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落地的叶子小手随便拍了一下爸爸的大手就蹲下来看冰块,汤圆站起来和爸爸握手, 握过手了, 重新蹲下来看冰块。
    王锦绣两只手捂着钟越河的手,帮他暖手:“别再抓冰块了。”
    真没想到他喜欢玩冰块, 说他冷冰冰一点没错。
    钟越河:“不抓了, 我事情没结束, 先回去忙了。”
    “早点把事情做完。”他的手稍微暖和起来, 王锦绣没再抓着,让他离开。
    丈夫离开,她低头去看两个孩子,见叶子手指戳了戳冰块,要把手指送嘴里尝尝味道,她立即阻止:“不能吃,冰块水是脏的,不是冰棍。”
    她小时候喝生水,在她心里井水是最干净的水,她家人是同样的想法,结婚后越河不让她喝生水,例举喝生水的种种坏处,听得她不敢再喝。
    喝过二十年没见出事……以防万一吧,她都不喝生水了,也不能让孩子们喝生水。
    货车里的冰块显然不是给人解渴的,肯定很脏。
    汤圆见妈妈把妹妹的手抓起来,拍掉妹妹手上的水,默默歇了尝冰块甜不甜的心思。
    钟越河这边忙到中午十二点出头才结束,小钱跟着货车离开,小院子只剩他们一家人。
    王锦绣走之前照例检查提前一天收拾好的行李是否有遗漏,钱和要带回家的当地特产特意多点了几遍。
    下午一点,一家人坐车回家。
    ...
    钱金鑫坐着货车回省城,到地方和专人确认交接。
    工作交接完后,下午三点回到小院准备休息。
    孙国建刚要出门,遇到钱金鑫:“金金,越河真有媳妇孩子了,啥样的?”
    钱金鑫休息睡觉的小院是钟越河租来的,住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房间,他刚进院子就遇见小院里最爱听先闲话的男人孙国建。
    他心里很明白在背后议论嫂子不好,一起干活做事的兄弟孙国建又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他只能这么说:“钟哥真有孩子,儿子女儿长得像他,尤其是儿子,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嫂子人很好,说话轻声细语,钟哥以后要是带嫂子过来,孙哥你别太咋呼了,我能看出钟哥真喜欢嫂子。
    你要是敢对嫂子表现出半点不满,钟哥也敢给你穿小鞋。”
    他住的院子全是单身汉,跟着钟哥干的兄弟年纪都不算很大,最大的不超过四十岁,孙国建今年二十三岁,钟哥连年纪比自己大的都敢整,更不用说比自己年纪小的孙国建。
    钟哥当初给单身汉租小院住宿,明确说结婚的不能住进去,谈对象的也不要带对象过夜。
    如果钟哥没结婚的话,要以为他是不是羡慕嫉妒有对象有媳妇的人。
    真不羡慕嫉妒,他自己有,有才会考虑到单身汉的感受……或许说是考虑到嫂子的感受。
    嫂子明显不喜欢与人交谈,永远只说几个词。
    在海县待着的日子,他没仔细观察过嫂子,仔细观察过钟哥。
    钟哥说事情谈话的时候,会去看待在不远处的妻子儿女,吃完晚饭后,会带妻子儿女去海边看日落。
    有件事他记得很清楚,他们到县城办事,钟哥带上儿子汤圆,汤圆当天生日,半下午办完事回去之前,钟哥向路人询问一番,几经周折找到买蛋糕的店。
    来到蛋糕店,汤圆显然没见过蛋糕,目光没离开过蛋糕。
    钟哥买了个蛋糕,路上汤圆想帮忙拿,钟哥没让汤圆拿,对汤圆说起以前的事情。
    钟哥原话好像是这样:“在你很小的时候,你妈妈生日,我给她买了个蛋糕,等我走回家,蛋糕坏了,看不出原来好看的样子,你是小孩子,拿不动蛋糕,手不稳,让爸来拿,回家给妈妈看蛋糕最好看的样子。”
    他很意外钟哥会用如此温柔耐心的语气同孩子说话,更意外钟哥如此在乎嫂子。
    看他平时冷淡的样子,以为他谁也不在乎。
    孙国建:“不是家里爸妈安排结婚?”
    “肯定不是,你别想太多,我回去睡一觉。”
    不可能是爸妈安排的,嫂子哪像村里有钱人家的女儿。
    ...
    下午四点半,一家人到了县城车站,老样子,钟越河跑去买了三根冰棍。
    他在家待一天后天就走了,王锦绣没说他,想着以后汤圆叶子磨缠要冰棍,她该如何应付。
    八月都没到,热的日子还很长。
    不光汤圆喜欢吃冰棍,叶子也很迷恋吃冰棍的凉爽感觉,两只小手全程抓着妈妈拿冰棍的手,时不时将脸凑过去舔一口冰棍。
    五点钟客车发车,王锦绣望着窗外连绵起伏的青山,终于有了回到家里的真实感。
    今天下午一点钟坐车离开的时候,汤圆意识到他们全家真的要走了,不断回望待过十天的村子,村子不见了就去看海,海都看不见了才把目光收回来,靠在爸爸怀里休息。
    叶子不喜欢坐客车,爸爸妈妈哥哥都坐在车里她就不闹腾了。
    小叶子不闹腾,她每天都要午睡,妈妈轻声哄睡觉,没多久就睡着了。
    闺女到县城才清醒起来,吃过冰棍终于有精神闹腾了。
    好在县城到镇上坐车用不到半个小时,一家人回到镇上,镇子还是老样子,没任何变化。
    没人知道他们一家人回来的具体时间,所以没人等他们,就算有人知道也不会专门过来等他们。
    回家路上遇到熟人搭话,王锦绣应答几声,钟越河仍充当背景不发一言。
    终于到家,王锦绣先去烧热水,再给锅里添把米添几勺水,煮粥。
    粥已经在煮了,她去分土特产。
    两边爸妈肯定都要送,虾米只有一包,分量轻,她不分出去,留给自家孩子吃,别的都能分小部分出去。
    干货不比新鲜的便宜,别人送的分量不是很多,她娘家兄弟姐妹不全分,就分给妹妹锦玲。
    除了给爸妈送的礼,都讲究有来有回,想到自己送东西给哥姐,哥姐不可能回她,她完全不想送。
    她没有大方到谁都送礼。
    夏天天黑得晚,丈夫在家,她就不把孩子带出门,自己去动作更快。
    钟越河不想去还是问了句:“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你在家看着小孩,我很快回来,厨房在烧热水和粥,你看着点。”王锦绣拎着东西走人,先去给婆家送,再回来拿送给娘家的份。
    钟越河:“路上碰见人别搭理,早去早回。”
    王锦绣提着东西走人,没回他别搭理人的话,她又不是他,她还想在村子里住下去。
    她离开后,钟越河带着扇子和两个小孩去厨房,趁着妻子外出,掀开锅盖看锅里的粥。
    是白粥,没放任何别的东西,放心了。
    在外面没吃过白粥,总是各种菜粥,不知道闺女一天三顿菜粥,吃十天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他惦记家里的白粥好久。
    钟越河问闺女一天三顿菜粥,还想不想吃菜粥?
    小叶子回答想。
    小孩子懂什么,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钟越河觉得自己傻了,问一个两岁不到的小孩问题,她能听懂他问什么吗?
    ...
    “去外面怎么黑成这样了?”冯玉湘见到儿媳妇,惊讶于儿媳妇的肤色。
    王锦绣不否认黑了的事实:“妈,海边太阳晒,当地人都黑,不光我,越河和两个孩子也晒得很黑。”
    她给闺女洗澡的时候,发现闺女身上的色差越来越明显,原本的肤色都显白了。
    丈夫身上也有明显色差,两个孩子午睡的时候,他喜欢赤着上半身,上半身肤色差明显,没人可以在海边逃过晒黑的命运。
    冯玉湘没留儿媳妇多久,让她回去好好休息,出远门回来肯定累。
    王锦绣从婆家回来去了娘家,娘家都不用留下来说几句话,东西交到她妈手上就能走。
    “你妹妹的不去送了?”钟越河和两个孩子待在厨房里,见她从娘家回来后没往外跑,问她一句。
    她惦记妹妹多过惦记亲爸亲妈。
    王锦绣:“锦玲没两天会自己来,可能明天过来,我不亲自去送,她过来拿就行。”
    专门给妹妹送礼容易让人落下话柄,哥姐心里会留下疙瘩。
    妹妹自己来拿就显得很正常,妹妹的性格,做出什么事情都正常。
    钟越河脑筋跟着转过来,并不是很关心王锦玲家的事情,不再多问。
    刚煮好的粥先盛到碗里晾凉,王锦绣给汤圆和叶子的粥加了虾米,问丈夫要不要来点虾米。
    “别给我加,我只想喝白粥。”钟越河拒绝。
    王锦绣也不勉强他,把剩下的虾米封好藏起来。
    粥晾凉期间,她煮了小鱼干,小鱼干经过炖煮后不用挑刺,汤圆多嚼几口能轻松把刺嚼烂。
    吃晚饭的过程,钟越河没把筷子落在小鱼干上,全程吃腌藠头,就着酸甜脆爽的藠头喝了两大碗粥。
    “你也吃点鱼,放到明天早上会变酸。”王锦绣在钟越河喝完第二碗粥的时候催他吃鱼干。
    晚上小鱼干煮得不多,就是想一顿吃完,不过夜,丈夫不吃,小鱼干很难吃完了。
    放到明早变酸她会心疼。
    钟越河勉为其难吃了两条小鱼干,味道意外还行,闻起来略带鱼干咸腥味,吃起来比闻起来好很多:“你煮得比食堂里的好吃。”
    “食堂里是水煮,没加多少料,我葱姜大蒜都加了。”葱和大蒜是问婆婆讨的,姜是家里的老姜,放了十天没烂掉。
    钟越河:“你做再香我还是不喜欢吃水产品。”
    新鲜的都不喜欢,更不用说晒干腌制过的咸腥干货。
    “知道了,下次不逼你吃鱼……我觉得虾、蛏子、蛤蜊蘸醋汁很好吃,不腻。”她挺喜欢的,贝壳类的只要泥沙洗干净,没泥臭味,蘸醋吃很清爽,适合夏天。
    钟越河:“虾我也不喜欢,水产都一个样。”
    “这么不喜欢还做水产生意。”他这人太奇怪了。
    钟越河:“原本不讨厌,接触多就讨厌了,赚钱和喜好哪能兼得,我挺喜欢你做的家常饭菜。”
    “你吃得少才喜欢,要是天天吃也腻味。”两个孩子天天吃她做的饭菜吃腻味了,到海县别提吃得多满足。
    她的话让钟越河说起另外一件事:“锦绣,下个月我会回家,如果能确定下来,不出意外九月就要你们跟我到省城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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