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辞揉了揉手腕,几乎不用回头看也知道自己命中了靶心,他冷冷的看了顾淮一眼,“我一出生就体弱,力气小,可不代表我手上一点儿功夫也没有。”
    宫里专门教皇子武功的武师早就知道慕辞力量上的缺陷,所以他倾尽全力教他如何使用精巧细致的武器,飞镖,匕首,掌心剑,慕辞早已经将这些练得炉火纯青,那双纤细素白的手,指尖也磨出了浅浅的薄茧。
    顾淮意义不明的眯起了眼,第一次带着些别的情绪打量慕辞。如果慕辞对人的情绪再敏感一些的话,就会发现顾淮眼神里是有些赞赏的意味的。
    但是慕辞现在满脑子都是顾淮刚才的轻蔑和嘲笑,他掰着手指,冷若冰霜,“你真该庆幸这个世界杀人要偿命,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对于这个人想杀他的心思,顾淮并不惊讶,他甚至还笑了一下,危险的逼近慕辞。
    “不,你不会的。”顾淮抓起慕辞的手,放进宽大的手心中摩挲着,“你的手这么软,心肠也软,你舍得吗?”
    最后一句话的尾音称得上是调情,无比的亲昵而暧昧,慕辞神色一沉,抬手就要打,被顾淮一把抓住了,只要稍微用点儿力气一捏,慕辞就疼得皱起了眉。
    顾淮感受着慕辞脆弱的腕骨在手指下咯吱咯吱的响,和风细雨的笑道:“看看,你一抬手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不过是会了点儿功夫,就天真的以为能杀了我?”
    他一边说着,手上的力气一点一点地加重。他确实是知道慕辞一直讨厌他,甚至想杀了他,可这种话真的从慕辞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又非常的恼火,恨不得撕烂那张一贯会惹怒人的嘴。
    慕辞怕疼,终于受不住了,他觉得自己的手腕就要被顾淮拧断了,强装镇定的面具开始破碎,他情不自禁的挣扎了起来,“放手!”
    顾淮随意的松了手,慕辞迅速向后撤了一步,捂着手腕警惕的瞪着顾淮。他的手腕被捏的青紫一片,几个指痕清晰可见,很可怖。
    他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竖着全身的毛,剑拔弩张的盯着面前的人,不跑,也不靠近,虚张声势的威胁着。
    第二十九章 慕辞,来赌一把
    景政就是在这时候远远的走了过来。他对射击没什么兴趣,和顾淮一样,从他们十岁的时候射击就被加入了继承人的培养课程之中,常人觉得射击是爱好,是玩,但对他们来说,其实只是一堂课。
    再说了,景政二十岁出头的时候,频繁的遭遇暗算和枪战,已经玩够枪了。
    所以他作为庄园的主人却姗姗来迟,过来了却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儿奇怪。
    景政在心里哦了一声,不会被他猜中了吧?这长发美人真的是被逼的?
    景政再一转头,看见了不远处靶子上的小刀,他挑了挑眉,“你们在我的射击室玩飞镖?”
    顾淮没说话,反倒是慕辞有些歉意,“对不起。”
    景政湛蓝色的眼睛探究的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靶子上的飞刀,“这是你弄的?”
    慕辞点头。
    景政颇有兴趣的笑了,“挺厉害的。”
    他招了招手,临时助理立刻上前,景政吩咐道:“去准备一套飞刀过来。”
    助理弯了弯腰,下去了。景政扭头去看慕辞,很有风度的笑着,“我想看看你的本事,慕先生,可以吗?”
    慕辞有些尴尬,他并不擅长在别人面前卖弄本事,但是景政的笑容非常正常,很礼貌,就好像只当他是个朋友,单纯的想见识一下他的技术而已。
    慕辞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妥协了,“那好吧。”
    顾淮在一旁不屑的切了一声。景政这种人,其实和他一样的是个冷酷无情的衣冠禽兽,只不过这人的衣冠比他伪装的要好一点儿,就把慕辞给骗过去了。
    助理准备标准型号的飞刀,靶子调到了一般比赛的九米,景政把飞刀递给慕辞,笑了笑,“不用紧张,只是玩一玩。”
    顾淮在一旁冷笑,“玩一玩有什么意思?慕辞,来赌一把。”
    慕辞看了他一眼,“赌什么?”
    顾淮扫了一眼桌上的飞刀,“一共十刀,你射中靶心一次,我给你一万块钱。”
    慕辞心一动,鬼使神差的道:“要现金。”
    “随你。”顾淮没有多想,他只是以为慕辞思想古板,不信任虚拟存储。顾淮这人有时候过于自负,他根本没意识到慕辞居然有胆子在他眼皮底下策划逃跑。
    慕辞却在想,如果能得到这笔钱,他就不用等月底发工资,可以直接离开。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慕辞抚摸了一下飞刀,顾淮却又开口了,“但是你要是射不中,是不是也得输点儿东西给我?”
    “我没钱。”慕辞言简意骇。
    “我也不要你的钱。”顾淮恶意的笑了,“一次没射中,今晚我就操/你一次。”
    “你!”慕辞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顾淮怎么能这么恬不知耻,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些!
    景政默默的移开目光,示意你们自己玩的开心就好。
    “要不要赌?你不是对自己的功夫很有自信吗?”
    “……”慕辞慢慢走到射击点,冷淡的回了一个字,“赌。”
    但是他的精神压力还是太大了,第一刀就没中靶心,堪堪打在八环的位置。
    顾淮抱着胳膊在后面看,眼神慢慢的变得炽热起来,几乎在慕辞清瘦的后背上烧出两个洞来。
    慕辞抿了抿嘴唇,没道理十五米他能打中,九米就不行了。
    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接下来的每一刀都准确的射中了靶心,别说顾淮了,就连景政都有些惊叹。这个准头,其实已经可以媲美专业赛手了。
    只是最后一刀慕辞急于求成了,只中了七环。
    “两次。”顾淮恶意满满的开口。
    慕辞回过神来,极其挑衅的瞥了他一眼,“八万,现金。”
    顾淮不怒反笑,“知道了,不会欠你的帐的,话说回来你要钱干什么?想买什么东西跟我说不就行了?”
    慕辞心一跳,掩饰般的垂下了眼帘,“和你无关。”
    “行吧。”顾淮也不关心这个,“别忘了今晚的账就行。”
    慕辞不置可否,反正就算他不输这两刀,今晚顾淮也不会放过他,没差的。那些被他所厌恶的强迫,其实从来都不会因为他的不愿而改变。
    ……
    晚宴倒是随着凉凉的夜色如期而至,有着景家既定的家主坐镇,又有顾淮来撑场面,龙虎相缠,两大巨头齐聚在一场宴会上,简直就是众来宾攀权附贵的大好机会。
    整场宴会下来,顾淮和景政都被各界精英大佬以及当红明星围着敬酒,攀谈说笑,几乎每个人都试图在酒杯中攀上顾家或景家这道关系。
    笑容在众人脸上挂着,明晃晃的,像一道光鲜亮丽的面具,好像从前的皇宫。慕辞看的心烦,又没有人来理他,没多久他就觉得无聊了,放下酒杯离开了会场。
    守在门口的侍者立刻上前,“慕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我困了,想回去睡觉。”
    “您和顾先生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请跟我来。”
    慕辞额头青筋一跳,很想掐着侍者的脖子质问为什么要把他和顾淮安排在一个房间里。
    侍者丝毫不知自己的脖子很有危险,他将慕辞带到房门前,彬彬有礼的伸了下手,“慕先生,就是这里,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通过内线电话联系我。”
    慕辞点了点头,“谢谢。”
    慕辞进去看了一圈,很华丽宽敞的卧室,正中央摆着一张大床。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脱下外套,松了领带,只穿着衬衫。
    休息了片刻之后,慕辞忽然又想到如果顾淮发现他擅自离场,会不会生气?慕辞倒是不在乎他生气,可他怕顾淮以此为借口,狠狠的折腾他,更别提顾淮今晚一定喝了酒,下手会没轻没重的。
    慕辞心里忐忑起来,终于还是决定回晚宴去跟顾淮说一声。
    可他出了门走了一会儿之后才发现找不到去会场的路了,可能他在某一个拐角走错了方向,竟然走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
    四周无人,只有明亮的走廊四通八达,慕辞有点儿紧张,他想回头往卧室走,没走几步忽然听见极为压抑的喘息声从背后一声声的传来。
    走廊很深,这声音就更加的模糊悠远,有一瞬间慕辞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很快那声音又传了出来,这次竟然是夹杂了很多痛苦在里面。
    慕辞眼神凌厉起来,捏紧拳头,慢慢的向声音走了过去。
    最后慕辞停在了一扇普通的房门前,呻吟声仍然从里面一声一声的传出来,慕辞试着拧了下门把手,居然是开着的。
    慕辞紧张的咽了咽,慢慢推开了门,试探的问道:“有人吗?需要帮助吗?”
    第三十章 如果你连当狗的资格都没有…
    “我进来了?”慕辞往里面走了几步,膝盖撞到了类似沙发一样的东西。里面没开灯,慕辞只能借着走廊上的灯光摸索到了墙上的开关,灯光一亮,屋内的情形瞬间一览无余,诧异的神色浮上慕辞的脸。
    屋子角落里蜷缩着一个青年,身上的衬衫已经被蹭的皱巴,他的双手被绳索捆在背后,以一个非常狼狈的姿势躺在地上,不断的挣扎着,脸色通红,张着嘴大口喘息。
    这个青年长得是很不错的,慕辞靠近了一些,蹲下身仔细打量他的脸,“你怎么了?谁把你关在这里?”
    慕辞的目光无意间落在青年的下身,顿时像被火烫了一下似的移开了——这人竟然已经硬了,裤子被支起帐篷。
    慕辞有些尴尬,“那个,你没事吧?要不我……”
    “别走……”青年忽然痛苦的痉挛起来,身子紧紧的蜷缩起来,“好疼,帮帮我…好难受……”
    “你……”慕辞无措的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过去帮他把绳子解开,扶着他站了起来,“你是怎么了?浑身都是汗。”
    “…催情剂。”青年眼神都涣散了,几乎是死死的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还有刑讯用的吐真剂…都注射了……”
    慕辞愣了一下,好在他还知道该怎么解决,立刻扶着青年走进里面的浴室,轻手轻脚的将他放进浴缸里,放了凉水,又拿起花洒往他身上浇冷水。
    青年的身上已经湿透了,白色的衬衫紧紧的贴在身上,皮肤隐隐可见。
    渐渐的,他的脸没那么红了,但是呼吸仍然非常急促,脸色煞白,牙关紧咬。
    慕辞偷偷看了一眼他下边,好像没什么动静了,他犹豫的问:“你刚才说除了催情剂,还注射了什么?”
    “吐真剂……”青年眉头紧皱,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已经好几个小时了……”
    慕辞一愣,他是知道吐真剂的,用来逼供的东西,注射进身体里就会带来非常剧烈的疼痛。是谁这么狠心,要这样对待一个手无寸铁的年轻人?
    “好疼!”青年忽然尖叫了一声,猛地弓起身,几乎被淹进水中,冷水涌进他的口腔,让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慕辞连忙把他拽出来,慌乱之中两人一起摔在地板上,坚硬光滑的地板砖撞的慕辞手肘生疼。
    慕辞晕头转向的爬起来,长发都乱了,湿湿的贴在脸侧,“你到底干了什么?谁这样对你的?”
    “…犯了错,主人他……”
    慕辞忽然想起了在大门口时顾淮提起的那个郑许然,他试探的叫了他的名字。
    青年明显对郑许然这个名字有反应,他虚弱的抬起头,恍惚的寻找着声源。
    慕辞心道,真的是他。
    “有没有解药?”慕辞扶着他靠在墙边,拍了拍他的脸,“清醒点儿,告诉我,哪里有解药?”
    郑许然紧紧的抿着唇,似乎很害怕很犹豫,但又实在熬不住这折磨人的疼痛,终于还是开口了,“你出门,向左边走第二个房间…有止痛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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