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去看孩子吧。”
    周喜瘪瘪嘴,好吧,那她去堂屋看,手里还不忘拿上一把瓜子,靠在堂屋的门框上,十足的八卦样。
    周荷花把家里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边说边哭,抱着闺女。
    五岁的小女孩啥也不懂,但还是伸出来小手给周荷花擦眼泪,“娘别哭,我听话的。”
    周喜手里的瓜子再也没磕下去,要不是看到这么多长辈在,她都要冲进去先骂这个姑姑,再骂那个人渣。
    周洪山也是生气,“你想怎么离婚?”
    周荷花现在是有工作的,公婆死了她现在接手的是婆婆的在供销社柜台上收账,听到二哥这么问,她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咋离婚啊?”
    周洪山站起来伸出手指敲敲桌子,“房子要你住,工作不能丢,就这么分,他不会不同意的。”
    王甲一这样的人就是看到周荷花没娘家依靠,又以为她跟自己过了十几年,捉奸在床都没事,怎么可能现在突然提离婚?再说他欺软怕硬,就周洪山往哪里一站,他就不敢说个不字。
    周槐花也从厨房里过来,虽然二哥家跟荷花没来往,但她是姐姐也三五不时的去看过的。
    “离婚,跟那个孬种离婚。”都是当娘的,听见这事都能气死。
    五岁的孩子还不谙世事的看着他们这么多人,靠在娘的怀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周槐花听完又到厨房里说了一遍。
    田耽当下就把刀直接就砍在了案板上。
    周喜还吓了一跳,她娘才是真的厉害。
    周荷花带着孩子过了这么多年,带着孩子在娘家吃了第一顿饭,尽管她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拿,但这顿饭吃的比当年带再多礼物吃的都要心安,她真的知道错了。
    “这孩子叫什么啊?”
    田耽主动开口问,她不是个小心眼的人,而且大人的事情跟孩子没关系。
    孩子仰着小脸,怯生生的,“我叫王夏夏。”
    周荷花对二嫂再也没当年那种心情,人经历的事情多了,就知道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她是出生在夏天的,我当时就取了这个名字。”
    田耽笑着给她夹了一只鸭腿,“吃吧,以后咱们就叫周夏夏。”
    周源他们跟这个姑姑完全不熟悉,他胳膊肘碰了一下妹妹。
    “你的鸭腿分给别人了。”小声嘟囔。
    周温可不在意,“我看是哥哥你自己想吃吧。”
    周源一个眼神过去,看破不说破啊,这个小丫头越来越难骗。
    周将看他们兄妹俩在长辈都在的饭桌上说话就瞪了过来,丽嘉主要是瞪周源的。
    周源立刻就老实了。
    周夏夏啃着大鸭腿,她好喜欢这里,还可以吃到肉哎。
    饭吃过,周洪山就没打算多耽误,“走,你把孩子放在这里,现在去城里说事,尽快把事情办了。”还把周大山也叫了过来。
    这次是他们兄弟三个过去。
    周大山知道她要离婚是真的替她高兴。
    几个人到了城里直接找到人民医院。
    王甲一还躺在床上,那一棍子下来,他过来看医生都说是脑震荡,这个娘们下手是真重,这住院也不管自己,等出院了看他不回家打死她们俩。
    周荷花先进到病房的,王甲一看到人就准备要嚷嚷,但紧接着看到后面进来的三个人,就紧张的舔了舔嘴唇。
    “大哥,二哥,四哥,这大过年的怎么过来了。”
    他当然害怕,周将是国棉厂的副厂长,上次他看到周将来车站跟他们领导说话,看起来关系真不错,想着要是那老娘们跟娘家没闹歪,怎么着也能托关系给自己升职啊。
    周洪山看着他,“离婚吧,你做的那些烂事我们都知道,现在立刻就去办离婚。”
    王甲一又瞪向了周荷花,怎么什么事都往娘家说,关键是他们什么时候关系又变好了,他咽了咽唾沫。
    “二哥,这事是不是误会啊,我跟荷花都结婚十几年了。”
    周洪山没时间听他胡说八道,“房子给荷花和孩子住,她的工作已经是她的了,你没权力要回去,你赶紧起来去办离婚,如果你要是觉得这么办不行,那咱们就公安局见,我看看你是不是要进去蹲着。”
    他跟这种人多待一分钟就会忍不住想揍。
    王甲一知道周洪山的底气在哪里,他确实也惹不起,当年不就是张家全家都进去,张家老大还枪毙了,周洪山从来不说空话。
    “行,离婚就离婚,但房子是我的,不能给她。”
    周洪山背着手瞪他,“不可能。”
    王甲一头疼的厉害,“那行吧。”他穿着病号服一起去办了离婚,过年也有同志值班,这离婚手续办的很快。
    周洪山看他一眼,“以后要是敢找事,我是不会饶了你的。”
    周荷花拿着这张离婚纸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快,她又回到周家跟周洪山在屋里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出来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着的,然后才带着孩子回家。
    第二天周将找人,找到了王甲一的一些把柄,下午就把人给送了进去,他向来做事都比周洪山狠,也是这么多年经历的事情太多,毕竟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的,春风一吹,可不能再让杂草生。
    作者有话说:
    大家新年快乐
    ps:本章中提到的周喜的信件写的是发生在一九六六年的信息,当时的校长是李达,他向主席写了一封求救信,但被当时的党委书记庄果私自拆开告发,导致李达同年不治而亡,后面也就是周雨在校的抗争,以及不公,所以她在忍受了很多年后,依旧觉得郁郁,才没忍住给周喜写信宣泄。
    庄果后来是正常任职,与2000年3月卒于武汉。
    第65章 一九七八年
    一九七五年的一月十三日到十七日, 是四大的召开。
    周喜在首都接到这次会议的最新消息,要把重点放在经济建设上来,首先要恢复一些坏掉的铁路建设,还有大力发展钢铁。
    她把文件放在领导面前。
    “确定了新的领导班子, 那我们剩下的就是拭目以待, 看到底是谁输谁赢。”
    领导戴着眼镜, 笑起来十分的温和,是外交部的老同志, 对于周喜他是真的喜欢, 年轻人身上应该有的闯劲跟拼劲。
    “那你这次还压这位。”
    周喜自信的挑眉点点头,“那是自然。”这次形势跟从前可不一样,相信不过一年功夫, 一定会有所改变的。
    只是周喜又一次输了,到一九七六年四月初, 他的职位再次被撤。
    周喜因为在外交部的活跃程度,终于被新上任的领导打压,暂停在外交部的一切工作,紧接着陆老爷子也是被迫在家休息, 名义上担心他的身体, 其实是被排挤。
    周喜这次倒是没生气, 她始终坚信黎明前最黑暗, 家里两个孩子都已经满打满算差不多两岁。
    因为在部队大院, 陆沁一般都是自己出去溜达着玩,大院里的人都知道陆家的那个龙凤胎妹妹是个小辣椒的爆脾气。
    最近部队大院要修路, 刚刚运到了一堆沙子在路边, 好多小孩子都在这边玩耍。
    陆沁叫哥哥跟自己一起, 但哥哥都不出来, 她就自己出来,大院里基本没什么外人,很安全。
    不过没一会周喜看她回来身上脸上都弄的脏兮兮的,嫌弃的伸着一只手拽着她的胳膊。
    “你干啥去了?”
    陆沁仰着了脏乎乎的小脸在傻笑,握紧自己的小拳头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打架,他们说妈妈坏话,我打他们。”
    周喜啧啧一声,她压根就不用猜,人都是这样,看你过得好的时候就巴结两句,一旦失势,就另外一个态度,上赶着踩你一脚,她扯着闺女的衣服,“走,我给你洗洗去。”
    陆沁哦了一声。
    陆屿清还在上班,不过基本也是做一些整理文件的活。
    周将给周喜写了信,简单的说了周繁跟程其右的情况,两个人目前也受到了一些牵连。
    一直到一九七六年的十月份,全国有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各地的录音机都播报了关于那几个人被粉碎的事情。
    一切就像周喜所说的那样,黎明前最黑暗。
    外交部也快速的焕然一新,全国上下都进入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紧接着一九七七年七月的十届三中全会,这次会议正式迈入新的征程。
    西北。
    程其右接到通知,他正式摘了帽子,需要他携带家属立刻返回首都。
    周繁正在院子里用石头搭建的锅上做饭。
    程其右在劈柴,他这十年从一开始的不会,到现在手上磨出来的茧子,从拿手术刀的手变成劈柴洗衣服做家务的手。
    两个人先是彼此对视了一眼,周繁眼眶里都充满了泪水。
    来通知的同志看着他们俩激动地样子,笑了起来。
    “程同志,快接着文件吧,收拾一下回首都,说是那边的房子什么都已经安排好,希望程同志跟周同志回去就能尽快进入工作,咱们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缺很多人才。”
    程其右上前接过来给自己摘帽子的文件。
    “我,一定要先回首都吗?”
    同志还有些疑惑,“需要回首都先报道的,程同志恭喜啊。”他这边说完还敬了一个礼才转身出去。
    周繁走到他的面前,一时都不知道哭还是笑,两个对视着,心酸,委屈,无奈到这一刻似乎也都随着这份文件埋葬在这大西北,到最后也就只说了一句话,“我们要回去了。”
    程其右嗯了一声,他早就被这西北的沙子磨的心志更加坚定。
    “走收拾东西吧,等在首都安定下来,就去河山沟看孩子。”他知道周繁几次从梦里惊醒都是叫着儿子的名字。
    周繁看着锅里煮的面条,又笑了起来,“不能浪费粮食,把这顿饭吃了。”
    程其右点头。
    两个人吃完饭就收拾东西,连夜离开了西北,走到邮局的时候还给家里寄了一封信,说他们已经平冤,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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