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遍地的潮气难得收住了几分。连日累月的阴云里也漏出几缕天光。
    楼眠眠别着剑,踏着清晨时分的朝露,悄无声息地缀在运送尸体的笼车后头。
    笼车卸了人力轮,均以蜘蛛做抬。几人高的铁笼里塞满了扭曲的尸体,笼子下头是前进的黑色浪潮。在一片足节窸窣中,不紧不慢的前进。
    人身蛛尾的异形少年懒洋洋趴在车队中段的一个囚笼上方,今日这样的天气让他很是惫懒。
    …
    酒临镇
    一处雅致幽静的院落里传来几声主人的斥骂,混合着重物落地的声响,打破了沉寂。
    “长、长老,老祖有令,此行必要扫除一切障碍!长老此时不肯作为,难道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么!”
    那被打落在地的黑衣男人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个一心为主的悲壮人物,他不顾自己的被裴似打伤的手臂,挣扎着要爬起来。
    结果被寒着一张脸的白衣青年,又是一脚踹翻了身。
    “若你还要你这条命,闭上你的嘴。”
    黑衣男人本就因为今早出言不逊惹了裴似的不快,被青年一击震飞,内府动荡。此刻又被带着十足灵力的一脚,踹得直吐血。
    性命吊起之时,他犹不肯松口:“老祖有令,长老竟公然违抗……但若你此刻动身追捕剑修楼眠眠,属下这条命就是死了也值!”
    裴似最是厌烦这些被莫情洗脑的魔族,把以身饲蛊当做最大的荣耀,整日里疯疯癫癫,他走到哪这些人盯到哪。
    青年冷笑一声:“死了也值?那你就去死吧。”
    白袍翻飞,掠过一地的血水。
    裴似脸色漠然的离开了小院,心里烦躁不已。都怪这疯狗缠人,否则他早就查清楚小师妹的去向了。
    今日寅时一刻,小师妹身上的追魂令就失去了感应,如今过去几个时辰,他哪里还追踪得到?
    这些疯狗只知道坏事,简直一无是处。
    岂料,才将将走过转角,便有一道直冲他面门而来的杀招!
    寒玉似的青年眉头一凝,扭身躲过。
    他看着悄然落在檐角的美艳狐族,压抑多时的怒意和醋意瞬间打翻,手腕翻转间,便唤出了自己本命灵器。
    四目相对,宛如电光火石擦过,彼此都杀意腾生,倾刻便交上了手。
    裴似手里的山河琴华光流转,手指波动之间,裹挟着暴烈的灵流。云夙冷笑一声,唰地展开了手里的朱扇抵挡,物似主人,朱扇美得如同一行秾丽的梦。
    妖力和灵流对冲,同样都暴烈不可言,撞得周边的院舍纷纷被这些混乱噬人的残韵搅得粉碎。
    两人几乎是不要命的打法,衣袍翻飞,杀招毕现,都想将对方的命就此留下。
    躲过裴似朝着他来的一道琴韵,云夙九尾俱开,妖力笼罩两人,磅礴的狐火凭空而起,几要将裴似捻灭
    青年音律急转,丝弦翁动,灵流猛起盘旋,抵挡着四周的狐火。
    狐火做壁,几乎要将青年四周本就稀少的灵气烧干,灵气阻滞,丹田疼得直抽气,裴似目露几分阴翳,不顾自己内息紊乱,拨使出几道角度刁钻的狠辣招数裹在狐火里,流窜向半妖态的白面狐男身后。
    如同软刀,一道琴韵被狠狠钉进了狐男的腰上,极为猛烈的灵息在血肉间炸开,云夙闷哼一声,以扇做器,挡下了剩余几道暗袭。
    灵光与妖火撕咬相斗,将这一方天空映得鲜亮,打斗之声愈演愈烈,裴似的确如楼眠眠所想一般,彻底不再藏拙,在占着上风的云夙身上开了数道血呼啦茬的口子。
    云夙招式大开大合,每一次都以为能捻死裴似,结果还是让他给活了下来。情绪翻涌,他越打越疯,裴似身上的白袍几乎要染成鲜红。
    到最后,几乎是自毁一般,一人一妖竟然全然放弃了防御,只恨不得要在对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
    今日一早,安月带着人按照昨夜在纸上排演了数遍计划,在王景瑜的隔空指示下,突袭了各个防御点,一路势如破竹般,在周息作固若金汤的防御下,狠狠地撕开了口子。
    灵流和刀剑之声缕缕不觉,嘶吼和不甘交杂不息,四处燃起的警示火焰和满城的混乱夹在一起,远处亦是毁天灭地般的景象。
    ——
    周息作:全他爹乱了!
    裴似/云夙:不打赢,我晚上都睡不着!我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楼眠眠/竹惑:跟郊游一样。
    王景瑜/安月:打打打打杀杀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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