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墨义,闻瑎也是最早交卷的几人。
    第三天的杂文,依旧如此。
    考完之后,心情也爽朗起来,闻瑎点了点手里的铜钱,决定今天好好吃上一顿。
    闻瑎就近找了一家小饭馆,等着菜上桌。
    大概多数考生都是这样想的,所以,离礼房较近的几家饭馆全部爆满,基本上都是来应考的学子。
    “兄台,你也是今年的县试考生吧?其他地方都没位了,能和你拼个桌吗?”一人很有礼貌地询问她。
    闻瑎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脸蛋胖乎乎的小哥,衣服是鹅黄低的棉夹袍,头上还戴着锦缎棉帽,年龄看着和自己差不多,挺像电视剧里地主家被宠溺的小儿子。
    闻瑎把筷子放下,站了起来,发现这个人和她差不多高。她看了眼四周,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他听见之后对闻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晋郁山,快过来,我找到位置了。”
    “哦。”
    店外走进来一个穿着靛蓝棉质长袍的青年,背着光,看不太清脸。明明这里嘈杂得很,但这个人的声音却清晰地传进她的耳里。
    等他走近了些,闻瑎才发现他很高,至少比自己要高大半个头,背光的缘故让他脸上的阴影和轮廓更加醒目。
    看着还是少年,眉毛野蛮的斜飞向上生长,目若朗星,眉宇间还带着某种藏不住的桀骜,只见他对闻瑎淡淡点了点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那是一种很强的压迫感,不怒自威。
    胖胖少年擦了擦不存在的虚汗:“兄台你好,我叫蔡天贤,今年十七,这家伙叫晋郁山,今年十六。我们都是凌昌县本地的,我俩刚才找了好几个馆子可终于找到空位了。”
    作者有话说:
    女鹅到他的下巴那里,晋郁山身高大概得一米九⊙w⊙
    --
    因为亲人离世,女鹅开始对外界没太大反应,比较麻木。虽然不傻但是比较倔,认准死理就往一个方向钻。
    前期女鹅带着轻微的社恐属性,你不跟我说话,除非必要我就不可能会主动理你,不爱主动交际,老实头儿一个。而且因为她上辈子工作时间短,主要生活在相对简单的校园环境里,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这辈子虽然爷爷去世了,但是有邻居帮衬,加上找了一个好老师,虽然贫穷但实际上生活环境还是比较单纯的。
    所以后面经历过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性格会慢慢变化,这其实是一个人慢慢成长的故事。
    不过本质上就是一片苏文,要的就是万人迷而不自知。
    第4章
    闻瑎:“我叫闻瑎,今年十五。”
    蔡天贤显然是自来熟的主,自顾自地开始聊上了:“闻兄,你是不知道,刚才我一进来就看见你了,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娘子,白的发光了都。”
    “哦,是吗?”闻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种话可说不得。
    蔡天贤干笑一下:“哈哈,闻兄,我这不是开玩笑的嘛。”
    他悄悄瞥了一眼傍边的人:“我跟你说,我第一次见到晋郁山还以为这家伙是个女孩,谁知道前年摔断腿之后突然就开始猛长个,还长得越来越凶。搞得我也想把腿摔断试试。”
    后面这些话蔡天贤说得有些小声。
    晋郁山:“闭嘴。”
    蔡天贤明显把刚认识的闻瑎当成了吐槽对象:“闻兄,你不知道我在家过得有多绝望,我娘简直把晋郁山当做亲儿子来养,我就是一个受气的命。
    “他摔断腿养了一年多,半年前明明就好得差不多了,结果你猜怎么找,我娘非让我来陪考,怕他一个人在这里考试不方便,天知道圣人之乎者也的简直头皮发麻。”
    蔡天贤的嘴一直动个不停,如果晋郁山的眼神能杀人的话,蔡天贤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这俩人关系应该不错。
    “咋没人理我呢。”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话题说腻了,还是剩下的两人都不说话的原因,蔡天贤的声音越来越小,自讨没趣,闭上了嘴。
    这桌安静下来,不代表其他桌的考生也是如此。
    邻桌坐了五个人,应该是彼此相识的学子,说着这次县试的话题,言辞越来越激烈。
    “这次考得题怎么这么偏,那些个出题的考官从那个犄角旮旯里扒出来的题,我就只有印象,基本上都没背。你们觉得呢。”
    “还行吧。”
    另一个人说:“我觉得还算可以,应该差不多。老李,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都快开始了,这一个月还想着去逛花楼,你要是能考过,那我心里还不平衡呢。”
    “呸,滚你娘的赵三,就你这样能考过?!还在这说老子。”
    “那又怎么样,反正我都填满了。”
    其他几个人劝了劝,拉住了冒着火气的两个人。
    扫了邻桌人几眼,闻瑎低着头专心吃饭,把碗里最后一口吃光,满足的眯起了眼。
    晋郁山看了一下她剩下的干净的碗碟,抿了抿嘴,他点的是一样的饭菜,不怎么好吃。
    “蔡兄、晋兄,我就先离开了。”
    蔡天贤:“好好,后会有期,等揭榜的时候我们说不定还会见呢。”
    晋郁山:“再见。”
    等闻瑎离开了,这表兄弟两人才开始谈论起此次县试的话题。
    “郁山,你给我透个底,这次考得怎么样,有没有信心过。”
    “必过。”晋郁山笃定地吐出这两个字。
    蔡天贤开心地笑了起来:“嘿嘿,那就好。那样我就放心了。我也觉得这次题偏得很,你有信心就行。”
    “我觉得刚才和我们坐在一起的那个人也挺自信的,不知道他考得如何。我远看就看见他白的发光,没想到凑近看,才知道那家伙长得那么俊,就忍不住想结识一番。对了,他叫什么,闻级?还是闻——”
    晋郁山看着他那副蠢样,嘴里蹦出两字:“闻瑎。”
    蔡天贤:“喂,你小子原来知道啊,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在乎呢。还有你看我什么眼神,我比你大,尊老爱幼懂不懂。”
    晋郁山白了他一眼。
    ——
    闻瑎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时间应该是下午三点。
    现在天黑得早,闻瑎加快脚程往回赶,打算先去见卢夫子一面再回家。
    路上的风景正好,终于放松了。
    闻瑎心里那块石头落地了,比她想象得要好,县试不难,能过。
    卢夫子住在私塾附近,也算顺路。
    卢夫子看到闻瑎,对她招了招手;“考得怎么样?”
    “还算不错。”
    卢夫子摸了摸胡子:“老夫也未曾教你什么,你的基础打得很牢,四书五经又烂熟于心。闻瑎,老夫相信你的实力。”
    十日后,放榜日。
    来看榜的人你推我搡,闻瑎好不容易挤到了榜前,她不敢自大,从后往前找开始自己的名字。
    “哈哈,果然没我的名字,诶,你是第二!”
    晋郁山看着红色的榜纸,嘴唇抿紧,看不出喜乐。
    “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没得第一,让我看看第一是谁来着,诶诶,这不是我们那日拼桌的那个。”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中了,中了,我要回去告诉我娘。”“艹她娘的,老子又没中。”诸如此类的话在小小的告示板前此起彼伏,考生的心情各不相同,一家欢喜一家忧。
    “后面的人别挤啊,要不要脸啊。”接二连三的抱怨声响起来。
    闻瑎还没作出反应,不知道谁从侧边撞了过来,被推到了一边,刚好撞到了一个人的胸前。
    “实在不好意思,没撞到你吧。”闻瑎和他道歉。
    “没事。”晋郁山扶住她的肩膀,他皱了皱眉,这人也太单薄了。
    蔡天贤就双眼发光地看着她:“闻兄,又见面啦!没想到你是案首!”
    “案首!”周围看榜的考生视线齐刷刷地看向她,“这人就是案首啊!”这些话盖过了晋郁山的声音。
    她是案首,闻瑎心想:意料之外,但挺高兴。
    “闻兄,你可真是太厉害了。上次我就想和你交个朋友,但是你走得太早了。这次说什么也得请你一顿。”
    蔡天贤看起来比闻瑎还要兴奋,没给闻瑎拒绝的机会,一手拽着闻瑎,一手拽着晋郁山,跑得贼快。
    县案首,晋郁山偷偷瞧她了一眼,的确和蔡天贤说的一样,皮肤很白,其实那天他也发现了这人很好看,闻瑎离开的时候,周围有很多学子偷偷看她。
    闻瑎:“谢谢你们请我吃饭。”
    蔡天贤憨厚地笑了一下:“这有什么,我们都是同乡,相逢就是有缘。”
    “闻兄,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闻瑎举起茶杯,抿了一口。“叫我闻瑎就好。”
    “也是,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我比你大,我喊你瑎弟好了。”
    闻瑎嘴角抽了一下,随你吧。
    她能看出来,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坏人。特别是蔡天贤,可能脑袋里天生缺根筋有些大条,说出的话不经过大脑。
    晋郁山寄住在蔡天贤家里,两人自小就认识,关系亲如兄弟。
    三个人边吃边聊,当然说话的多是蔡天贤,气氛倒也和谐。
    吃过饭,三人告别。
    闻瑎带着买好的腊肉和米面,送到卢夫子家里。
    卢夫子听到闻瑎得了案首,高兴得合不拢嘴。
    “好小子,真不错。”他拿着酒开心地喝了好几口。
    临走之前,闻瑎犹豫了一瞬,对着卢夫子道:“夫子,您为什么对学生这么好?”她不是傻子,这世上绝没有平白无故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的事。
    卢夫子乐呵呵一笑,随口说:“老夫已过知命之年,你看我现在衣食无忧,但当初我求学的时候,比你困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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