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追到佛寺就是为了……跟我……这个?”却被对方用牙齿轻轻地厮.磨,似乎默认了她的话。
    “方才娘娘去了何处?”他嗓音有些含糊地问。
    她不语。
    他便加重了力道,打定主意要用这种方法来逼供。
    卿柔枝手指蜷缩,咬唇死死忍耐着,怎能说她与兰绝偶遇,还被对方抱了?
    她毫不怀疑褚妄会将兰绝抱过她的那只手给当场砍下来。
    索性放缓了语气,道:
    “我睡不着,便出去走了走。”
    蓦地刺痛,她“嘶”了一声,瞬间飚出生理性的泪水,双眼朦胧地瞧着他。
    “既然如此,兰大人深夜来访,又是为何?”
    他嗅着那股令他倍感饥饿的馨香,缓慢移动到她的脖颈上,在那突突跳动的地方,一口咬下——
    卿柔枝死死咬牙。
    蓦地想起了那个梦。瑟瑟发抖的小黑狗化成狼向她张开血盆大口。
    与此情此景,何其的相似?
    褚妄咬完,指尖在那咬红的地方轻轻磨蹭,眼底似有心疼。
    却又不像,反倒有种莫名的愉悦之感。
    被他在那个咬疼的地方磨蹭,卿柔枝身子抖得愈发厉害,眼泪也流得更多。整张脸都是湿漉漉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陛下……别这样……”
    她声音带着求饶之意,褚妄一顿,神情复杂地将她盯着。
    今夜的兰绝不知为何也犯了倔性,徘徊不去,声音再度传来——
    “七年前,是微臣有负于娘娘,娘娘如何叱责,微臣都甘愿领受。”
    卿柔枝的呼吸滞涩,她从没听过兰绝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然而这话在褚妄听来,无异于火上浇油——
    门外人愈是谦和斯文、君子如玉,他便愈是想将对方撕成碎片!
    倏地偏头朝声源望去,一双黑眸狠戾至极。
    “陛下!”
    衣衫簌簌声响,他从她身上起来,卿柔枝哪里不知他想去做什么,草草掩好衣裳,绝不能叫他开门与兰绝相见!
    新朝君臣,再加上她这个前朝继后,到时该如何收场?!
    以他的脾性,还有对她的占有欲,兰绝不死也是重伤。
    兰家朝中虽无重权,到底百年清贵,兰绝更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他若离奇身死,褚妄的暴虐本性便初露端倪,他这个皇位,更是有了被讨伐的借口。
    卿柔枝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为他考虑。
    她急切之下,顾不得许多,闪身挡在高大的男人面前。
    趁他开口之前,纤细如藤蔓的双臂揽上他的脖颈,踮起脚,仰头吻上他的薄唇。
    生涩地撬开他的齿关,任由他身上舒缓的龙涎香气将她淹没,她面如火烧,这算是她第一个掺杂了真心的吻,虽是局势所迫,但在吻上他嘴唇的刹那一股陌生的感受传遍全身。
    她便更加确定,她是有过动心的。
    很早很早以前……
    也许是那一年在井边的初见,少年看向她的第一眼……也许是在太液池边的重逢,他问她,怎样才能活着?
    也许是凌烟阁他冲她露出的那个略显羞涩的笑容。
    也许是他对她说:
    “娘娘,我心悦你……”
    她的心脏被填补得满满当当,只觉一直失落的某样东西终于找回。
    褚妄并未抗拒这个吻,却也没有回应。任由她在唇上小心舔舐,继而探入,不知死活地试探——
    他缓缓抬起掌心,掐住了她的腰。
    男人漆黑的眼瞳一眨不眨,将她死死地盯着,忽然抱着她大步朝门口走去,将她抵在门框之上。
    卿柔枝浑身一震!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黑色的阴影极有压迫感地笼罩下来。
    他眼睑微微发红,一双狭长漂亮的凤眸里碾过滔天的怒火。卿柔枝刚想说点什么,下巴便被他抬起。
    吻如骤雨落下,狂乱而无章。
    她仰着颈,慢慢闭上眼被迫吞咽着。像是被谁放了一把罪恶的火,那么热烈而绝望地燃烧着,连同灵魂都要焚成灰烬。
    不知过了多久,停下来时,门外,声息全无。
    卿柔枝舌根发麻,唇上胀.痛,大脑更是混沌。
    偏偏在这种时候,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跳了出来……
    太子!呓桦
    立刻拽住男人的衣袖,哑声问:
    “陛下何时回宫?”
    褚妄亦是喘息着,说不出的性·感撩人,薄唇发红,唇边一丝晶莹湛亮。
    只朝她轻笑:
    “这么想赶朕走?”
    卿柔枝心跳如擂鼓,别开视线,不敢盯着他看:
    “陛下此行,带了多少人马?”
    不知是不是赶走了情敌,褚妄看上去心情好了很多。他手臂撑在她上方,懒懒抬起眼,睫毛弧度如小扇,洒落浓密的阴影。
    他似在回想,“泉安,一干金鳞卫。”
    喉结滚动着,溢出一声低哑的笑:
    “毕竟母后脸皮太薄,朕也不好大张旗鼓,你我乱.伦之事,若是广为人知,母后岂不是要羞愤自尽?”
    他抚上她的侧脸,冰冷的掌心在她滑嫩的皮肤上若有似无地滑动。完全不觉得自己语出惊人。
    卿柔枝脸更红,又感觉他有点怪怪的,说不出哪里奇怪,但就是跟他平时不太一样。
    忽地,眸色一凝。
    “这是怎么弄的?”
    她去捉起那只垂在袖口下的手,他掌心红·肿一片,满是细碎的还未愈合的伤口。
    “怎么都不包扎一下?泉安真是,伺候主子也太不上心了。”
    她喃喃,凑近往上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带他走到床边,用清水替他擦洗完毕,再在他的手掌用帕子缠一圈,系成结。
    他手很漂亮,留下伤疤就不好了。
    做完这一切才发现褚妄正盯着自己,那眸光幽幽的,似狼。
    她蓦地羞赧,恼自己又忘了正事:
    “陛下政务繁忙,柔枝怎好过多耽搁陛下?何况此处简陋,也没有可以招待陛下的地方,陛下还是,早些回宫吧。”
    万一他跟太子真的在净莲寺起了冲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届时宛京必然大乱,不知要死多少人……
    而且她也没想到,褚妄竟然会真的放下手中的事务,来看她。
    年少时,他救了她。
    为她手刃卿墨鲤,甚至流徙三年。
    以及今夜……
    原来一年中的深冬时节真的将所有的温暖,都毫无保留地给过她。
    眼眶再度湿润,她声音变得沙哑无比,“陛下放心,我,我不会食言。”
    不论结果是怎样,她都无悔了。
    这一生她亲缘淡薄,无有挚爱,所求不多。
    能有一人如此珍重于她,已经足够。
    把兵符交给太子之后,她便不再过问这一切……
    三年前,她没有选择。三年后,她会坚定地、无悔地选择他。
    褚妄没料到她会主动抱住自己。
    被那温暖湿润的脸颊贴住颈窝,他有点怔,垂眼看她的脸,想到那时在军中,她亦是这般流着泪把他抱紧。
    紧紧地抱着,好像他是她全部的倚靠。
    无比地,需要着他。
    是想要迷惑他吗?
    还是,想要为谁掩饰呢?
    她是天生的戏子。
    也不愧是天生的戏子!
    被他一把从身前推开,卿柔枝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她没想到会被他推开,抬起眼帘却是一怔。
    他看她的眼神,那种亲热和粘稠全都消失了,变得无波无澜,淡漠冷静,好像是在仔细地审视着什么。
    仿佛……一夜回到了之前。
    卿柔枝愣怔地瞧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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