏瞧着也算能干,这在一干富家二代里,算是顶好的结婚人选了。
    谁知道,原先人人羡慕她,如今事情一出,怕是要人人笑话她了。
    她第一次觉得有句话说的真对,人,什么事情都不能笑得太早,尤其是人生,那么长,谁知道哪天会晴天霹雷呢!
    就像她,这块雷还如此的无耻。怪不得她当时委屈的要分手,他爸爸说,“不能便宜了他们,从各方面讲,都不能私了。”原来是早知道章家人的秉性。
    他要证据,徐世友自然得拿出来可信的证据,否则不就是空口白牙污蔑人了吗?徐世友底气十足道,“你要,我自然就给你。把照片拿过来。”
    一句照片,让众人都精神起来,这可是实打实的证据,徐家竟是真的有?连章建国也有些拿不准,放在章天幸肩膀上的手慢慢的收紧了,章天幸疼,但却不敢动,只能咬牙忍着。可他此时却终于一脸坦然,因为他除了杨东没有过。
    而如果徐家敢弄假的来,他自然不会放弃翻盘的机会。
    他的眼睛忍不住去看徐萌萌,里面充满了恼怒与探视,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竟然隐藏的如此之深,憋到现在才表现出来,他竟是一点都没察觉到。而徐萌萌对他的目光是冷的,就像是冬日里正午的太阳,明亮却不带丝毫温暖。
    徐世友早有准备,他一声令下,自然早有人将洗好的照片送上,给了章建国,周海娟和章天幸一人一份,同时也送到了下面各位的手中。拿到手中众人才发现,仅有两张,可已经足够说明情况。
    照片上是一个林荫道的尽头,章天幸还穿着t恤和牛仔裤,一看就是初中高中时期,人看着还很小。他正站在树底下,和一个高大的男人接吻。照片从侧面拍过去,将两个人的样貌都拍的一清二楚,章天幸那张脸实在是太明显了,简直是不可能认错的。
    更何况,第二张照片,就是他们接吻完离开的样子,此时章天幸的全脸已经完全露出来,没有任何遮挡,就是他。
    这是实打实的,不能够磨灭的证据,不用说任何话,底下的人心中此时已经有了公断。而章建国和周海娟则是瞠目结舌,他们万万没想到,章天幸隐瞒了这样重要的事情。此时再看章天幸,他已经是一副呆了样子,一脸的不敢置信,显然不知道徐家怎么会能将这样年代久远犄角旮旯的照片,找出来。
    这好像是他刚刚明确自己的性向,找了个顺眼的试验的时候。
    仅此一次,事后就断了。
    可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徐家当真不可小觑,这时候的照片,居然也翻出来了,那时候数码相机都很少吧。
    章建国看到照片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站稳,竟是真有确凿的证据,可这样之下就会输吗?章建国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他建立章家用了多大的心血,怎可能功亏一篑,这并非是一件简单的退婚,而是今天坐实了这事儿,就证明章家人,包括他,章氏的董事长章建国,都是个可以为了利益欺骗朋友的人。他的公司的诚信将随着他的诚信而一跌到底。
    那样的话,章氏也将一蹶不振。
    这便是章氏目前的困境,这也是大多数第一代企业家的困境,他们的企业文化就是董事长这个人。
    他如何能够冒这个险呢?何况,他看着徐世友,心中的怨恨并不减少,纵然是他做错了——你可以私下跟我说,为何要在这种场合呢?你这是要毁了我啊。
    徐世友并不躲避他的目光,而是步步紧逼,“章董,这是不是证据呢?你要如何说呢?!”
    回答他的是一声响亮的巴掌。
    在徐世友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章建国放在章天幸肩膀上的手猛然抬起,扇在了他的脸上。骨折和背部伤势并未痊愈的章天幸,其实虚弱的跟个纸人一样,他连站着都需要耗尽身体的力气,如何能承受这震怒一击?!
    只听章建国骂道,“孽子,连你老子亲娘也敢骗!”
    章天幸顺势倒在了地板上。
    但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爸爸的话,他愕然的抬头看着章建国,还有脸上神色巨变的亲妈周海娟,他这是,被推卸责任了?他爸爸将他推出来顶岗了?
    下面的人安静如不存在,可他偏偏能够感受到他们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当然,还有徐家人,台上的徐世友,台下的徐太太,还有徐萌萌,同底下的观众一样,都是怨恨厌恶鄙夷的目光。
    他被放弃了吗?
    而徐世友告诉了他最终答案,“今天大家都在,孰是孰非已经有了公论,我徐世友在此宣布,徐章两家联姻至此彻底结束,我们徐氏兄弟与章家再没有关联,相关企业不再有任何合作。”
    章天爱躲在大厅的一角,冷冷的看着这一幕。这是她万万想不到的,她那么怨恨章天幸害了她,怨恨父母偏心他瞒着自己,可从未想过,只在眨眼之间,他爸爸就被他哥推出去顶缸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即便她知道这是一种没办法的办法,知道这是为了所谓的章家名声,可心寒还是心寒。那可是养了二十四年放在心尖上的亲生儿子啊,她忍不住的打了个抖。再也在这里待不下去了,自己偷偷的溜回了房间。
    柳妈就跟在她后面问,“小姐,还没结束呢,你去哪儿?”
    章天爱摇头道,“早结束了,还有什么好聚的呢?”
    等她回了屋,就反锁了门,一个人躺在大床上,愣神看着天花板。她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压了块石头,连说话也有气无力。
    兔死狐悲,就是这个词。
    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的岁月,那些讨好,那些表现,他们家从来都不正常,表面上看和乐一片,事实上只有章建国一个专政者,他们都是他手下的臣民,可以随时抹杀,而不是妻子,陪他站在高位上。
    这样的想法,让她压根在这座房子里待不住,她猛地又坐了起来,一把扯开了身上的抹胸小礼服,穿着内衣走到了自己的衣橱前,里面只有寥寥几件衣服,大多都是运动服,为了让她更舒适的戒毒。
    她随意找了一件,套在身上,然后悄悄的出了门,趁着柳妈不注意,混入了纷纷离开的客人人流中。
    而今日,同样是冯春的生日。
    事实上,他已经有十多年没过过了。九岁那年是听说了章天幸竟然跟他生在同一天,他觉得恶心,无论他妈和杨东怎么劝,他都不肯过。
    后面三年,她们离开章家,治脸,她妈生了壮壮,天天为生活奔波,哪里有这个闲心情?再后来嫁了林勇他爸,倒是过过一次,六寸的小蛋糕,几盘子妈妈做的菜,一家人围在一起吹个蜡烛就结束了,可那却是他人生最美好的回忆。
    后来,后来就再也没有了。
    而如今,杨东说要替他过生日,他其实有些期盼和雀跃。
    当然,给他过生日,就不可能让冯春再动手,杨东直接定了地方,下午六点穿得人五人六的来接冯春——自己开的车。一路上冯春问他去哪里他也不说,冯春就在心里判定了一下,他觉得杨东这男人挺强势的,但好像不怎么浪漫,充其量也就会包个饭店,来个烛光晚餐,如果旁边有人现场演奏的话,那一定是有人提醒过听了。
    只是没想到,车子却一路往东北向走,开向了城市的郊区。这时候正是堵车的高峰期,即便是出城也是如此,车子在道路上停停走走,冯春看得心焦,忍不住问他,“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咱到了五环八成得八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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