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久没这种感觉了,临近高考的前几次考试她考得都很一般,甚至都低于平常的排名,现在觉得周喜就是她的福报。
    周喜笑呵呵的,“我就知道你肯定没问题。”说完又看了一圈,班主任都拿着填报志愿的表上台了,也没看到齐绢花。
    “绢花同学呢?怎么不在。”
    王卓卓有些难受,“她考完出考场就晕过去了,被老师们送到了医院。”她们两个在一个考点,但不在一个教室内,她也是出来听人议论说一个女同学晕倒了,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齐绢花。
    周喜略皱着眉头,“怎么会晕倒呢?她不是左胳膊骨折吗?”
    王卓卓也没太懂,“我都不知道她咋骨折的。”
    周喜也没来得及跟她解释那么多。
    班主任在讲台上开始分发填报志愿的表,又讲了一会话,最后招手让周喜单独出去。
    “周喜,你是咱们学校学习最好的,我相信你这次会考得也不错,但我还是想叮嘱你几句,不要一味的盯着外交学院看,那个学校很难进,更何况咱们这个小地方呢。”她不想让周喜因为填报志愿落榜,那就对不起这几年的挑灯夜战。
    周喜接过来表,“我知道了,老师,但我还是想试试。”
    班主任只是看着她微微叹气,带她两年,对她的脾气是完全了解的,犟的不行。
    “好,但也要多填写几个备选,知道吗?”
    周喜哦了一声,但填的时候还是上面只有一个学校,外交学院,去年十月份,学校才恢复的这个校名,也算是全了她的心愿,她交完就拉着王卓卓一起去了县里的人民医院,打听了一遍才知道在高考考点晕倒的学生在哪里。
    护士长何长红正巧看到周喜还有些不敢认,当年周繁在这里上学的时候还带着她来过,不过那会才到腰高,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
    “那你同学啊?我带你去,她昏迷着家长也没办法通知,但咱们也不能不管,主要是她手腕处好像处理的不太好,有炎症,送过来的时候人都烧糊涂了,这都能坚持高考完,是个有骨气的。”
    周喜以为她没事的。
    “谢谢何阿姨,她医药费缴了吗?”
    何长红看着着急的周喜,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也没多少钱,你的同学,我就垫上了。”说完就让她进去病房。
    病房里有六个床,也有别的病人,齐绢花在打点滴,消炎的。床位在门口的边上。
    王卓卓一路上已经听到周喜说的了,气的想打人,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奶奶,虽然她奶奶也不喜欢她,很重男轻女,但也从来没这么做过,顶多嘲讽她两句。
    齐绢花还没睡醒,她们两个就守在床边,过了一个多小时,齐绢花脸上也不发红,烧退下去了,人也睁开眼了。
    周喜赶紧站起来俯着身子看她,“怎么样?没事吧。”
    齐绢花嗯了声,“没事,我坚持下来了。”
    王卓卓给她倒上一杯水,“你这要是出事怎么办?”
    齐绢花有些失落,但咬着牙,“高考比我的命都重要,这算什么。”她发现越到发烧她的脑子那会无比的清楚,卷子交上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放轻松了,总算是把这一关渡过去。
    三个人都赶紧又开始对一下答案,她们俩基本都以周喜的答案为主,三个人都能把每一科目的每到题目记得清清楚楚。
    何长红忙完还惦记着周喜,特意到病房里过来看看,就听到三个人在热火朝天的对答案,医院病房上面老风扇在吱扭吱扭的转着,但丝毫没影响她们的热情,她深吸了一口气,这些孩子都是好孩子。
    “我看看你怎么样?”
    周喜站起来叫了人,其他两个也跟着一起叫。
    何长红看齐绢花是退了烧的,“你这孩子,看起来估计高考一点事都没耽误吧。”
    齐绢花跟周喜对过答案之后,心里就更有底气了,她或许志愿再填的好一些,然后留一个保底的。
    “是,我没想到我发着烧还能把最后一科考得那么好,跟周喜对过答案就更自信了。”
    何长红呦呵一声,看看周喜,“看起来你学习特别好啊。”
    周喜很自信的重重点了下头,“何阿姨,我可是第一名。”
    何长红知道周繁的妹妹是个特别有脾气的孩子,只是没想到还是个第一名,竖起大拇指,“棒。”
    等到齐绢花挂完点滴才出院,然后回到学校去填报了志愿,看着远在首都的学校,她也给填了上去,没人不向往首都的,从前不敢想,但这次她想试试。
    班主任了解齐绢花家的情况,看她这样心里也很难受,不过希望高考是拯救了她。
    “好好回家休息吧,你可以等到你要的录取通知书的。”
    齐绢花笑的特别开心,重重的点头嗯了下,肯定可以的。
    周喜跟王卓卓决定一起送齐绢花回家,然后去告这个恶毒的奶奶。
    田耽一直在家里等周喜回来,看着早就考完,都过去俩小时也没见到人,在地里干活都没心情。
    周洪山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你要不回家做饭吧,周喜喜欢吃你做的,这孩子要是考上九月份开学就得去首都,咱们再见就得半年一次。”在的时候叽叽喳喳的,跟你闹腾,这一走,还真是心里特别不舍得。
    田耽是担心她考不好,不过现在都考完了,担心也白用,大不了明年再来,她当然希望周喜能好甚至更好,但如果她只是个普通人,也不会有什么特别要求。
    “行,那我回去给她把家里那只鸡宰了,这孩子念叨好多次。”
    说完就把手里的活放下往家里走,只是总觉得眉心在跳。
    周喜跟王卓卓陪着齐绢花一路就到了齐家大队,跟河山沟大队不一样,齐家大队基本上都姓齐,但要说有血缘关系也没,就都是这一个姓,老人说一个姓的人,往前面数五百年都是一个老祖宗。
    齐家大队就跟每个大队一样,都是很穷困的。
    齐大勇知道今个闺女高考完,能从她妗子家里回来,但左等右等也没等见人,也无心干活,去村口好几遍。
    齐老太把孙女打进医院,二儿媳妇又打的卧在床上,丝毫不觉得有问题,她身体倒是很好,吃嘛嘛香,就是让那个小兔崽子还能去参加考试,要她说,丫头片子一个生来就没那读书的命。
    齐家老大的院子跟齐大勇家隔了一个胡同,齐老太搬把椅子坐在胡同的交叉路口,这样齐绢花那个死丫头回来她就能看到,不过这都多大一会了,还没回来,她想着应该是考的不好,也是,断了一条胳膊还能考的好。
    而且她想起来大儿媳妇跟她讲的,算命的说了,齐家祖坟冒青烟,这青烟被齐绢花抢走,她的大孙子就不能考大学了,所以她才那么拼命地让齐绢花考不上的,只能求求齐家祖宗,让她的好孙子考上。
    “齐绢花,上次你说的那个妇女主任在哪里住的呢?我们直接去找她。”
    周喜觉得还是要有个长辈能压的住那个齐老太,而且她刚刚来的路上心里有个想法。
    齐绢花用右手指了指,“这条路。”
    王卓卓在来的路上才把齐家的事情了解透彻,她从来没这么恨过,而且还有些无力,为啥老一辈的人就是不喜欢闺女呢,也更不喜欢孙女,难道她们不是女的吗?她想不明白。
    “周喜,你有啥办法?”她探过头看着周喜。
    周喜其实觉得这种事情最难解决,看大嫂的事情爹娘还花了好几年时间呢,还是防不住他们悄悄的使小手段,毕竟人家一张嘴就是父母恩情,而齐绢花的老爹又是个愚孝。
    “你们俩过来。”
    周喜搂着她们俩的肩膀,小声嘀咕,“齐绢花,一会见到妇女主任,你就这么说,哭,一定要大声哭,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来,最好让你爹也能感受到,这样你爹只要不愚孝,天底下就没有老子能拿捏住儿子的,只有儿子拿捏老子的。”
    儿子要想不孝顺,名头有很多,但只要儿子不孝顺了,老子就再也没办法,任由她去撒泼打滚又能咋的,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她还能日日都在门口待着。
    齐绢花略皱着眉头。
    “那,等到结果出来咋办?”
    周喜啧了一声,嫌弃的看着她,“我说你脑袋能不能转转,你会不会撒谎?”
    齐绢花摇摇头,她从小到大都不会撒谎。
    周喜只能再教她,“到时候你就说可能你运气好,不知道怎么就考好了,她们还能拦着不让你去上大学,或者是责怪你吗?到时候就只会有天下太平,你爹娘高兴,整个齐家大队都高兴,当然除了你恶毒的奶奶,以及恶毒的大伯娘一家。”
    王卓卓听着直点头,可不就是吗?然后好奇的看着周喜,“你脑袋瓜怎么长的?都是一些歪主意。”
    周喜装模作样的摇摇头,“非也非也,是本姑娘太过聪明,你们愚笨不堪。”
    王卓卓白了她一眼,“别嘚瑟了,走吧。”
    三个人到了妇女主任家里,齐绢花使劲揉了揉眼睛,眼圈都变红了,然后又一想这些年的委屈,根本不用洋葱辣椒,眼泪就哗哗的掉。
    “曹奶奶,我不想活了。”她推开门就直接坐在了妇女主任的家里。
    曹春来就是齐老太的死对头,这回院子里还坐了别的一些村里的大娘婶子,手里还在编竹筐,这个跟王大锤家的一样,可以拿到城里的杂货铺去卖,能赚点钱。
    曹春来看见这姑娘,就要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起来去扶人。
    “娟花,这是干啥啊?好好的,跟奶奶站起来。”
    齐绢花哭的就更惨了,一把鼻涕一把泪。
    “曹奶奶,我高考砸了,我考不上大学,我奶奶她故意打坏我的胳膊,我这两天就一直在高烧,卷子都没做完,我那么努力,我要去杀了她。”
    她哭的跟家里死了人一样。
    曹春来皱着眉头,还小心的把孩子扶起来,她听说那天齐家闹的挺大的,说幸好是齐绢花的妗子到。
    “孩子,咱们不犯傻事啊,奶奶去给你办,大队里那么些长辈呢,都能帮你。”
    她早早地没了丈夫,儿子虽然出息,但也只有俩孙子,没一个孙女,人越缺啥就稀罕啥,齐绢花是她见过整个大队最努力最乖的孩子。
    原本坐在旁边的婶子大娘虽然有几分看热闹的心理,但这会看到孩子哭成这样,也是不落忍。
    “是啊,是啊,孩子,别说傻话。”
    “你奶奶她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个人。”
    “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这里坐着的都是年轻时候差不多时间嫁到这里的,多少也都知道底细。
    周喜听到这话跟王卓卓对视一眼,这话说的太有水平。
    曹春来怀里抱着齐绢花,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俩姑娘,瞧着这穿着打扮家里条件应该不差。
    “你们是?”
    周喜连忙上前,“奶奶好,我是河山沟的,我爹是河山沟的大队长,我也是齐绢花的同班同学,今天高考结束她都没出考场,直接就晕倒在地上了,被热心老师送到医院,我考完就去看她了,这不把她送回来。”
    曹春来听到她说河山沟,瞬间就知道,不就是那个搞种西瓜弄的风风火火的,据说乡亲们可没少分钱,那个大队长是个做实事的人。
    “原来是这样啊,孩子,别怕,你跟奶奶说,你是怎么个意思啊?”
    齐绢花这会哭的就只剩下不停的啜泣,“曹奶奶,我想让我们家跟我奶奶彻底断亲,如果不能,也不允许她再来我们家,再来一次就把她弄到公社去挑大粪。”
    公社有公用的茅房,没人愿意去挑大粪,齐老太当然也不愿意,又脏又累又臭,特别是现在夏天,冬天就是冷。
    曹春来觉得这事有些难办,跟自己的亲娘断亲不太合适。
    周喜赶紧上前,“奶奶,如果给绢花奶奶钱,她肯定愿意断亲,一次性买断。”跟她爹娘的做法一样,有些事情就是要花钱免灾的。
    曹春来看着齐绢花,这是个办法,齐老太那个人,一最爱孙子,二就是最爱钱了。
    “行,咱们现在就过去。”
    周喜还照旧扶着齐绢花,曹春来带着的都是妇女组织的人,大概有五六个。
    齐大勇在家门口就等着闺女呢,结果先看到曹婶过来,然后等走近才发现闺女也在后面,他上前先去扶着闺女。
    周喜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讲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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