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华感应到族人的祈祷,得知摆渡者出关亲自抵达羲人密地的消息,急忙离开正与他说笑的许阳。
    许阳慌忙起身追他,茫然的问:“梵华,你到底要去哪里?”
    梵华没有停顿,手指一捻法诀,消失在许阳的视线中。
    五名祈祷者身为羲人长老,合力抵抗着摆渡者的袭击,却正在节节败退,俨然支撑不了多久。
    梵华及时赶来,和摆渡者生死相搏。
    他们的厮杀无比激烈,一个凶狠且迅猛如虎,一个飘逸并行动如风!他们的神秘力量在山林中渲染出一片片气浪,他们彼此的鲜血洒落一片片嫣红。庞然浩大的神秘力量将树木山石摧残得狼狈,远处,羲人们纷纷苏醒,一道道虚弱而带着仇恨与祝福的祈祷汇聚成一股浩瀚的道音。
    屡次在影片中出现的口琴声也缓缓的响起。
    观众们早已深深沉浸在影片之中,梵华的一举一动也无不牵引着他们的情绪。
    最终,摆渡者的死,梵华的重伤,梵华重伤时许阳的突然心悸,以及羲人们寻回羲木符牌的庆幸欢腾,截然不同的镜头完美的转换,在如秋之静美的镜头中逐渐迎来影片的尾声。
    梵华和五名长老在密地疗伤,再未出世。
    因为许墨兰的死与烛台有关,许阳被许墨兰父母迁怒,独自住进武馆之中。刘钢被催眠的效果逐渐消失,听说梵华的不告而别,他又是庆幸又是郁闷,拉着许阳到处玩乐寻开心。
    梵华将族中的羲木符牌与摆渡者手中的羲木符牌合在一起,在族中长老们的合力之下,在密地深处的祖地开启羲人界的门户。门户一开,天地震动。梵华和五名长老都支撑不了多久,门户却不稳定,羲人们只能每隔几秒走进一人。
    五名长老突然有人胸口迸射一片蓝光,那是心脏崩溃,灵性散去。
    羲人们震惊悲呼,但他们不得不服从命令,他们知道任何的推让都是浪费时间。
    突然失去一道助力,其他四位长老也坚持不下去,他们紧随其后,心脏崩裂,被门户压力震飞。
    天地动摇,门户闪烁,压力全都被梵华支撑。
    汗水从无到有,从半闭双目的梵华额头、脸上、身上涔涔冒出。
    梵华咬破舌尖喷血,又以紫木短杖施法,脸色瞬间苍白下来,却总算勉强维持住门户不散。他眸中隐忍着痛苦,面容却淡然无波,他低哑的道:“进门。回归羲人祖地。”羲人们流泪高声应是。
    梵华的身体因为压力而颤栗,无形的气流在周围席卷成一片片气浪,他口中鼻中都溢出血来。
    当最后一名羲人含泪慌忙步入门户时,梵华立即手持紫木短杖,顶着无形的压力,踉跄着一步步走向羲人界的门户。许阳问他去哪的话又响在耳畔,往事中祖父、母亲都是为羲人献身的存活而死,尘世中,坚强却孤单的许阳已经是他唯一剩下的亲人。
    但他无法停留,他是羲人的族长,必须护佑族人渡过门户,到达彼岸的祖地。
    观众们不由一叹,之前岁月静好的兄弟两人,却要就此永别了,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
    门户压力极大,梵华一面走,一面施法维护门户,气力不足之下他双手颤抖,越走越慢。羲木符牌也因为他的起身而得不到足够的力量支撑,正在逐渐裂开。
    突然两块羲木符牌完全炸开,门户轰然一震,刚刚靠近的梵华被震得猛然倒飞翻滚,半空中,一口嫣红的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一道湛蓝的光芒从他胸口前绽放。镜头急转,正被刘钢嬉笑着拉着比武的许阳突然毫无征兆的流下泪来。
    刘钢一怔,哈哈大笑,问他真的那么疼?许阳不好意思的抹了把眼泪,说再来!但是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下,越流越多,簌簌的流了他满脸。许阳怔怔地站在那里,然后一手捂着揪痛的心口,缓缓蹲了下去。刘钢和周围的师兄弟们吓得连忙上前,问他到底伤到了哪里。
    但所有声音都从许阳的耳畔渐渐消失,他愣愣的抹着眼泪,茫然的抬头,忽然仿佛从冥冥中得到指引一样拨开众人往外冲,冲了几步就被绊倒,重重的摔在地上,他狼狈的爬起来,继续往外冲。
    那个方向是羲人的密地,密地中没有任何声息。
    五名身死的长老被之前排队进入门户的羲人安放在一旁,梵华在不远的树下倚靠半躺着,一动不动,胸口一片尚未散尽的蓝光依然氤氲蒙蒙,灰尘染脏了他的古袍,兜帽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
    低微的口琴声仍然是之前的曲调,不疾不徐的带着清澈的向往,却让听者潸然泪下。
    武馆门口,刘钢等人都冲过来拉住许阳,张口问他什么。
    许阳什么都听不见,他双耳嗡嗡,浑身颤栗,无声的哽咽慢慢变成压抑的抽噎。他不知道为什么哭,但是无尽的悲伤让眼泪汹涌出来,他挣扎着离开刘钢的拉扯,莫名的想往一个方向走。
    刘钢等人大声的叫师父,许阳却挣扎着冲向路口,行驶而过的轿车急刹车急拐弯,为了躲他而碰撞到一起,司机伸头怒骂。郭虎虎身为大师姐,冲过来拽住许阳,一掌将哭得停不下来的许阳击晕。
    随着许阳晕眩,镜头一片昏暗。
    口琴声轻轻微微,不知半点悲欢离合,仿佛依然是往日的悠悠欢乐。
    画外音是许阳曾经与梵华的对话。
    许阳问:我看到你就觉得亲,我一个人很孤独啊,那个,你说,咱们结拜怎么样?
    梵华说:不行。
    许阳追着问:为啥?就咱俩,咱们悄悄的,一辈子做亲兄弟,多好!我会做饭啊,你又不会!
    梵华还是安静的说:不行。
    许阳闹着耍赖,在床上翻跟斗大吼:不就是想跟你做兄弟嘛!看不起人是不是?你伤了我的心,我难过得辗转反侧……
    曾经把观众们逗得忍俊不禁的耍赖声却让人禁不住湿了眼眶。梵华却始终没有答应,但后来,梵华教给许阳一套武艺,每逢召唤羲木符牌和追杀捕猎者的闲暇,他都会尽心尽力的指点许阳。
    屏幕所有光亮和声音都暗淡了下去。
    意料之中的,影片就此结束。
    口琴声逐渐响亮起来,带着秋意的明媚,伴着清澈如泉水的笛声,侵染听者的新湖。
    许小清抽抽噎噎的听到后面有人问:“梵华也死了吗?他是羲主,会不会只是灵性丧失?”
    没有人回答他。
    演员表慢慢向上浮现。久久不语的观众们之间忽然有人鼓掌,紧接着掌声汇聚成一片。
    第48章 爱死他了
    许小清泪流不止,她擦了擦眼泪,听着后面那对姐妹情感奔腾的呜呜议论声,看着旁边同样正在无声擦泪的老妈,转头对未婚夫道:“就知道妈妈看不得盛阳哭。”她自己还不是依然带着哽咽?
    夏千铭罕见的沉浸在电影情节之中,他也是有些唏嘘的。他看向岳母那边,发现岳父也似乎不经意的用拇指擦了下眼角,心中不由感慨:午轩和盛阳演得确实很逼真,情感真挚,打动人心。
    周芸芝擦干净眼泪,看向前排的午轩和许盛阳,满眼都是深深的慈母怜爱。
    许盛阳眼圈红红的向午轩低笑:“刘僖导演真厉害,我都不知道我演的许阳会这么搞笑和感人。”说话间想到午轩演绎梵华支撑羲人界门户时,那种仿佛亲身经历过的深入骨髓的隐忍痛苦,还有突如其来的心脏崩溃阴阳两隔,他蓦地心中揪痛,双眼也酸涩起来,忍不住一把握住了午轩的手掌。
    午轩没有说话,任由手掌被他紧握。
    曾州之前对他说的话的确没错。超然不是完全的高高在上和遥不可及,绝对的高高在上只会造成他疏离人间的曲高和寡,偶尔一次适当的流露出青涩懵懂和让人心疼的一面,才能贴近人心,并趁机俘获人心,再用巨大的反差来凸显出他超然的另一面,让他超然得更加确切和真实。
    此前他已经有无数的假信徒范畴的粉丝,那些粉丝在看过《彼岸花》之后,突然成百上千的升华突破到真信徒范畴。所以现在,在他的灵觉感知下,水墨洞天里的清湖中,愿力正在疯涨着。
    像是星落成沙一般的愿力在清湖中聚集,他默默一笑,这还只是首映。
    与此同时,他对《彼岸花》也有些讶异。他看剧本时的感觉,与他拍摄电影时的感受,以及现在他亲自看到电影成品时的感触都有些不同,他也没想到《彼岸花》拍出来后的最终效果会是这样。
    其实同样的剧本和故事,在不同的导演诠释下,在不同的演员演绎下,都会产生不同的效果。
    朱启圭向曾州推荐刘僖来导演《彼岸花》,正是因为刘僖的叙事功底和独特才情。
    刘僖是老牌导演,叙事功底之深厚和对打戏镜头的掌控力度自不必说,他对画面和情感的表现力也是独具一格。他的作品自然且唯美,能将情感表现得细腻且深刻,能潜移默化的侵透观众的心神。
    《彼岸花》是为午轩量身定做,它将午轩的青涩俊逸、清澈不染、强大神秘等优势,都以一个适度到完美的角度表现出来。而后,在刘僖的悉心指导下,午轩的专注学习和认真演绎,都让他的演技越发深入和圆润,以至他的自然入戏和他入戏后的情感外露都已经不仅仅是本色演出。
    于是,在刘僖娓娓道来的叙述手法之下,《彼岸花》主次分明的故事中,两代人的爱情和亲情,不同的欲望、责任和忠贞,以及唯美的镜头,绚烂的打戏,轻快的幽默,暖暖的欢笑,微凉的悲伤,春风化雨一般从屏幕中一丝丝的飘出来,积累在观众心中,而后情感化作滚烫的烙印。
    “仙主演绎的这部《彼岸花》必将是一部经典,很多台词、镜头、人物都将深入人心。”
    另一座影院里,潘淑榕语气复杂的评论着,心道老娘多久没流过眼泪了?连踹飞那个劈腿的人渣时都没有掉过泪珠子。唉,她擦了擦眼角,看了眼屏幕,又转头轻声细语的安抚表妹黄沙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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