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周氏也病倒了。
    然后父女二人‘久病不愈’、‘缠绵病榻’、‘反反复复’、‘药石无医’……等等轮番上演,等在外地为官的赵承业那边察觉不对的时候,沂州这边周耀与周氏的女儿赵氏,已经奉外祖父与母亲‘病危’之时遗命,火速成亲了。
    许淙看到这里的时候,也生出了跟许明成一样的感慨。
    这周家父女俩,真是狠人啊!
    赵承业你不同意这门婚事是吧?
    那我干脆就不告诉你,这样就不需要你同意了!
    毕竟世人结亲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命是命,母命也是命。
    这种母亲‘临终’之前给女儿定下婚事,看着她跟自己看中的女婿拜堂成亲的戏码,传出去不但不会被人说于礼不和,还会被人赞孝顺。至于女儿成亲之后为什么病危的母亲还没死,那当然是因为冲喜了。
    喜事一冲,活过来了!
    如今周正礼正带着周氏、外孙女外孙女婿、以及周家的一些人往京城的方向赶。在信的末尾周正礼还说,他已经拿下了赵承业派去谋害他的人。然后表示他们现在已经启程,等到了京城就可以去告御状了。
    看完这封信之后,许淙啧啧两声,“爹,那赵承业知道的话,肯定很生气吧!”
    毕竟从这封信上看来,不但真正的周氏脱离了他的掌控,女儿也嫁给了他根本没看中的人。而且派人去谋害岳父一家,还被当场抓了个正着,当成证据送到京城来了。
    可谓是满盘皆输!
    许明成的表情也挺满意的,“那赵承业自视甚高,目前又为官在外,估计是派了手底下的人去处理周家的。”
    “如此一来,等他得到消息,周家的人已经离开沂州了。”
    “不错,倒也不算笨。”
    何止是不笨,周家人挺聪明的了。
    许淙一边将信收起,一边感叹,毕竟其他人遇到这种冒名顶替的事,恐怕早就冲到赵家对峙,或者找个官府告状了。但周家人为了达到最大的报仇效果,硬生生地在赵承业的眼皮子底下调查了两年的时间,几次隐而不发。
    换做是其他人,早就忍不住了。
    如果周家人忍不住,一开始就揭露出来的话,那么恐怕真的会被赵承业处理掉证据,从而逃过一劫。这种事情在许淙游历以及在青州府衙实习的那段时间里都听说过。
    只能感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爹,我们要派人去接周耀他们吗?”许淙突然想到,“那个赵承业既然已经派人对周家人下手,想要斩草除根了,那还会让他们顺利到京城来吗?”
    许明成摇头,“不必太过担心。”
    “你看周正礼的信里只写着他们要到京城来,但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却只字未提。想必经过了那些事,他们家也是有所防范的。”
    “我们安心等待便是。”
    许淙缓缓点头,觉得许明成说得也有道理。
    毕竟赵承业现在也就是个四品官,还是文职,他的手底下虽然有自己培养的人,但肯定也不多,所以劫道杀人的可能性比较小。
    而阴谋诡计的话……
    经历了这么多的周家还会怕吗?
    肯定不会的了。
    想到过不了多久,赵家就要倒大霉,许淙顿时高兴起来。
    许明成看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儿子,也露出了笑容,“淙哥儿,周家的事等人到了再说,为父如今有一件事要和你商议。”
    “和我商议?”
    许淙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就回答:“爹,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商议的啊,难道是又想要跟我借钱了吗?要借多少啊?”
    “对了爹,你这次要借钱做什么,买房子吗?”
    许明成:“……”
    “胡说八道!”
    许明成收敛了笑容,生气了的他连商量都不打算跟儿子商量了,直接板着脸通知:“我要说的是你的亲事。”
    “我跟你娘已经商议过了,等你春闱结束,就让你跟云家二姑娘定亲。所以这次春闱你得认真考,别丢了人。”
    许淙险些跳了起来,“定,定定定亲?”
    天啊,居然是定亲!
    许明成皱眉,“你慌什么?”
    慌,慌,他慌了吗???
    许淙有些手足无措,忙问:“爹,怎么突然要给我定亲啊,我还小,今年才十七岁呢!”
    “十七不小了。”
    许明成回答:“多少人家的孩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儿子都生了。”
    “为父当年要不是家里穷,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早就娶妻生子,哪里会耽搁到二十余岁。像你的老师,就是在十几岁的时候成的亲,如今都抱上孙子了。”
    许淙:“……”
    渣爹十七岁的时候不成亲,恐怕不是因为家里穷,而是眼光太高吧。他估计早就打算好了,要娶一个对仕途有帮助的女子,所以才会一直等到二十六岁高中的时候。
    对此,许淙是门儿清,毕竟书上都写着的呢。
    不过意识到这一点,许淙突然就不慌了。
    成亲嘛,他当然也是会成亲的,如今就是早了点而已。
    所以许淙想了想,好奇询问:“爹,你怎么会想到要让我跟二师妹定亲啊?二师妹比我还要小,今年才十六岁呢。”
    许明成不明白儿子为什么一直纠结年岁,便问:“难道你喜欢年纪比你大的姑娘?”
    若真是如此,那跟云家的亲事就不好定下了,毕竟姻亲结的是两性之好,但若是儿子喜欢年纪大些……
    许明成深深皱眉,觉得儿子出门一趟,莫不是有了什么风流韵事,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意识到这一点的他,打量着许淙的目光都变得犀利起来。
    “你把你最近一年,在外头游历的事情好好地给我说清楚!”
    许淙:“……?”
    他觉得莫名其妙,不明白怎么说着说着许明成就突然生气了,只好把自己游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
    “我先去了北边……书院……然后南下……孙大郎来接我……”等全部说完,桌上的茶也被两人喝干净了。
    “爹,我说完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啊?”
    认真听完的许明成发现许淙的游历,还真的只是游历,于是神情也缓和了下来,他没有解释缘由,而是岔开话题道:“就是看看你在外头都做了什么事,好了,云家的这门亲事,我和你娘都觉得不错。”
    “我们两家虽谈不上门当户对,但你毕竟有功名,所以也能弥补些许。云二姑娘此人知书达礼,你娘也说她的教养很好,就是你祖母也喜欢。”
    “所以如果你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下了。”
    说完后,许明成又补充,“至于你觉得你们还小这事,可以先定亲,以后再成亲。左右京城的贵女们基本上都是十五六岁定亲,然后十七八岁出嫁的。”
    “等云二姑娘十八,你都快二十,不小了。”
    许淙,许淙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许明成这意思,摆明了是不让他拒绝啊。
    不过他仔细想了想,发现如果跟二师妹成亲的话,那也还是挺好的。首先两个人从小就认识了,近几年偶尔也会见面,不算陌生人。
    当然最重要的是,莹姐儿是属于那种很努力、很认真生活的人。不管是小时候遇见,还是长大之后的再相遇,他都能够感受到这一点。
    就好比作画吧。
    莹姐儿从小就跟着老师云光霁学画画了,如今十几年过去,她的画作已经自成风格,许淙偶尔会在老师的书房看见,的确画得很不错,可以看得出来是有下苦功夫的。
    单单画古风山水、人物的话,许淙自认都比不过她。
    所以许淙点头,“好,那爹你就去提亲吧,不过要莹姐儿自己同意才行的。”如果莹姐儿不同意的话,他可不能勉强。
    许明成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
    没过几天,他便对许淙道:“云家那边已经同意了,不过云家也不止一个女儿,因此你的老师说此事先不往外传,等他大女儿也定了亲再说。”
    “所以这次春闱,你得努力了。我可是跟你老师打了包票,说你一定能考上的,若是考不上恐怕就要好事多磨了。”
    “同,同,同意了啊。”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许淙还是手足无措了一阵子,然后才重重点头,“我知道了,爹,我会努力考好的。”
    看来这次春闱,哪怕不考虑要赢过赵胜的这个想法,也不能故意考第八十八名了,不然怕不是会迎来棍棒双打。
    虽然有些遗憾不能达成‘爹考八十九,我考八十八’的这个成就,但许淙很快又安慰自己,不管是哪个名次,只要比八十九高,那就是自己的胜利!
    如果高很多,那就是碾压。
    碾压也很不错!
    ……
    转眼就来到了二月,今年二月京城的天气比上一次云麒等人考试的时候要冷,但也没冷太多,对于已经在京城住了挺久的许淙而言,还算能适应。
    他提着自己的考篮入了场,跟乡试一样闲着的时候认真煮饭、煮面,答题的时候全神贯注,连主考官走到旁边都没有发现。
    今年会试的题目不难。
    或许因为主考官是户部尚书,所以出的题目都很实际,有一道题还夹杂着运算,这些对于许淙而言都没有难度。唯一有难度的诗词,在经过老师这些年的特殊锻炼之后,许淙也很快就想到了两首,稍微改了一下后填了上去。
    走出贡院的时候,他还挺满意的。
    然后三月初会试放榜,会元是庐州许淙。
    第一名!
    第135章
    “爹,我是第一名!”
    “哈哈哈哈哈——”
    “第一名!”
    饶是许淙从小到大都嚷嚷着‘我要考第八十八名’,但真正名次出来后,他还是非常欢喜,毕竟考到第一名的喜悦是无与伦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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