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名叫杏娘的少女终于鼓足勇气准备靠近时,却看那个让她心生喜爱的郎君将帽子放在地上,又固定好鱼竿,站起来整了整衣服,正朝着她这个方向走了过来,月白色的衣服衬得她更加风流韵致。
    杏娘拽进手里的帕子,红着脸,心扑通扑通,越跳越快。
    结果两人擦身而过,这人不解风情地没留给杏娘任何注视的目光,杏眼望着她的身影,站在原地突然泄了气。
    “怎么啦,那个人都走过来了,你怎么不说话啦。”
    杏娘叹了口气,手指着一处:“喏,你们看,她有喜欢的姑娘了,笑得那么开心。”
    “哈哈哈,杏娘的暗恋又失败了。下一个更好,别站那傻着不动了,咱们去那边看看,那里有朵黄色的花,戴在头上肯定很好看。”
    小姐妹们打趣着,又聊起了其他话题,女红、饰品,隔壁的男郎,总之有说不完的话,杏娘短暂的还来不及回味的失恋情绪立刻就被冲散了,又开开心心地聊起天来。
    闻瑎远远地看到林香照了,只是没看见她身边的袁瞻,难道是没来吗。
    不管了,她轻抿一下嘴唇,低头打量了一下衣服有没有褶皱,闻瑎握拳,深呼一口气,别紧张,自然一点,你可以的,上辈子看过那么多偶像剧,绝对没问题。
    脸上扬起一抹有些羞涩的笑容(其实是紧张)。
    “林姑娘,真是有缘,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你了,一别几年,上次见面还是在凌昌了。”
    林香照适当迎上去,露出羞涩的笑容,腼腆地回答她:“好久不见,闻公子。”
    另外两人正在一棵大树下说着什么,少女一边说一边摇头,旁边那个面容清隽的男子不时符合一声,表情淡淡的,根本就没听少女的话,明显是在发呆。
    那位少女突然看到这幅情景,连忙用手戳了戳袁瞻的胳膊,小声道:“哥,哥,别发呆了,你看前面,表姐在跟别人说笑,还是个非常俊的男郎,你可得小心表姐移情别恋。”
    袁瞻目光重新汇聚到一处,下意识想:那不正好,她不会再缠着自己了。
    不过当他看到闻瑎和林香照站在一起,相谈尽欢、巧笑嫣然的样子,还是下意识皱了一下眉。
    老皇帝的身体这么不中用驾崩了,新皇又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上司辞官,他补缺升职,他这阵子忙都忙不过来,把当初雪中的偶遇的闻瑎早就抛到了脑后。
    毕竟上品檀香清神静心的效果虽然并不尽如人意,但终究也是有些用处的。
    闻瑎的作用和这物件也差不多。
    袁瞻拉住了想要跑过去的小妹:“若月,你过去干什么,别打扰别人的好事。”
    袁若月瞪了一眼袁瞻,却松不开他拽着自己后领的手:“哥,你还真不急啊。哼,皇帝不急太监急,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管了,你可别后悔。”
    袁瞻松开了袁若月。手指不紧不慢地转着佛珠,闭上了眼,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急,他有耐心。
    不远处的林香照一直偷偷观察着袁瞻的反应,本来还努力装出的雀跃的神情立刻暗了下来。
    闻瑎观察到她瞬间的脸色变化,轻声问她:“林姑娘,林姑娘,还要继续说下去吗?”
    林香照低着头绞着手帕,如何也掩饰不住心里的失落。
    她闷闷地开口:“不用了,我知道结果了。明明试探了这么多次,早就该死心的,只是我——唉,算了,你去忙吧。”
    闻瑎不知道怎么安慰受情伤的少女,又想到河边固定的鱼竿有没有鱼儿上岸,当下也不再犹豫。
    “林姑娘保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别伤了身体。那我就先离开了。”
    -
    伊人河畔,闻瑎的小凳子上被一个身着鸦青色暗纹锦袍的男子占据,头上戴着闻瑎遮阳的草帽,这人看到河面泛起了一些涟漪,颇有兴致地拿起鱼竿拽了几下,只是,鱼儿跑了。
    哎呀,这下搞糟了。虽然这样想着,他眼里却丝毫没有波动。
    这一切被赶过来的闻瑎恰好看在眼里。
    “宋端!!”
    “嘿,小师弟,好久不见,你不是说不打算来这里踏春吗?”
    明明声音这么温柔,闻瑎却浑身一激灵,本还气势汹汹的气焰立刻熄灭。
    “师兄,这是因为。”
    宋端:“小师弟,怎么不叫我宋端呢,我挺喜欢你叫我这个名字的。”
    师兄你别这样说话了,有点吓人。
    闻瑎又想了一下,发现不太对劲,这人怎么一脸正气地质问她。宋端也没说他要来啊,闻瑎立刻觉得自己有了底气。
    “师兄,我是上个月和你说不打算来的,但是这个月我又有其他事情,我只是想来钓鱼。”
    宋端用手遮住嘴角,防止闻瑎看出他在憋笑。
    “行吧,我原谅你了。”
    宋端站起来,把鱼竿送到她手里。
    “最近心烦,我就过来转转,谁知道刚好碰到你。”
    闻瑎迟疑着说:“哦,好吧。”
    宋端站起来,又瞅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鱼篓,把帽子调侃了一句:“‘钓鱼小能手’。”
    “走了。”说罢对着她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宋端心里好笑,猫果然爱吃鱼嘛,噗。小师弟这兴趣也算应景了。
    闻瑎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鱼篓,虽然她也不追求钓上很多鱼,但也不至于一条鱼也没有吧。
    不远处的凉亭。
    袁瞻:“袤之兄,好久不见。”
    宋端转过身:“原来是文璲啊,的确是有阵子没见了。”
    袁瞻挑了挑眉:“袤之兄今日怎么会有空来这里,平日你不是最烦这些。”
    “来找我家不怎么听话的猫。你不也一样,新上任的那位本事可不小,你们大理寺那监狱里这阵子没少关人吧。怎么会来这里?”
    袁瞻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家母的命令罢了。你的猫找到了吗?”
    宋端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唔,算是找到了吧。”
    作者有话说:
    前面闻瑎想象自己的鱼篓里能有十几条鱼,后面她想着至少要一条鱼。
    钓鱼菜鸟的自我安慰(x)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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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责任的突击小调查
    请问两位,你们是现在怎么看待闻瑎的?
    袁瞻:一个物件,效果比檀香要好,找机会要拴在身边。
    宋端:养的宠物,正在小心去掉她的猫爪子。
    偶然路过听到这两句话的闻瑎:莫挨老娘!!!给我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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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宋端三月中旬时外派离京了,秋天才会回来。
    而吴阁老忙过了那阵子之后,倒是派人给她送了一些品质极高的文房四宝笔墨纸砚,能用上一年有余。
    五月初。
    卢屹规给闻瑎寄了一本只要是书店里都能买到的兵家必备书籍《孙子兵法》,不过稍微不同的是这本书上带着卢屹规的亲笔批注,瞬间让这书价值倍增。
    只是在书里加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可以看看。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新皇临朝四个月,朝中的人员就已经换新了三分之一。
    新皇帝谢郁的两位皇兄正月就被遣送到各自封地,三年内不得进京,这是齐朝的开国皇帝定下的规矩,害怕藩王趁新皇帝政权不稳的时候搞谋权篡位这种事。
    齐朝在稳固皇太子政权稳定这方面一向比较周到,而且对待儿子都挺不错,藩王有地有钱,若是分配到边境还拥有军事实权,连基本工资都达到了正一品官员的七倍以上。
    老皇帝也是溺爱儿子的人,或许是为了给他们补偿,大儿子二儿子的封地都在齐国较为的富庶地区,虽然并不毗邻但却都有兵权和实地。要是到时候这两人打算造反,从两个方向联合夹击,才是大患。
    如今还在皇宫里的先皇子嗣就只有皇帝的胞妹惠安公主和另一位嫔妃所生的洵纯公主。
    皇上的亲生母亲是上一任的皇后,早在八年前去世,如今当朝太后五年前才执掌凤印,和前任皇后是表亲关系。
    殷孝良所在的垈仁县,本就是边关大防之所,而谢郁又下旨再增兵五千驻扎垈仁县附近。
    这是比任何命令或者口头说明更具震慑力的一次军事行动,明确地给了匈奴首领一个信号,新皇帝和老皇帝不同。
    闻瑎隐隐约约知道了老师因何种原因才给他送这本书。
    下午的阳光过于刺眼。
    感觉当初在永水村学习的日子还在昨日,现在却已经是正熙十三年的初夏了。
    闻瑎走在大街上,夏日的酷热让人热得发晕,街上的行人大多是汗流浃背。
    最近一年,她的身高似乎已经不再变化了,稳定在了一米七,不高不矮。
    只是这天也真热,闻瑎用宽大的袖子擦了擦汗,总感觉去年这个时候没今年这么热。
    她又一细想,啊,真是糊涂了,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永水村,而京城更靠近南方,的确要比北方更热一些。
    马上要走到卖冰的店铺,却突然被不知道那里闯出来的人撞了一下,没有任何防备,闻瑎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闻瑎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被撞的地方,感觉不对,少了什么东西,那是她购买冰块的钱。这该死的扒手。
    她心里攒着一股劲儿,跟着这个小偷辗转了无数个小巷,得益于不错的体力,也不知道追了多久,终于把荷包给夺了回来。可惜这人给逃走了,没抓到。
    当她把荷包塞到怀里后打量四周,彻底傻眼了,全然陌生的地方,完全没来过,她不知道怎么走回去了。
    来京城了半年多,好不容易把自己住的地方周围的几条街给摸清楚了,谁知道追了个小偷又迷了路,一朝回到解放前,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个地方。
    又厚着脸皮问了几个过路的行人,才知道她居然跟着那个扒手跑到了西区。
    西区这里最出名的就是青楼楚馆,又挨着港口,人口成分复杂。而且也不知道谁设计的这个地方,巷子窄,过道深,彻底没了方向感。
    这还是其次,主要是太热了,这大热天,即使站那里不动也会出汗。刚才又追着跑了挺长一段是啊金,运动量很大,燥热口渴,汗水顺着脸颊、脖颈没入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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