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葭宝儿只是听了自己的话,带着孟月去相看罗仲书,遇到太子完全是巧合。
    但他们两口子却拿着这事大做文章,说葭宝儿有意苛待继子继女继媳,把二十几年前的老帐都翻了出去。偏偏老父老母都听了进去,不仅惩罚了葭宝儿,夺了她的管家权,还把自己在家的权力驾空了……
    他们真的以为这个家就是他们两口子的了,以为他这个父亲是摆设。小户出身的江氏胆敢恃宠而骄,欺负出身高贵的小姑子。
    她怎么敢!
    成国公在袖子里的拳头握了握。若是那个逆子在家,他一定会暴揍他一顿出气。可如今江氏身怀有孕,老父又无原则护着他们,还是忍一忍,私下训斥江氏为好。
    江意惜已经看到成国公的不善,孟华的得意。
    她脸上浑然不觉。早知道成国公是这种人,但心里就是忍不住生气,替曲氏和孟辞墨姐弟不值。
    孟道明这个后爹,只想付氏和付氏生的一对儿女,对曲氏生的一双儿女没有一点疼惜之情。若是有一点点父亲的担当,前世孟辞墨和孟月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这次也是如此,孟华的一面之词就让他气成这样。
    孟辞墨不在,江意惜本不想跟成国公正面刚,可看到他这副德行,也不想忍了。
    而且,老太太心软,觉得处罚了付氏,就有些对不起付氏生的儿子闺女,也更加纵着他们。孟华动手打长姐,只禁了一个月足,抄了几篇《女戒》。
    江意惜跟孟月、孟岚和孟霜几个大小姑子说笑着,就是不搭理孟华。孟华委屈得不行,扭着手里的帕子,时不时看一眼父亲。
    扮可怜,孟华终于学到付氏一点精髓了。
    孟月也看出了父亲的不善,有些吓着了,主动找话跟孟华说,觉得这样是帮江意惜缓和跟孟华的关系。
    成国公更生气了。江氏当着自己的面就敢如此冷落小闺女,背着自己还不知怎么欺负她。而且,大闺女跟小闺女的关系明明很好嘛,江氏不仅欺负人,还挑唆她们姐妹关系。
    他再也忍不住,沉脸对江意惜说道,“江氏,做为长嫂,你居然敢辱骂小姑,还扬言要打她。我倒要问问,谁给你的胆子?”
    他声音不大,却冷冰极了,吓得众人都住了嘴,江意惜也战战兢兢站起来。
    她扶着肚子,站都有些站不稳,红着眼圈说道,“儿媳冤枉,儿媳没辱骂过小姑。至于打人的话,那的确是世子爷说的,儿媳觉得他没说错。不管他的哪个姐姐妹妹挨了打,他都应该打回去……”
    成国公喝道,“放肆,长辈教训你,你还敢顶嘴?”
    江意惜赶紧住嘴,用帕子抹着眼泪。
    扮可怜,谁不会?
    第203章 教教你做人
    见大儿子把江意惜吓成这样,老国公不高兴了。
    他沉脸喝道,“有话不会好好说啊,吓着我那还没出生的重孙孙,你赔得起吗?”又对江意惜缓下声音说道,“辞墨媳妇,怎么回事?”
    老国公没问成国公。不仅是他越来越不待见这个大儿子,还先入为主认为一定是付氏又挑唆大儿子苛待继子媳妇了。
    江意惜更咽道,“上次大姑奶奶被打以后,她和馨儿又被骂过几次。说她们是偏份,不该住回娘家,祸害娘家……听了这些话,不仅儿媳生气,大爷更生气。大爷觉得他没护好长姐和小外甥女,对不起仙逝的婆婆……
    “今天看见二姑,孙媳就跟她说,大姑奶奶是成国公府的嫡长女,是祖父、公爹、我家世子爷请回来住的,是正份。我家世子爷还说了,以后谁若再敢打大姐,他就大耳巴子招回去……
    “二姑就骂我贱人,说我在威胁她。我跟她说我不是威胁她,而是告诉她,若再这样任性,动辄出口不逊,出手打人,会影响找婆家……这是我和二姑的原话,二弟妹、五个下人在场听着。”
    江间惜又依次向老公爷、老太太、成国公屈了屈膝,说道,“祖父,祖母,公爹,孙媳不觉得今天做错了。爱护小姑也包括如何引导她们,她们做错事要指出来,而不是一味纵着。一味纵着,才是害了她们。”
    这跟华儿说的话不一样啊,成国公本能地不相信江意惜。
    他大声喝道,“江氏,你和孟辞墨那个王八羔子倒真是天生一对,都长了一副巧嘴。顶撞长辈,欺压小姑,还振振有词……”
    老国公气道,“住嘴。他们说真话就是巧嘴,难不成一定要顺着你和你媳妇说瞎话才不是巧嘴?你个当爹的,从来一碗水端不平。”
    老太太还是想给大儿子留脸面,那么大的人了,又是从一品大员,当着晚辈的面不能让他太难堪。
    她忙劝道,“老公爷,有话好好说。”
    老国公看了成国公一眼,又看向孟二奶奶和孟华,“说,江氏刚才的话是否有出入。”
    孟二奶奶为难地看了孟华一眼,低头说道,“没有出入。”
    老国公又看向孟月,问道,“华丫头打了你以后,又那样骂你们了?”
    孟月流出了眼泪,低头不敢言语。
    坐在老太太身边的黄馨说道,“是,不仅二姨赶我们我,有些下人也说过不好听的话。我知道,她们是故意让我和我娘听见的。我想来告诉太外祖父和太外祖母,我娘说你们岁数大了,不好让你们生气。我就去跟大舅娘说了。”
    说完,就唔唔哭起来。
    孟华见老爹落了下乘,老爷子明显偏心江氏,哭道,“不管怎样,嫂子都不应该教唆大哥打我,咒我嫁不出去。”
    老爷子说道,“这种事不需要江氏教唆,对于敢打他同胞长姐的人,辞墨自是不会手软。不要说辞墨,就是我,我也会打回去。
    “还有,这个家还抡不到你来赶人,我说月丫头住得,她就住得。你一个姑娘家,敢打长姐,骂长姐,还恶人先告状,颠倒是非,哪家敢要?你自己不争气,怎么是别人咒你……”
    孟华大哭道,“祖父,我没有颠倒是非,孟月一回来我娘就倒霉,她就是祸害我们家了。还有江氏,她做了不要脸的事,下人议论,却怪到我娘身上,她是故意的……”
    老太太也气得不行,“胡说,明明是你娘做了错事,你还倒打一耙。唉,付氏不是那么会教人吗,怎么不多把心思放在亲闺女身上……”
    孟华嘴硬道,“我娘没有错……”
    老国公道,“先不说你娘的对错,你打长姐骂长姐,犯口舌之忌,就是不对。长嫂如母,她教训你没错,你却歪曲事实恶人先告状,这是你二错。你回吧,禁足一个月,抄《女戒》三十遍,好好反思你的所做所为。若敢再犯,就去庙子里禁足,勿怪我没提醒你。”
    孟华捂着嘴大哭,不敢再闹。
    她的丫头走过来把她硬扶走了。
    成国公不高兴了。怎么自己要护着的闺女被罚了,而他要教训的江氏还做对了。
    他鼓着眼睛说道,“爹,你说我一碗水没端平,你老人家也要端平才是啊。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江氏大度,关爱小姑,好好说话,她们也不会吵起来。既然是吵架,两人就都有错,不能只罚一个。公平起见,江氏也应该禁足。”
    老爷子气坏了,喝道,“你放屁!你个猪油蒙了心的狗东西,被付氏的迷魂汤灌傻了,睁着眼睛说瞎话。月丫头是谁,馨儿是谁,辞墨又是谁,他们都是你的亲骨肉!这么多年来,他们受了忒多委屈你都当没看见,也没见你说句公平的话。
    “今儿江氏替你们管教了华丫头,你就看见了,还要是非颠倒禁她的足。之前老子没有多的时间管教你,让你四十几岁的人了还是非不清,善恶不明。今天老子就好好教教你做人……”
    说着,老爷子站起身走到成国公面前,照着他的脑袋啪啪乱打。
    所有的人都吓着了,乳娘抱着大哭起来的孟照安和黄馨向门外走去,二夫人、三夫人及晚辈都走了出去。
    老太太哭着劝架,二老爷跪着劝架。
    成国公也吓着了,跪下任由老爷子打。还说着,“爹,是儿子错了,儿子再也不敢了。要打用板子打,莫打痛你的手……”
    老爷子听了,又拎起一把椅子往成国公背上砸。
    还有一个晚辈没走,就是孟辞羽。
    他跪着抱住老爷子的腿说道,“祖父,你老人家莫气。若是您和祖母气坏了身体,我爹和我们这些当晚辈的万死难辞其咎。祖父气不过就打孙子吧,我爹公务繁忙,是孙子没教好妹妹,惹长辈生气了……”
    说着,也哭了起来。
    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心疼这个三孙子。老太太哭声更大,老爷子举起来的椅子再也砸不下去。
    二老爷赶紧站起身把老爷子手中的椅子拿下来。
    第204章 解说和实况转播
    江意惜等人都呆去了西厢房,听到上房内传出打人声和骂人声。
    孟月吓得不停地抹眼泪,觉得自己又惹事了。
    孟二夫人说道,“月丫头快莫难过,这事闹出来,对华丫头也是好事。在娘家被教训,总好过去婆家被教训。”
    孟二夫人聪明,不好说成国公,就拿孟华说事。说完还看了自己闺女一眼,孟华是前车之鉴,希望闺女吸取教训。
    孟三夫人也说道,“月丫头不要想多,安心住下。”
    她心里一直不明白成国公到底怎么回事。就连她这个鲜少出门的寡妇都看出来付氏对继子继女不善,可他就是偏心那母子三人。
    月丫头多可怜啊,从小被教得不知世事,嫁人被婆家揉搓,投奔娘家还被妹妹打骂。当爹的不护着,辞墨和江氏护着,他还不高兴。还有辞墨,从小被传出那个名声,小小年纪上了战场,差点没回来……
    江意惜没有安慰孟月,而是把黄馨拉到身边。这孩子才六岁,聪明又有担当,比她娘强多了。
    她知道自己这个祸闯大了,跟公爹闹成这样总归不好,得装病在屋里闷一段时间。不过,她一点不后悔把事闹大,孟华该收拾,孟道明那头傻驴子更该收拾。
    不奢望孟道明被打一顿就能明白,至少以后不敢明面太过偏颇。这个爹被这么收拾,孟华也不敢再随意欺负孟月母女。
    等那边动静小了,老太太让人过来传话,都回吧,晚饭各吃各。
    这个时候的确不好看到成国公,众人都起身离开。
    天上寒星闪烁,夜风呼呼刮着。
    垂花门停着几顶轿子,除了孟岚和孟霜要走着回去以利于说悄悄话,其他人都坐轿子。
    回到院子不久,饭菜就送了过来。
    吃完饭,江意惜找出一枚松花石领扣。这是孟辞墨打仗时的斩获,颇具西域风情,非常别致好看。
    她让梅香送给孟二奶奶,感谢孟二奶奶在那种情况下敢说实话。
    江意惜刚洗漱完准备上床,花花就跑回来了。
    它一脸兴奋,已经忘了跟江意惜有过不快。
    江意惜把人打发下去,悄声问道,“看完热闹了?”
    花花喵喵叫道,“看完福安堂的,又跑去正院房顶看。娘亲,你是想听‘实况转播’,还是听解说?”
    若实况转播至少要用少个时辰,那几个人的话也不会有自己特别想知道的情报。
    江意惜说道,“你看着办,重要的实况,不重要的解说。”
    花花翻了个白眼,喵喵解说起来。
    看到老父老母气成那样,成国公不敢再犯浑,承诺会把孟华管住,会多关心孟月母女……老太太苦口婆心教了一通,老国公又骂了一通,孟辞羽才把成国公扶回正院。
    付氏看到成国公脸上有青痕,背上被砸肿,哭得肝肠寸断……
    “……我活了上千年,见过的人行行色色,第一次看到这么会哭的女人。嘤嘤嘤嘤嘤,哭得孟傻帽直叫‘宝儿’,连孟老三都不好意思继续听,赶紧跑了。
    “娘亲,孟傻帽把今天的事都算在了孟老大身上,他说一定是孟老大教娘亲这样做的。等孟老大回来会找由头猛揍他一顿,以解今日之气。
    “付婆子说,自从江氏进门,他们就变得被动起来,江氏才是聪明人。还说,教训孟辞墨不如教训江氏。孟傻帽说,江氏怀了孩子,除了禁足,没有别的办法教训她。
    “付婆子一下变了口风,说辞墨媳妇怀了老爷的骨血,不能让她生气,禁足都不行,还劝孟傻帽忍忍……孟傻帽又被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花花的身子一下立起来,“解说转为实况转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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