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彪了。
    梁柏眸色略沉。
    这就是真实的意意吗?
    看着精明,其实有点虎,会为了他人怒发冲冠、义愤填膺,甚至奋不顾身。
    “嗟险阻,叹飘零。关山万里作雄行。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1)”
    ——他恍然想起,她在以久推官身份给阎罗的去信中,这样评价西极山女尸案的受害者们。
    梁柏嘴角抿成直线,接下来的语气较之前更阴沉了。
    “他不傻,一点都不。那禽兽是高等武将,父亲后来和他拜了把子,没多久,父亲也升上去了。”
    揉搓过半,肋下的淤青散了一点,梁柏的手继续往上。
    欧阳意听他说话听得入神,衣服高高掀起。
    那丰腴的一处立马露出,饱满的弧度,雪白柔软的肌肤。
    半遮半掩,春光乍泄。
    梁柏轻轻吸一口气,缓缓地、慢慢地揉过去,动一下,抖一下,一上一下,像是脑袋里此起彼伏的浪潮。
    欧阳意毫无知觉,着急知道后续,“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故事说一半什么的最吊人胃口了。
    梁柏:“娘亲积郁成疾,两年后便撒手人寰……我的武功已有小成,所以我……”
    欧阳意睁大眼睛,“你去刺杀那禽兽?!”
    梁柏淡淡回答:“嗯。”
    欧阳意感叹,“那时你也才十五六岁啊。”
    即使是武学天才,初出茅庐,对战人到中年武力巅峰的武将,几乎被砍死。
    “他是高官,没人找你算账么?还有你父亲……”
    十几岁的少年,光天化日杀朝廷命官,还是武将,胆子忒肥了。
    欧阳意能想象,为母报仇,是存了有去无回的决心。
    难怪初见他时,是那么破碎、凌厉、孤傲、决绝。
    如悬崖的松竹、寒冬的腊梅。
    是燎燎大火也烧不尽的原野。
    “畜生生前得罪过不少人,死后,多得是拍手称快的。蒙面偷袭,只要不深究,没人知道我是谁。至于我那位重情重义的父亲,正好接替了畜生的位置……呵呵,他该感谢我才是,怎舍得罚我……”
    “那你父亲后来……”
    梁柏无情地哼了声,“酒色伤身,练功走火入魔,没活到我成年。”
    难怪他自称无父无母,这种和畜生无异的爹,要来作甚?
    难怪“阎罗”格外关注女子被侵害的案子。
    每个受害女子都有其母亲的影子。
    也难怪相亲见面和日后生活中,他眉目总时不时藏着一股化不开的阴郁。
    现在心情怎么说呢,除了感慨,欧阳意愈发愧疚了。
    一直当夫君是工具人,也懒去探究他的心境。
    工具人的喜怒哀乐,与自己何干?
    但现在……
    父亲是儿子最好的老师,梁父的“示范”极其糟糕,但他丝毫没有沾染那些恶习,尽力在扮演一个体贴丈夫。
    都这样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有没有真爱随便啦。
    因为没有衣物遮挡,欧阳意的腹部已经有点凉了,药膏也都揉得差不多。
    梁柏的温热的手最后一次抚过她那晶莹如羊脂白玉般的地方,一波白浪再次涌过,犹如实质席卷了他发烫的心口。
    轻轻闭了闭眼。
    他多想埋首其间,用嘴唇去触碰,但理智却不停告诫自己,现在不是时候……
    终于,潮涨、潮退,悄无声息地淹没心底所有欲念。
    为她将衣服拉下,梁柏的眸色再次回到无悲无喜的幽深。
    想着,又不禁自嘲:“我爹从□□我学武,他说,喜怒哀乐,是专心练武的绊脚石。要练就登峰造极的武艺,须绝情绝爱,无悲无喜,方能没有弱点,出手时也绝不会手软。这一点,我倒要谢谢他。若非如此,我怎能为母报仇。”
    欧阳意本能察觉到这话里的危险味道,忙反驳:“话不能这么说,你能小小年纪杀死那畜生,恰恰是因为心中有爱,对你娘的爱。是你们的母子之情超过了你对死亡的恐惧,才能无惧于其淫威,勇敢无畏!”
    梁家义子团杀人无数,但那些都是奉“割头魔”梁柏的命令行事。
    她的丈夫可绝对不能是无情冷血的人。
    欧阳意生怕他没听进去,又认真道:“人非草木,岂能无情。你别总把人往坏处想,有时候,要多往好处看,就像怀仁、予信,他们都是你的好兄弟,这么多年同生共死,互相交托性命,这不也是一种情谊吗?”
    “就说你当阎罗时,为那么多女子申冤昭雪,恰恰是你有悲悯之心、不忍之心,不愿意她们白白死去,所以才偏离你的使命出手帮助狄公。这是出于对生命的热爱,也是我们能相知的原因。”
    “夫君,你不要这么悲观。”
    “你这样,我有点害怕。”
    欧阳意喋喋不休,着实担心丈夫变成梁大将军那样的杀人机器。
    良久,梁柏两边嘴角向上提起,弧度一直蔓延到眼尾,长睫微瞌,寒气褪去,竟浮上几分……
    笑意?
    欧阳意歪头,“夫君笑了?”
    梁柏视线从她脸上下移,落到他揉过的那一片地带。
    寝衣宽松,领口处衣襟松散,他稍微伸伸脖,就能探见深处的白浪,暗香浮动,诱惑着人奋不顾身。
    “为我醍醐灌顶,为我三生有幸,为我得如此慧妻。”
    欧阳意:?
    这人说话咋像发表获奖感言?
    还挺押韵。
    “意意说的,我明白了。谢谢你。”
    梁柏喉结动了动,小心翼翼地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只有一个呼吸,他的唇离开。
    “这样会头疼吗?”
    欧阳意更愣了,傻傻地摇头,她都还没反应过来呢。
    梁柏:“很好。”头不疼就可以再来一次。
    欧阳意:嗯?
    又是猝不及防,梁柏再亲过来。
    这次直接撬开牙关,舌尖进行深入交流。
    好一个缠绵的吻。
    欧阳意:?
    欧阳意:!
    “好了。”梁柏打完收工,“天快亮了,睡吧。”
    才刚刚要进入状态的欧阳意:……
    躺下后,梁柏为妻子盖好被子才回到自己的床。
    桌上的蜡烛被吹灭,屋内外融为一体的黑暗。
    欧阳意舔舔嘴唇,回想着刚才的吻,炙热不失绵柔,湿湿濡濡,勾人深陷。
    黑暗中,她眼睛一亮,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所以不头疼的关键在于,自己在当下没想法?!
    色即是空,空即是——
    色?!
    大道至简,她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道理呢!
    我佛慈悲,博大精深啊,吸溜~
    “夫人在笑什么?”
    暗夜里,梁柏忍不住发问。
    “你、你怎地看见我笑?!”欧阳意的傻笑戛然而止。
    伸手不见五指啊,他怎么看见她的表情,丫是猫头鹰吗?
    “夫人忘了,学武之人,五识高于常人。”
    “哦……没、没什么事,很晚了,夫君早些歇息。”
    “夫人亦然。”
    欧阳意翻了个身过去,背对着梁柏,又暗暗笑了下,很快便睡着。
    听见呼吸声渐渐均匀,梁柏也闭上眼。
    当黑暗彻底浸透每根神经,心灵深处的愉悦却像一片云朵,飘上天空。
    她给他带来人间的清欢,品尝到心头有所珍爱是何滋味,胸中的感动久久不平。
    梁柏睡了个前所未有的安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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