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十六岁……”
    突然,江洵推门进来。
    江洵知道姐姐晌饭后会带外甥回灼院歇息,抽空过来想跟江意惜说说话。
    他听到黄馨几个小姑娘的说笑声,却没想到郑婷婷也在,一时愣在那里。
    郑婷婷起身招呼道,“江二公子。”
    那抹亮影似霞光,照得小屋光芒四射。江洵赶紧抱拳回礼,“郑大姑娘。”
    他想走,又舍不得,踌躇不前。
    江意惜问道,“有什么事?”
    江洵脸一红,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想看看外甥。”又看着郑婷婷笑道,“郑姑娘请坐,我走了。”
    郑婷婷小脸红艳艳的,轻声道,“江二公子慢走。”
    脚步声都透着欢快。即使没看到人,也知道他此时的欢愉。
    郑婷婷坐下,眼睛眨了眨,又无意说道,“这次秋试,几乎所有举子都是二十岁以上……”
    她想让江意惜说,是的,只有我弟弟十六岁,我弟弟如何如何年轻能干。
    江意惜没接她的话,“下个月,我们一起去昭明庵看珍宝,我想她了。”
    郑婷婷笑道“好啊,再叫上我大哥……”
    叫上郑玉,郑玉就会叫上孟辞墨和江洵。
    江洵会放一旬假。春闱前,他还是会去京武堂上课。
    江意惜知道她的心思,说道,“郑将军现在在五团营,寻里离昭明庵近。听我家大爷说,郑将军隔几天就会抽空去看珍宝。”
    今年李珍宝比往年更不好过,几次命悬一线,愚和大师都没敢外出云游,隔个一旬就会去昭明庵一趟。
    亲眼看到李珍宝遭的罪,郑玉很难受,只要有点时间就会往昭庵庵跑。
    郑婷婷自顾自说道,“看完珍宝后,我们在扈庄住一天,让我大哥和孟大哥过来吃饭。他们住去孟家庄。”
    她把行程都安排好了。
    江意惜不好拒绝,想着把行程推到江洵去京武堂以后。
    申时初,客人们陆续离开。
    前院管家把一撂礼单送至江老太太的手上。
    看到这么多重礼,送礼的包括亲王、郡王、次辅、国公侯爷……老太太笑酸的嘴又咧开。
    “即使老老伯爷在世,咱们江家也没来过这么多贵客。荣耀,荣耀啊,江家在我的手里起来了。”
    江伯爷和三老爷也激动。
    虽然文王和雍王世子没有什么实权,但文王是皇上亲子,李凯是太后娘娘最疼爱的孙子之一。平王府和崔次辅府上也送了礼来……这个好名声是传出去了。
    老太太满眼慈爱地看着江洵,“好孙儿,有出息了。”
    江洵踌躇满志道,“我会以孟祖父、郑大将军为榜样,将来更有出息。”
    他没敢说想去守边的话,这个心思要等到春闱以后再说。
    三老爷笑得开心,“好样的,有志向。”又对江斐江文道,“要向你们二哥学习。”
    江斐江文起身,向江洵躬了躬身,“我们会以二哥为榜样。”
    老太太又开心笑道,“孟府的大哥儿来咱们府,就是向洵儿学习的。”顿了顿,又道,“洵儿翻年就十七了,好些后生这个年纪都讨媳妇了。他又考上了举人,好些人家来说媒……”
    江伯爷笑道,“娘,洵儿的亲事就交给惜丫头吧,成国公府比咱们有人脉。”
    通过今天,江伯爷更加知道二房起来会给江家带来多少好处。江洵越好,江家才能越好。
    晚饭后众人离开,三老爷掉在后面,他想跟老太太私下说几句话。
    老太太爱财,这些礼物不可能都留给二房。但得提醒她一下,把帐做好,江洵一份,等江洵娶媳妇时,把半数以上的礼物交还给他。不能惹他们姐弟不高兴,以后多的都去了……
    三个房头虽然没分家,但哪房收的礼还是大多归哪房。江洵没有父母,礼物由老太太保管。
    老太太听了,沉了脸。
    “老二夫妇早死,惜丫头和洵儿是老婆子养大的。孝敬老婆子一些东西,怎么了?”
    三老爷道,“娘,今天咱家收了这么多礼,来了这么多贵客,看的都是他们姐弟。就说郭亲家,之前他来过咱家吗?”
    那个势力眼,连老太太的大寿都没来过。
    三天后, 郑婷婷派人送贴子给江意惜,约她去昭明庵看望李珍宝,江意找借口推了。六天后,郑婷婷又派人送贴子,江意惜还是推了。
    冬月初,江洵又去京武堂上课了。
    放假期间江洵也来过浮安居,江意惜没跟他说扈氏和郑吉的事。让他安心准备春闱,春闱后再说。
    初六,江三夫人来了浮生居。
    江意言跟祁安白定亲了。两人年纪都偏大,定于明年二月十八成亲。
    准备时间只有两个月,这么迫不急待。
    江意惜说道,“高攀上平原侯府,恭喜她了。”
    江三夫人冷笑一声摇摇头,“该劝的我家老爷都劝了,言丫头、大伯、老太太都愿意,也只得由着他们了。哎哟,言丫头真以为攀上了什么好人家,连我都不稀得搭理了。”
    第339章 通房
    冬月中,下了几天的雪终于放停。阳光耀眼,照在积雪上闪着煜煜红光。
    江意惜一大早带着花花去了昭明庵,她早上去下晌回,花花会在山里玩三天,由吴有富带回来。
    回家的路上,江意惜心情异常沉重。
    她知道李珍宝这个冬天最难熬,也知道不出意外明年春末就能定魂病好。
    可是,听着门那边李珍宝的呻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江意意还是心疼不已。
    这两个月是李珍宝生死存亡最重要的阶段。愚和大师都没出去云游,隔一旬就要去给她治一次病,也就是定魂。江意惜算着时间,老和尚去的那天让人送补汤和素点过去。
    回到浮生居已戌时初,暮色沉沉,西边天际飘着几朵暗红色的云霞。
    尽管车里有炭炉和汤婆子,江意惜的手脚还是冻得僵硬。
    她急急走进净房,水草已经准备好温水。
    净完面,梅香把半盆热水端至床蹋上,江意惜又坐去床沿烫脚。
    梅香笑道,“今天外院摆酒,正式抬木榕为‘姑娘’。”
    江意惜吃惊抬头,“这事还摆酒?”
    “是呢,说是国公爷执意要摆,两桌,一桌主子一桌有体面的奴才。”
    木榕是成国公挑中的通房,原名叫春分。
    成国公和刘氏当初的协议是成亲三个月后抬通房,就是十月初二。因为打了那一架,推迟一个月,为冬月初二。后又因为丫头身份特殊,推迟到了今天。
    成国公看上的是孟月大丫头春分。
    春分长得清秀可人,明眸皓齿。特别是那小腰,盈盈一握,成国公一看就喜欢上了。
    之前没有那个福利,成国公也就没多注意内院里的丫头。现在老父老母、刘氏都默许他挑通房,他就悄悄把内院里的丫头都过了一遍。
    开始看上了浮生居的水清,但想到大儿子和江氏他就发怵,知道肯定要不来。退而求其次,提出要春分。
    当他红着老脸说出“春分”这个名字,刘氏冷笑几声没表态。
    老国公气得又想扇他巴掌,“混帐,那是你闺女的丫头。”
    老太太也认识那个丫头。说道,“春分的确长得水灵,但举止稳重,言语不多。月丫头没有主见,许多事都是这个丫头拿主意。把她给道明,倒是让人放心。”
    老国公摆手道,“月丫头也不让人省心,难得有个放心的人在她身边,不好要过来。”
    老太太道,“月丫头的乳娘稳当,少一个丫头不碍事。我身边的绿翡沉稳,给月丫头了。”
    成国公赶紧保证道,“爹,我这个人痴情,收了春分,保证不会再有其他女人,不让爹娘操心。”看了一眼沉着脸的刘氏,又说道,“哦,除了刘氏和春分,不会再有其他女人。”
    老国公看看没出息的儿子,若那个丫头真能把儿子的心收拢,也就认了。
    说道,“那丫头是月丫头的人,老婆子问问月丫头,若她愿意,就这样吧。”
    次日老太太遣人把孟月找来。
    看到春分也来了,老太太暗自点头。
    把下人都打发下去,跟孟月说了成国公的意思。
    孟月心里不愿意,却不敢反对。说道,“父亲要她,我还能说不?不过,春分是个好丫头,我不能强迫她。若她愿意,我没意见。”
    因为孟月遇人不淑,春分害怕自己也所托非人。她总想找个本人能干脾气好,公婆还要慈善的。以致于今年十八岁了,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家。
    回了自己小院,孟月跟春分说了那件事。
    “我不逼你,看你自己的意愿。”
    春分红了脸。她抬头看了眼孟月,姑奶奶性子软,把球踢给自己。自己是个下人,敢说不愿意吗?若她不愿意,国公爷知道肯定不高兴,将来谁还敢娶她?
    思来想去,觉得她不管愿不愿意,其实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去吧,暗中多攒银子,平衡好各方关系,等他们用不上自己了,给自己留条活路就成。
    大夫人看着利害泼辣,实则只要不惹她,还是讲道理的。这个通房是她默许的,只要自己不去招惹她……不,应该暗中投靠她,因为老国公和世子爷都站在她一边,这样日子会更好过一些。
    她跪下说道,“奴婢还能说什么呢,自然是愿意。”
    孟月红了眼圈,“你八岁起就跟着我,我也希望你将来好过。记着,不要张扬,不要掐尖。宁可得罪我爹,也不要得罪太太。若有什么难处,让人给我带话,我帮不了,还会求大哥大嫂……”
    她起拿从妆匣里拿出一对赤金手镯,两支玉簪,一百两银票给春分。
    春分哭出了声。
    春分是孟月的丫头,不好直接给成国公当房里人。就先调去福安堂,改名木榕。
    江意惜知道得这么详细,当然是花花给她“实况转播”的。
    江意惜觉得,春分是个心气高的丫头,肯定不原意当永远提不了妾,还不能生孩子的通房。何况还是给成国公当通房,一个惧内,一个厉害,卫红莲被怎么收拾孟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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