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真的疯魔了。
    湿润的发贴在背上,水汽氤氲,汤池微澜,映出他微蹙,略显迷惘难言的神情。
    之前撞破的那幕,已经随他入梦陆续近半月了。
    幻梦里与少女数次交媾,有多缱绻沉沦,放浪形骸,连他自己都不敢细回想,晨起时濡湿的下档更是令他咬紧下唇,脸色难堪。
    少年人精力旺盛,精满自溢,本属正常,为摒弃脑内杂念,他白日不时去骠骑营校场,全当发泄体力。然一入夜,那隔壁一起长大的姑娘还是照常出现,跪伏在他身上承欢良久,被操干得粉面含春,双目迷离,还敢轻舔朱唇趴在他耳边挑衅撒娇:“世子缘何不耐久战?”
    真他妈妖精一样。
    想得小腹再次微微搔痒,他脸一黑,锤了记水面,起身出浴。
    欲壑难平,妄念萦生,真和中了邪似的。
    华锦将谢凝送的那串佛珠带了几日。
    一回叫谢凝看到,他还心虚了会,下意识垂袖怕她询问。然而谢凝一眼扫过只字未提,兴高采烈的说着旁事,华锦袖下一松,又觉得自己实在可笑至极。以她这等子没心没肺,怕也早忘了先前他闯进来那档事。
    只有他挥之不去,难以释怀,以至魂牵梦绕,欲念丛生。
    少年色欲来的过于强烈,过于肮脏,他自己都接受不了,对她更是避之不及。
    宫宴那天,谢凝入了宫。恰巧的是,四皇子那天也约了他出门,不知道他从哪听来的消息,知道母后给他安排了通房,嬉皮笑脸的借此摆了个席,恭祝他脱离童子身。
    华锦面无表情,只顾饮酒,对此未置一词。不好和堂兄明说。
    喝到微醺,四皇子来了兴致,唤了两位美姬上来斟酒。搂了一位身姿丰满的在怀,使眼色让另一位有袅娜柳腰的过去。
    柳腰女子见另一个也是位容貌俊美的小郎君,自然也不与姐妹争风吃醋,柔柔地偎过去,将酒杯奉到绯唇边,轻声细语道,“郎君,请。”
    脂粉香气混着不知名的香料的气息充斥在鼻端,涨得头晕,本就心烦意乱的华锦不耐烦地推开女子手臂,小杯倾倒,酒液洒在地上。
    四皇子见状,大笑出声,“唉,许某这位朋友年纪轻,怕是害羞得紧,卿卿莫扰他了。”
    出宫在外,四皇子用的一贯是胡诌的假身份,但这两位衣着显贵,两位美姬又怎看不出来都是名门勋贵。
    四皇子主动解围,柳腰女子也不敢得罪,风尘里滚久了,她一见此,便知道是位脾气棘手,不好伺候的主,怕是不肯轻易在风月场上宵度。暗暗可惜,委屈的咬了咬唇,又重新斟了杯酒,老实坐着不敢造次。
    酒色易迷,对面丰满女子趴在四皇子的胸膛上画圈,不知调笑了些什么,惹得抹胸叫男人用指勾开了,大半个浑圆的丰乳露在外面,如梅花般的红晕呼之欲出。四皇子于情事上向来恣意,直接上手揉搓。
    丰满女子起初还嘟着唇欲拒还迎,顾忌着有人不愿妥协,然而很快被调弄得春情流露,娇喘吁吁,半推半就的被压倒在榻上,就要演起活春宫,柳腰女子看得眼馋心热,腿心微潮,忍不住偷眼看身边的小公子。
    却见他面色发白,目光冷冷,虽无甚表情,微皱的眉心还是流露出一丝丝嫌恶。
    柳腰女子惊呆了。
    华锦压下隐隐的反胃,酒也喝不下去了,想来四皇子一时半会也没空搭理他,熟视无睹般出去散酒气。
    谢凝从宫里出来,顺道坐的是陈太医家的马车,她和陈小姐在宴会上相识,交谈甚欢,陈府住在城西和侯府勉强顺路,便载了谢凝一程。
    行至商街,发现高处四处悬挂着各色灯笼,陈含珠见之,拍手笑道:“啊,要不是看到我都忘了,过几天就是花灯节了。”
    谢凝也想起来,往年这种时候,侯府也张灯结彩,到了灯节晚上大哥就代替父亲领他们出门玩。
    今年父亲终于回来了,一家团圆。谢凝有些感慨。
    又过了几条街道,陈含珠看了眼窗外,转头不好意思道:“阿凝,只能送你到这了,我家得再绕到西直门去。”
    谢凝忙点头,表示感谢,这条街离侯府也不算远,她下了马车,准备慢慢走回去。
    路过一家卖汤团的,谢凝脚步顿了顿,肚子咕了一声,不由一转,走近了店家。
    小二忙得像个陀螺,谢凝要了份红豆圆子的,上来没吃两口就觉得味道不对,喊来小二一看,原来是上成了酒酿。本欲换回来,谢凝尝着味道不错也懒得计较了。
    吃完,谢凝沿着街边信步而走,周遭朱屋绿檐,她晃过各家铺子,买了串糖葫芦捏在手上,前方似有异人表演,锣鼓啷响,吆喝几声,人流开始朝那聚集。
    肩头被人一撞,谢凝不慎磕墙,刚吃痛站稳,背后边突然传来男子不太确定的询声:“阿凝?”
    她转头,只见来者剑眉朗目,个子高大,肤色微黑,气质温和。
    谢凝清眸一亮,惊喜出声:“赵表哥!”
    *
    出来后华锦吐出胸中浊气,面色才微微好转,眸子暗涩。
    外面已是夜色寥寥,华灯初上。
    房内莺歌燕啼一派春色,同为男子,华锦自是知道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也不想回去,自行打道回府。
    并非谈色性变,他也有不为人知的欲望,然而五陵子弟一身贵奢毛病,生性好洁到令人发指,对那些交缠着的白花花的肉体,他直觉反应是嫌脏。
    以前也从没想象,和喜欢的姑娘媾和……几幕狎昵下流的画面冲进脑子,耳后热意泛起,闭眼静了静,凤眸抬向远方热闹的市井。
    燕京城入夜依旧繁华,几缕晚风习习,吹散不少虚念。
    百姓结伴同游,小贩也忙着揽客,各色人影浮动,一派祥和。秦王世子酒量尚好,虽不至千杯不醉,但扪心自问也没喝到眼花的地步,不远处那张被男人当街拉着手还浅笑盈盈的小脸,这几日白天见晚上见,化成灰他都认识。
    不是隔壁那入宫回来的侯府嫡小姐谢凝还能有谁。
    “你何时来的京城?”
    少女声音又清脆又精神,赵天歌笑了笑,正待开口回答,目光触及她的耳垂又一凝,微蹙眉头。
    他掏了手帕伸过去,“阿凝,你耳朵怎么流血了?”
    谢凝闻言一摸,这才察觉右耳耳坠掉了一半,应是方才摔的。
    “这么不小心。”
    赵天歌怪道,拉过她的手给她擦拭。
    还没擦完,一双长臂忽然搭在谢凝两肩,往后一揽,她背靠上一堵温热厚实的墙,蹬蹬拉开了距离。
    谢凝抬头,就看见一张阴晴不定的脸,标志的凤眼不带情绪的瞟了她一眼,不自在的转向前方,声音低沉的嘟囔,“你怎么在这?”
    他看了眼赵天歌,,似是觉得几分眼熟,端着架子问,“你又是谁?”
    谢凝傻傻纳闷,这厮记性不是一向好的很,怎么隔一年就认不出了,赵天歌已经反应过来了,好脾气的拱了拱手,“草民岷州客商赵氏,名天歌,祖上和谢侯夫人是表亲,见过世子。”
    华锦低唔一声,表示想起来了,然而修指还牢牢按在谢凝肩上,力道颇沉。
    莫名产生出一种被锁链原地困住了的感觉,谢凝心下冒出一丝怪异,耳垂忽暖,他捏着那处软肉,啧声,“你怎么弄的?”
    其实血早结痂不流了,谢凝没觉得疼,只是样子看上去唬人。
    谢凝和他从小玩闹惯了,从没有任何复杂的心绪,可当着表哥的面被他这般动手动脚,没由的生出股羞意,一把推开弯腰和他拉开距离。炸毛的猫一样蛮不讲理呛了句。“你管我哪弄的。”
    华锦皱眉,抿了嘴,漆黑的眸不满的盯住她。
    知道二人关系好,赵天歌此时清咳一声,说道:“好了阿凝,其实我进京来是和几位做玉石生意的客人嗟谈的,没想到回客栈途中会遇上你。有机会再去侯府上看你,今日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府吧。”
    谢凝在一旁连连点头,华锦无端的升起一丝郁气,心里不大高兴,当着外人倒没跟她多计较,抱臂淡声道,“倒不用麻烦,我们顺路。”
    谢凝一顿,仔细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对赵天歌道:“也对,表哥你忙了一天,先回客栈吧。”
    少女全然信赖的样子,身为表亲赵天歌不好多说,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酒气,皱起眉,还是有些不放心,方要再问,两人已经并肩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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