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祈眉头皱得轻了点,那也赔钱啊!
    今天盲盒全卖出去才两贯钱,后头有人闻着香味儿单独要没放在盲盒里的炸货和汉堡,苗婉价格定的也特别低。
    苗婉将算盘一抹,“那我再跟您算算咱们的利润,今天在快餐店的所有东西几乎都是赔本赚吆喝,总共是八贯四百文的收入对吗?”
    见阮祈点头,她才道,“但是聚福食肆的窑口一窑才能出十只烤鸭,即便是紧着烤也没办法供那么多客人吃上,所以今天的烤鸭全给了聚福食肆。
    但快餐店和聚福食肆是两码事,当然也得给快餐店付账,就算咱们内部拿货按一两银子算,快餐店窑口大,今天给聚福食肆三十只烤鸭,这就是三十两。”
    阮祈愣了下,那等于还挣着钱了。
    苗婉冲他笑,“而且咱们现在价格低,等三日一过,咱们恢复原价后,光盲盒的收入就能抵得过成本,但凡卖点东西就能赚钱。
    今天处理好的鸭子,明天快餐店打烊后,只怕还要麻烦你们再出一窑,那每天就是大几十两银子的利润,并不少赚。”
    阮祈恍然大悟,他给忘了烤鸭这一茬,只当是给聚福食肆做的。
    都是阿婉的买卖,就跟阮家以前的酒楼一样,左手倒右手,没想着还要给钱,这么一算的话,确实是挣钱,只不过没聚福食肆挣得多罢了。
    苗婉声音小了点,“大舅不用觉得比不过聚福食肆,现在咱们做的东西就是给老百姓们吃的,我就是想让大家都能高高兴兴吃上肉。
    等瓦市有间快餐店广为人知时,后面上新品时才会给有钱人专门做盲盒,那才是挣钱的大头呢,到时候绝不比聚福食肆挣得少。”
    殊不知彩票和盲盒店只要设置几个够高的奖金,够吸引人的内容物,挣了多少个千千万去。
    吃食比彩票可良心多了。
    苗婉一直很遗憾没能让西北老乡们见到烟火的繁华,那就先让大家吃上美味的食物吧。
    到时候甭管有钱的没钱的,都能来买个运气,最不好运也有肉吃,皆大欢喜。
    阮祈被苗婉的话惊了一下,若有所思灌了碗黄酒下肚,看苗婉的眼神又惊讶又欣慰,不自觉柔软许多。
    “阿婉,你……真像你曾外祖母。”
    他心里最后一丝游移不定和给外甥女干活的不自在也消失殆尽,再迂腐,他也能看得出人心。
    如自家老祖宗那般,当柔时如春水洒向人间,只盼着能多温暖些行人。
    当精明时,雷厉风行,咬那些富户的肉毫不手软,攒下更多资本造福一方,这才是大善。
    吃完了饭,阮祈也不睡了,拍拍袍子起身,“干啥还要等明天再起窑?我听着外头怪热闹的,聚福食肆那窑口这么小,晚上估计也不够卖,我带着他们几个再去起一窑。”
    主要是聚福食肆人不够多,点烤鸭的却多,所以不可能跟后世一样将鸭子端到前面去片好,问客人要不要鸭架。
    都是在后面直接按照一只鸭子的量给片好,配菜都是不要钱的,鸭架豆腐汤却得另花钱点,才喝得到。
    今天多出来些鸭架,明天阮祈就能拿到快餐店给变成盲盒,今天虽然累,他更难受的是要赔大钱。
    要是不赔钱,说实话,阮祈还是特别乐意看到客人们因为一个盲盒,露出灿烂的笑来。
    那些质朴甚至脸上不乏冻伤的百姓和孩子们,全身心的满足和期盼,掺杂着感激,让阮祈师徒四个都有点顶不住。
    今天他们偷偷送出去好些回东西,鸡米花少买不少大子儿。
    才会更担心赔钱。
    现在不用担心了,阮祈脸上也挂了笑,他乐意明天多卖点盲盒。
    苗婉拦着,“要不还是明天直接烤上,留一个人值守,你们也累了一上午,下午回去还得收拾鸡呢。”
    阮祈挥挥手,“你甭管了,那几个家丁不是也给钱?拿双份工钱他们肯定乐意,交给大舅就是,我能行!”
    阮嘉麟眼睁睁看着大伯丧眉耷眼的,听苗婉算了下帐,就跟吃多了人参须子似的,精神抖擞准备拿命去拼了。
    “娘咧,听别人算账要钱,听你算账是要命啊。”阮嘉麟也惊出了西北乡音。
    苗婉面无表情起身,“是吗?伙计,算钱!千金楼掌柜结账!”
    他不是想算账要钱?身为表妹,必须满足他。
    阮嘉麟:“……”
    及至西北也有了春暖花开的模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们都得开始忙着春种,着实没时间在外头晃悠了,阮氏快餐的生意才稍微冷下来点。
    头一个月快餐店只挣了几百两银子。
    放在其他老百姓家里,那都得喊着老天爷,着急忙慌跑祖宗坟头看看有没有冒青烟了。
    但是以乔张阮三家如今的情况,确实能用得上一个只字。
    虽然聚福食肆也因为行商年后入关好大一批人,流水有所下滑,但快餐店的利润只赶得上食肆的零头。
    阮家大房的人都有些上脸,主要所有人都干得挺好,连二房如今都拿着千金楼的干利每个月不少挣。
    快餐店是阮家和乔家五五分成,算起来大房挣得,还没阮衾父子的工钱并奖金多。
    不过阮祈的神色却比在江南时好得多,说一句容光焕发也不为过。
    以前厨子都是在后头,叫后厨,基本上见不到客人,他从厨房里走出来,要么被人骗,要么被人坑,就没个好的时候,多时候郁郁不安。
    但现在他和徒弟们每日一开门,就在排队的百姓们面前张罗吃食,张罗好了小黑板一挂,每日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全是质朴又灿烂的笑脸。
    哪怕是盲盒没开好只得了最低奖励的,苦恼中都带着笑,让人心情特别的好。
    换成一个月之前,阮祈肯定跟妻子儿孙一样不开心,但现在他突然就有点不大在意挣多少了。
    这话回去他也跟妻儿都说了,挣得是功德,是大意,是我痛快。
    大房众人:“……”
    行吧,他们虽然要脸,但都不是什么爱钻尖儿的,又见家主这么高兴,那……大不了咱败家败得轻一点。
    谁知他们刚俭省一个月,第二个月快餐店利润就过了一千两,叫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尤其是张三壮,直接蹿过来看账本,“直接翻倍了?怎么会呢?烤鸭也没多多少只啊!”
    三月里人比龙抬头后多,可也没到最热闹的时候呢,聚福食肆没怎么变,怎么阮氏快餐利润翻了一倍?
    阮祈笑着由张三壮把账本子拿过去,忍不住感叹,“我也没想到,有钱人那瘾怎么就那么大呢?不赚就非得想着赚,赚了还想更赚,每天就跟长在快餐店门口似的,自家铺子都顾不上收拾,快吓人的。”
    说的不光是西宁镇上被炸货勾了肠胃去的有钱人家,更多还是瓦市那些摊子或者铺子的店主们。
    三月初农家人就得开始忙活着地头的活计了,带着孩子上镇子里来的人少了许多。
    苗婉这才开始上了新品盲盒,主要是针对有钱人的,分别是五百文、两百文和一百文的盲盒。
    五百文的盲盒里可能会有整只烤鸡或烤鸭,也可能会有翅、腿和鸡排。
    两百文的盲盒则可能是整只鸭架或鸡架,外加一部分炸内脏。
    一百文的盲盒中就只有所有吃食种类的一部分,或多或少看运气。
    不过在五百文的盲盒中能开出聚福食肆餐券、烤鸭券,顶级奖券,几率看运气。
    顶级奖券每天只有一个——聚福食肆五天的晚餐券,能吃多少都行,不可打包,但没上限。
    在二百文的盲盒中能开出聚福食肆餐券,烤鸭券,顶级奖券同样每天一个,聚福食肆三天的晚餐券。
    一百文盲盒则只有烤鸭券和烤鸡券,顶级奖券是聚福食肆两天的晚餐券。
    不管是哪一个,有心人算了下,盲盒中的吃食大多超过本身市价,最多能中值六七十两银子的奖券。
    越是赚钱多的人越会算账,这岂不是只要买回盲盒来就是赚?
    反正赚了钱也要吃肉,阮氏快餐店的吃食也都特别好吃,那不买岂不是让别人占便宜自己吃亏?
    绝对不行!
    于是好些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过来买盲盒。
    第一个开出顶级奖券的,是快餐店对面鹘族铺子的伙计,将那奖券给了东家后,东家乐得赏了他五两银子。
    然后那位店主还真的天天呼朋唤友往聚福食肆去吃晚饭,回回都点十几两银子的席面。
    聚福食肆得了苗婉的叮嘱,毫不敷衍地给伺候好了。
    回头这位店主一算,娘咧,他这五天省了九十多两银子!天天吃的扶着墙出来,酒钱都没自己花。
    传出去后,西宁镇好多富户都惊动了,连忙叫自家家丁过来排队。
    就算是富户,谁家也没得眼睛眨都不眨,就能扔出去近百两银子的。
    而且最多就只需要花五百文,就有可能挣这些回来,即便换不成银钱也是血赚啊!
    可谁也没去算,一个五百文买不到,就想着说不定多买几个就有了,还有二百文和一百文的盲盒,也有可能,那就……都买,到底要花多少钱。
    富户或者铺子里不缺活计,做东家的也不缺家人,买多少肉回来也不怕吃不了,就算吃不了,天气冷,第二天在铁釜里热热照样香喷喷的吃。
    这么算着,吃得好喝得好,还能占大便宜,来买盲盒的人日渐增多,从不见少。
    哪怕盲盒最贵的只有五百文,也是天天都卖干净了,一个都没剩下过,这么一来,可不就挣多了么?
    阮祈没敢说,只偷偷跟苗婉嘀咕了,他见着有些露天摆摊子的百姓穿得破破烂烂,瘦得怪可怜的。
    他是个最心软的人,他们花十文买盲盒,他都会偷偷多给他们塞些吃的。
    瓦市来回转悠的乞儿也不少,他又留下些汉堡,就说不做活动卖不掉,发给周围的小乞儿们,只让他们给收拾鸡毛,洗洗涮涮什么的,就当做工钱了。
    这些事儿苗婉也乐意做,不然挣得还能更多点。
    张三壮酸溜溜的,“那聚福食肆的帐大舅是不是也得付一下啊?咱们也是花了钱拿您这边的烤鸭呢。”
    阮祈冲着张三壮笑,“你跟你老丈人说去吧,直接用烤鸭抵了,他嫌结账麻烦,让祖哥儿直接给抵了帐,我这里都有记录的。”
    烤鸭按成本算,发出去的聚福食肆奖券当然也得按成本算,真要是去结账,那快餐店多吃亏啊。
    阮祈请孙老火喝了顿酒,直接让他做菜的时候给算出来,用烤鸭抵了。
    他只是心善,不是傻。
    张三壮咬了咬腮帮子,心里偷偷骂老丈人,这老帮菜胳膊肘往外拐。
    但他还欠着老丈人的打呢,说的跟他敢去问一样,敢他还在这里哔哔啥。
    阮衾也为兄长高兴。
    不过同样是舅父,见苗婉为快餐店花费了那么多心思,又是折腾盒子又是折腾画儿,还见天在那儿算计着奖券该怎么更吸引人,他也吃醋啊。
    乔家的新宅子盖好后,还得让于家人给做家具,家具上了染料,苗婉为着健康,就让多放几天味儿。
    虽然是纯天然染料,谁知道有没有对人体有害的物质呢,家里有孩子,由不得当娘的不慎重。
    因此直到三月底算完账,发完奖金和工钱,乔家这才打算搬家。
    阮衾就在乔家搬家前,找上了苗婉,说千金楼周围最近出现了很多陌生人,总是盯着千金楼进进出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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