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珩对着巧儿温声答应一声,举步跨进院门的门槛,抬眸见廊檐下候着的婆子丫头一个个规规矩矩,屏气凝神垂眸低腰候着。
    谢玉珩独自一人,从长廊下来,上了蕙居苑的台阶。
    沿着一个回字形的抄手游廊过来,便来到了容氏用膳厅的廊下,一抬眼就看娘亲竟然亲自站在大门口等候自己。
    “娘!”谢玉珩大步跨过去,伸臂去搀扶着她,
    “珩儿,你瘦了!”
    容氏每次见到谢玉珩从外地回来都会说上这么一句开场白。可是,没有哪一次有这一次是心疼得红着眼眶。
    也难怪容氏心疼儿子,这一次谢玉珩是确实瘦了很多,且精神状态也没之前办案子回来时的精神饱满。
    “珩儿,你生病了怎么瞒着娘?”容氏也是前天才从黄宇那儿问出来的。
    第222章 懒得看他
    每次谢玉珩外出办案归来,容氏都要把黄宇先喊过来仔细询问一番儿子的身体状况,在外有没有受伤之类的事。
    没想到儿子这次回来不但人瘦了,精神状态还不好。
    谢玉珩精神状态能好?
    你想啊对于任何有银子的男人来说,想要纳个妾还不是简单的一件事吗?想要把自己的婢女纳为自己的小妾就更不是问题!
    更遑论摘仙之姿的有着位高权重的谢世子爷?
    更应该是轻轻松松的一桩事。
    对于那些身份低下的婢女来说要是能给年轻有为,俊美非凡的主子爷做通房小妾更是趋之若鹜……
    怎么到了汪彤儿这就碰了壁,行不通了的呢?
    怎不让谢玉珩如斗败公鸡,瘪了气的球一般焉焉的,没了精神气。
    再加上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在大理寺,日夜审理朱家的案子,总算有了点头绪。
    朱家的保护伞,幕后之人都是指向徐家。
    徐家的家主是谢玉珩的前岳父徐丞相徐礼,谢玉珩想起来徐丞相十多年前作为巡查御史去过溱州一趟的。
    难不成就是在那时跟刚刚接手海盐的盐商朱延深勾搭上的?
    要是那样一来,诶呦!可了不得,徐家贪的银子肯定也可观呐!
    只是不知道是徐丞相太过狡诈,还是他确实冤枉,没参与进来。
    案子审理到最后,竟然只是徐丞相最不起眼的庶子徐宁跟白阁老的学生户部员外郎顾偲所为。
    因为朱家密室里那些往来密信的笔迹都是徐宁跟顾偲的笔迹不分丝毫。
    他们二人也点头承认下来,只是,死鸭子嘴硬,拒不承认有同谋。
    大理寺派人前去徐宁跟顾偲的院子里查抄,没想到还真是查出来他们跟朱家往来信件跟不菲的财物······
    谢玉珩心存疑虑,不知道真的是徐宁跟顾偲是朱家幕后狼狈为奸的靠山,还是另有其人,他们只是小喽啰,被人用来做替死鬼,挡箭牌的?
    容氏刚得知儿子在回京路上出事的时候,她魂都差点吓没了,此时提起来,眼眶还是红红的。
    她不知道没听明白呢还是黄宇没解释清楚?有刺客行刺时,谢玉珩还待在皇帝身边呢!
    容氏红着眼眶说道:“娘知道你不喜欢我说这些,都是一样当官,怎的旁人都是享福享乐,鞍前马后一堆人伺候,偏你做什么都亲力亲为,你如今官至总督了,查案的事,就不能交给手底下的人吗?非叫娘这样操心,你要是出点什么是,让娘怎么活啊……”
    谢玉珩闻言,见母亲心疼的样子,心中也不大好受。
    自己是娘唯一的孩子,要是有什么,娘亲肯定是最伤心的。
    于是抬手轻轻拍着母亲的肩,沉声安慰道:“娘放心,日后不会了。”
    容氏也知道,自家儿子不像别人,背后有父亲兄弟帮衬,家里那俩个兄弟,不拖他的后腿,害他都算好了。他从来都是单打独斗,靠自己的本事,坐到如今的位置上。
    俗话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可她心里始终觉得对不住儿子,儿子也没有个兄弟帮衬什么都一人扛着。
    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得想到儿子空空的后院,越发愁了。
    娶妻之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儿子自从退了沈家的亲事后,自己只跟他提了一嘴,儿子便以公事为由推托。难不成还不是惦记着他那掉下山崖的小妾汪彤儿?
    等容氏找机会再跟他说婚事时,他到是陪皇帝去外面公干了。
    唉,侯夫人心里叹了口气,想着过些日子,再同儿子提一提。
    容氏正在心疼儿子,伤感之时,林嬷嬷适时走过来,对着谢玉珩福了福道:“世子爷您可算回来了,夫人每日念叨你呢!”接着,又赶紧说道:“夫人,世子爷膳食俱以摆上膳桌,请移步去膳堂用膳吧。今儿有世子爷爱吃的姜葱炒膏蟹,老参炖山鸡······”
    母子俩刚刚母慈子孝地相偕着往膳堂走去时,珠儿在后面迈着小碎步,急促地禀报道:“夫人,世子爷,侯爷来了。”
    “啊?”
    容氏一愣,忠勇侯怎么会来?难不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忠勇侯进来的时候,脸上是带着愠怒的,等看到容氏母子后,神情不自觉缓和了下来。
    容氏见他那副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边叫嬷嬷上茶,边没什么好语气道,“侯爷贵人事忙,今日怎的想起来我这院子里?”
    她才不愿意跟他一起用膳,到时自己肯定会食不下咽。
    忠勇侯坐下,先装模作样抿了口茶,朝容氏道,“听下人说,珩儿回来了,我来看看。”
    侯夫人哪里信他的鬼话,他这是看珩儿是假,为他那俩个儿子办事是真。
    “嗤!”无声嗤了声,扭开脸,懒得看他。
    忠勇侯倒是一副势必要慈父到底的样子,只好讪讪一笑道:“没想到这次你竟然陪着皇帝出游私访去了,可见你在皇帝心目中的不同······”朝谢玉珩嘘寒问暖了几句,便没话可说了。
    “呵呵!”侯夫人呵地一笑,嘲讽的意味十分浓重。
    忠勇侯自然也觉得面上无光,老脸微红,不敢得罪老妻,扭头便朝谢玉珩道,“你都回京十多日,你二弟都被人给打抓了起来,关进巡查牢房里去,你怎么不闻不问?”
    话还没说完,侯夫人容氏直接炸了。
    她猛的站起来,脸上毫不掩饰的怒气,厉声道,“谢严,你发什么疯?!我也没求你来吧?一来就指着我儿子骂。儿子才回来,带着病回来的,我也不求你心疼他,别来添堵总行吧?!”
    谢玉珩也无语,父亲先是一副例行关心自己的模样,转夕为了他的爱子,又是指责自己不帮他爱子讨公道。
    啧,假使不是为了他那个纨绔且无能的废材儿子,估计这句假关心都不会说出口的。
    忠勇侯被骂得一哽,才去仔细打量谢玉珩,见他果然脸色有些发白,整个人似乎是瘦了些。
    还真生病了?
    第223章 凭什么
    忠勇侯忽的想起来,自己似乎是听谁说过一嘴,说他在回京的路上押送囚车不但遇刺还劳累过度生病了,好似是同僚说的吧?
    但他一贯感觉,自己这个三个儿子中,唯有他一身厉害本事,能出什么事?
    实在用不着他这个当爹的操心。
    况且妻子也没同他提,所以,他也没放在心上。
    谢严也不想想,自己什么时后来容氏的蕙居苑的?
    亏得他还有脸说妻子没给他提?
    人影子都不见,提什么提?
    现在被这么一问,忠勇侯老脸一红,接下来的话,也没了底气,气虚朝妻子道:“我这不是忙忘了,我怎么就给他添堵了,他是世子,往后就是侯爷,照拂着全家人,那不也是他一家之主应该的吗?”
    容氏冷眼看他,只冷哼一声。
    看他这说的什么话?
    哦,有能力儿子的就活该拼死拼活的没日夜的辛苦,没能力的儿子就该派游手好闲,惹是生非?
    还是谢玉珩开了口,淡声问,“父亲刚才说,二弟怎么了?”
    忠勇侯讪讪道,“你二弟出去吃酒,醉了跟人闹起来了,被巡查御史手下的人给抓了起来。”
    谢玉珩闻言,只点头道:“怕是没这么简单吧,是不是二弟跟人抢女人,还失手打死人了?”
    他记得前世就是这个时候谢玉淮那个笨货,跟人吃花酒争女人,还失手打死人的事。
    事后,由于他的岳父是礼部李侍郎,因此,谢严也没找自己的麻烦,去帮他捞人。
    忠勇侯心虚,支支吾吾道,“这我也不清楚,但你二弟那副样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哪里就打得死人了。”
    啧啧,还真是个宠儿子的好父亲,说什么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
    这样一个柔弱之人却能失手打死人!
    真是闲得生非,日子过得太过滋润······
    不等谢玉珩开口,容氏心疼自己的儿子,儿子这俩个月在外奔赴劳累,才刚到家,水没喝口,饭没到嘴,你这个做父亲的一点不心疼就算了,还要来为你的宝贝儿子让他再去跑腿!真正是让人凉透了心!
    想到这,便抢先呛声道:“这同珩儿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你别想着叫我的珩儿替你的好儿子出头!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忠勇侯自然也不是无缘无故赖上谢玉珩的,都是儿子,他虽偏心了些,自认还不会偏心到那个地步,便好声好气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若我能自己解决,自不会找珩儿,但我托人去巡查御史那儿打点关系,可是,棘手得很。”
    谢玉珩抬起眼,沉声道:“弄出来人命案肯定会棘手的。”
    忠勇侯点头,叹了口气,道:“好巧不巧地犯在沈御史手上,要不是因为你身边的小妾的缘故,把亲事弄黄了,故而沈御史一直记恨着我们府上。可这回到底是被你连累了。”
    谢玉珩此刻最是听不得关于汪彤儿的只言片语,闻言,正准备黑下脸来时,容氏听得来气,护短道:“什么叫珩儿连累的?还不是他自己纵酒闹事,才让别人钻了空子,否则,这府里上上下下百来号人,怎的那叫巡查御史的人给抓去,不去找别人的麻烦的呢?”
    容氏言之凿凿,一副反正不管我儿子的事。珩儿不帮,你耐我何?
    忠勇侯越发头疼,肥胖的身子腾地站起身来,“砰”一声猛一拍桌子,倒把侯夫人给震住了。
    容氏反应过来,杏眸圆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一眼瞪得忠勇顿时没了底气,又坐了下来。
    谢玉珩忙站起身,端起茶盏递给容氏道:“娘,没事吧!喝口茶,压压惊。”边说,边带着警告的眼眸瞥了眼自己的父亲忠勇候。
    谢玉珩此刻的心中不由羡慕起汪彤儿来,她只是秦宝臻的假儿子,那秦宝臻哪次见到她不是开口闭口的亲热的喊着:儿子,儿子的······
    屋里安静下来,忠勇侯讪讪道:“沈御史家的小女儿今年也及笄了,他家二女儿不是个好的,据说他家小女儿却是个温良淑德的,不若还是跟他重新议亲,挑个日子,两家结了个亲。县官不如现管,巡察御史也不是好惹的。又是你二弟有错在先,为今之计,也只有咱们先低个头,不管怎么说,总要把人捞出来,再谋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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