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离开皇城,能有名正言顺的理由!”
    “朕若是去翼州府温泉行宫些时日,太后和摄政王能笑晕过去!”
    “臣妾能在庙里一呆一年,西北往来至少需要四个月。”
    “妇人要做马车,朕轻车简行,加急行军,来回最多一个月,温泉行最少也要三月。”
    “臣妾是乔家的外甥女,去了也有地方住,不用让乔家人大费周章。”
    “朕是乔家的外甥女婿,大不了就买个小院子,还能跟乔爱卿商量大事!”
    “您贵为龙体,若是被人发现行踪行刺,受了伤算谁的?”
    “你……你是朕的心肝肉,你若是长途跋涉坏了身子,朕心疼也心疼死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圣人的贴身内侍听着两个人几乎争论半下午,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
    西北这边都已经吃上了。
    苗婉心血来潮用香料和条街买的黄酒做出了简单料酒,再和着酱蔫、胡椒粉、细盐,将鸡腿、鸡架和鸭架仔细腌制好,在猪油里滋啦滋啦炸好,捞出来控油晾干。
    在油温还没下去的时候,用刷子在上面仔细刷一层茱萸油或者花椒油,做成辣味儿和不辣的,再撒上一层孙老火特制的料粉。
    茱萸油和花椒油将料粉紧紧锁在鸡腿和鸭架鸡架上,闻着喷香扑鼻,让人迫不及待,直接拿在手里大口啃。
    鸡腿在打了鸡蛋的面浆里滚过,表皮被炸的酥脆鲜香,一口撕开后,里面白嫩的肉还泛着油汁,又有被腌制过后的咸香滋味儿,最受孩子们的喜欢。
    大人们还是更喜欢鸭架和鸡架,刻意没有刮特别干净的架子上,带着一点点脆骨和肉,一入口先是肉类的香嫩,然后才是被炸酥的骨头架子。
    嘎嘣嘎嘣在口中嚼碎能直接咽下去,那滋味儿比肉都不差,喝一口酒,简直让人想大声叫好。
    一个外酥里嫩,一个外嫩里酥,大人小孩儿都喜欢。
    着实没办法吃的,比如卤蛋和淘淘这种牙都没长全的选手,就给她们下点面条。
    煮至绵软的面条,卧一个用炸过鸡腿和架子的油炸的鸡蛋,再将一咬就碎的鸡皮撕下来一点点,掺在面条里,足够两个小家伙吃的肚儿滚圆,还不想松开勺子。
    阮祈比较讲究,洗掉一身厨房里留下的味道,才凑到苗婉和乔瑞臣身边来。
    “阿婉,你尝着,可够在瓦市开张的水平了?”
    苗婉正在啃鸡腿,闻言竖起一个油乎乎的大拇指,“大舅舅的手艺没得说,等林大舅那边给修完宅子,就请他在瓦市给起铺子。”
    阮衾也不是天天呆在千金楼,有他妻子大李氏也够管着做衣裳的,听说乔瑞臣回来,还要喝几杯,他颠颠跑回来了。
    这会儿突然想起听来的说法,凑过来问,“不是说瓦市摆摊子只要交几个摊位钱,但若是要在瓦市起铺子,怕是要叫瓦市的人刮去一层皮,我瞧见那西域商人都只是起了帐篷,咱们起铺子是不是比较麻烦?”
    苗婉张了张嘴,眼神有点迷茫看向乔瑞臣,“可相公说地方已经选好了呀,就在那西域商人隔壁,正对着鹘族人的染料铺子,没有人来刮皮啊。”
    乔瑞臣不动声色替媳妇倒了杯酒,温笑着冲长辈们解释,“瓦市其实是守备府监管,我请秦守备给帮了个忙,这点方便他还是愿意给的。”
    虽说苗婉自己做精油几乎不花银子,但为了低调小心行事,都是从秦茂那里拿的精油,可以说千金楼成本的大头都是给了秦茂。
    好在秦茂知道千金楼的利润都是给定北将军府,也不敢跟对行商们一样要太离谱的价格。
    就算是这样,每个月千金楼也要给他一笔不菲的银钱,年底还又捐出去两千两的军饷,给足了秦茂面子。
    礼尚往来,乔家愿意多开一家铺子,就意味着来年捐的军饷会更多,秦茂是傻了才会不肯。
    其他人想占瓦市固定的地方,那肯定是要被守备府刮走一层皮的。
    这些事乔瑞臣都是默默办好,直接给苗婉肯定的结果,从来没想过拿出来邀功。
    还是阮衾瞧出来,又感叹了几句,感叹的苗婉一双大眼睛直往自家相公身上看。
    到了晚间,晕乎乎的苗婉抱着乔瑞臣替他委屈上了,“你做了那么多事情,怎么不回来说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要夸你呢?不夸你怎么知道相公你多能干呢……”
    今天没人拦着她喝酒,又得知她家七品的长工比自己想的还能干,苗婉高兴极了,不停亲在乔瑞臣脸上。
    “不知道你多能干,你媳妇怎么给你发奖金呀!”
    乔瑞臣紧紧抱着媳妇,笑看小醉鬼在怀里叽里咕噜说个不停,心窝子软得一塌糊涂。
    他越来越喜欢这样活蹦乱跳,什么都能被她说出理来的媳妇。
    有些事情做了就做了,只要她开心,说不说并不重要。
    起码在今天之前他是这么想的。
    但这会儿听醉鬼翻来覆去说要奖赏他,乔瑞臣心下一动,抱着媳妇躺在炕上,灼热的唇亲在这漂亮小醉鬼胭脂般的脸蛋上。
    “那你相公这么能干,你想怎么奖励他?”
    苗婉被亲的气喘吁吁,脑子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听见他的话,下意识道:“奖励他更能干?”
    乔瑞臣:“……”好家伙,这小地主荤话都扔他这个大男人脸上了,他要是还能等下去,那真是辜负自家小地主的期待。
    一夜风雨,翌日又是白雪皑皑。
    这是新年头一场雪,也是整个西北这一冬的第二场雪,比起去年少了一半,来得格外叫人开心。
    连耿氏都忍不住念叨几句,“总算是下雪了,过阵子天暖了后,土地能肥沃些,收成应该不会差。”
    张娘子在一旁跟她一起守着卤蛋和淘淘,给两个小家伙做衣裳,闻言笑着冲苗婉院子努了努下巴,“得亏有阿婉沤肥的法子,要不然今年好些人都过不好年,既然能沤肥,收成肯定好。”
    耿氏也这么觉得,有个如此能干的儿媳妇,着实是乔家之幸,也是西北百姓之幸啊。
    正好乔瑞臣从外头回来,提着一扇牛腿,“我刚才去瓦市拿地契,遇上有冻死的牛,抢到了条腿,回头卤了给阿婉和阿达他们下酒。”
    张娘子笑道,“哎呀,这可是好东西,阿婉念叨着想吃酱牛肉念叨许久了,我这就家去,叫你二嫂赶紧把卤汤拿出来。”
    耿氏等张娘子出了门,这才冲儿子啐了声,“没你这样的,总是惯着你媳妇喝酒,你不是不知道她喝了酒爱舞弄,你又是个没分寸的收不住劲儿,万一她要是有了身子,伤着怎么办?”
    乔瑞臣脸上烫了下,虽然他和媳妇炕上浪越来越大,可生性内敛的乔白劳还是会羞臊的。
    他偏开头小声解释,“不会有孕的,我听人说妇人有身孕太密,对身子不好,等淘淘大一些,阿婉愿意生,再要孩子也不迟。”
    那时候应该已经回到京城了,苗婉也能够在后宅里,舒舒服服养胎,总比在这里东奔西跑的轻省些。
    耿氏心下一惊,手上针线都扔进了笸箩里,拳头就冲着儿子去了,“你叫阿婉喝避子汤了?我打死你个不省心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那些药汤子寒凉,对身子不好,能是随便喝的嘛!”
    乔瑞臣躲了下,不是怕疼,是怕娘手疼,只是耳根子更红,声音也小了许多,“娘,我有分寸,我……咳咳,没让阿婉喝药。”
    耿氏没听清楚,“你赶紧跟我说!到底喝了什么药!不行,我这就得去问问大夫……”
    “娘!没喝药,我跟人学了些避火……咳咳,总之算了日子的,也,也……反正不会有身孕。”
    原谅乔瑞臣,一个杀敌不眨眼的高冷汉子,内里其实只是性子内敛些,这会儿要跟娘亲解释怎么敦伦才不会有身孕,耳根子都快能煎鸡蛋了。
    耿氏见儿子这样,想起年轻时候相公的孟浪,立刻明白过来,脸上也有些臊得慌,没再多问。
    只小声叮嘱了句,“那你们注意些,万不可随意喝药就是了。”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热衷于照看小侄女的乔蕊,躺在炕上伸着耳朵,把话听去了大半。
    好像是兄长学了什么火,然后嫂子就不会生宝宝了,她眼珠子乱转了会儿,倒是没想着立刻把这事儿给传出去。
    乔小八卦只八卦孩子们感兴趣的话题,孩子们又不会生崽儿,说这个也没用。
    可巧的是,几日后她跟张家的孩子们玩耍的时候,杨氏正喂猪呢,突然一扭头就吐了一地。
    孩子们吓得不轻,赶紧去找大夫。
    大夫一诊脉,有身孕了,正好俩月,算起来是年前大猪都出了栏以后,两口子又得了银钱又活计轻松些的时候有的。
    虽然怀身子是件喜事,自打孙氏和苗婉生了孩子后,几家可都没啥动静呢。
    但杨氏猪栏里还养着四十几只猪崽子,和三十多只羊,家里还有十几只鸡,都等着她喂。
    这怀了身子突然开始闻见不对的味儿就吐,别说喂牲畜了,就是给它们煮吃食都闻不得味儿。
    所有的活计都落在了张二壮身上,偏偏有满月的猪崽子可以劁了,让张二壮去劁,他拿着刀子哆哆嗦嗦,跟要自宫似的。
    给杨氏可愁坏了,没法子,还是花了钱请人过来劁的。
    这笔钱本来没必要花,她好几日功夫脾气都特别不好,上到已经读书识字的卤蛋,下到最受宠的毛蛋,全挨了揍。
    孩子们捂着被棉裤盖住的肿腚,哭了好几场。
    乔蕊突然想起来,“对了,我兄长说,玩儿火不会生孩子,要不咱们让二嫂玩儿火吧?”
    见铁柱和毛蛋眼神大亮,驴蛋头疼的要命,赶紧去拦,“别别别,都说玩儿火尿炕啊,而且一个不好烧了啥,更得挨打。”
    最主要的是,他是最大的孩子,谁挨打也是他没看好,阿姆这阵子脾气爆,她搞连坐啊!
    乔蕊信心满满道:“没事儿,听我兄长说,玩火也得学的,咱们找人学一学不就好了?”
    而且老话重提,听说要玩火兴冲冲过来的铁蛋说了句实在话,“我看二伯娘洗了好几次褥子了,就是不玩火毛蛋不也尿炕吗?”
    驴蛋:“……”没毛病。
    他摸了摸还隐隐作痛的腚,迟疑着问乔蕊,“你确定学会了玩火,就能不用生孩子?”
    乔蕊点头,“我哥说,我娘点头,我看得真真儿的。”
    狗蛋听半天了,咂摸嘴儿,“可这玩儿火还需要咋学?不是点火就着吗?”
    驴蛋也不知道啊,问了阮家最有学问的孩子,谁都不知道。
    他们怕家里人拦着不让玩火,谁也不敢问家里人。
    还是铁蛋有主意,“咱们去聚福食肆,问那几个给铜板的伯伯,咱们也给他们铜板,肯定能学会!”
    大家觉得合适,所以都一窝蜂跑去找耿叔。
    大的在一旁耿爷爷,耿叔最好的叫着,小的挂耿叔一身,翻来覆去要去聚福食肆吃拨霞供。
    耿叔被扰得实在没法子了,只能去禀了乔盛文。
    乔盛文见只是几个比较大的孩子,一个孩子最多也就抱着一个小的,还不到孩子总数的一半呢,心下有些遗憾。
    要是能全去,家里能安静一下午。
    他大手一挥,“那就劳你受累,送他们去一趟吧,回头叫三壮晚上一起带回来就行。”
    耿叔利落应了,放下手里的活计,送孩子们去了聚福食肆。
    他们到聚福食肆的时候,食肆内正忙得热火朝天。
    拨霞供的各色香气中,还掺杂着甜丝丝的奶香味,各种金银开头的吉利菜品被伙计们吆喝着,特别有正月的热闹气氛。
    翻过年后,苗婉又馋沙琪玛了,央着大舅阮祈给做了几锅,各家分了分。
    张三壮看见后,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东西还没在聚福食肆卖过呢,又好吃又解辣,怎么就忘了这一茬。
    他立刻跟苗婉说了,聚福食肆也要上沙琪玛,问她叫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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