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见你那一手的字写的是真的漂亮,比书院里的学生还好,既是读过书的,而下可还有科考的打算?”
    杜衡道:“是有些打算的,只不过家里料理田地缺不得人,再者读书花费也不少,若是现在全心备考,家里压力也大。”
    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杜衡如实说出。
    秦知闫也是农户出身,他能有好的条件前去读书科考,也是家中人鼎力支持才有的今天,自是晓得寻常人家供个读书人有多不容易。
    听杜衡这么说,他倒是觉得这后生是真看的明白的,对他的好感更多了些。
    “那你是如何打算的?”
    杜衡把先前同小满说的又同秦知闫又说了一遍。
    秦知闫点点头:“你身在田地之间心中不忘科考之事是有志气的,如此想着也是懂周全安排之人,不错。”
    “不过也不可全然放下了读书,科考艰难有目共睹,还需得时时温习。”
    他道:“城中书院为了照料落霞县的贫寒学子,集县的时候会在书院门口摆摊,低价或是免费送一些书本笔墨出去,也有书院的佼佼者自编的文章注解,得空可以前去看看。”
    买些自己需要的书籍看,也拿别人的文章读读,甚至于和书院的学生谈论一番论题,城里不乏家境优渥有眼界的书生,前去也能长点见识,总比一个人死脑筋读书强。
    “这书不读,字不时时写着就生疏了,全然不利于科考。”
    杜衡恭敬的给秦知闫行了个礼:“多谢堂叔指点。”
    秦知闫摆了摆手:“以后同小满一起到堂叔家里串串门,一家亲戚就该多来往,你若是有心读书,我也能给你牵线引见城中名士。”
    “如此可就有劳二叔了。”
    两人说了会儿子话,敲锣打鼓的热闹声传来,迎亲队伍接着新娘子回来。
    前来吃酒席的人也老远听见扎爆竹的声音,掐着点过来观礼吃酒,一下子又给热闹了。
    秦知闫和杜衡便也终止了谈话。
    杜衡又忙着收礼记礼簿。
    赵家几口子今儿也应邀来吃酒,秦家是村子里的大姓儿,秦小满家里可以不去,但是秦雄这边不来就不像样了。
    没来跑闲,还是来吃酒。
    赵杞瞧着今日的管账先生是杜衡,脸色不多好,原本是他提着家里的礼品要前去相送登记的,但是见着杜衡不想去,还见着秦知闫与之相谈甚欢,颇为喜爱杜衡的样子,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你去把礼品送了吧。”
    他一折身,把手里提着的大公鸡塞到了媳妇儿手里。
    “好手好脚的你送不得?临门了反倒是不敢上前去,一个大男人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
    郑彩娥直言训了自己丈夫一句,嫁过来以前瞧着赵杞样貌不差,相亲的时候未发言语也没多想,嫁过来才晓得脾气就是个拎不起的。
    “人家瞧着你怎的没有掉头说跑的,大大方方的有什么!”
    赵杞被他媳妇儿直接戳了痛处,脸上很是挂不住。
    不过这些年一直都被他娘拿捏着,自己媳妇儿身上有他娘那股子劲儿,也是怂里怂包的不敢多争辩什么。
    他怂了下肩,由着郑彩娥说不是,想扭身走,公鸡却一下子被塞回了手里:“今儿就你去送,瞧着是能少一块肉不成。”
    “你这!”
    赵杞正想推脱,看着他娘子板着的脸,登时又把拎起鸡的手垂了回去。
    “咱家地里的稻秧黄叶了,捣腾了这么些日子也不见成效,秦家的不是先黄了嘛,现在已经见好。你顺道跟人家唠嗑问问是怎么做的。”
    “这我可不去问。”
    “你不去问?当自家是地主不成,有那么多的地和庄稼来糟蹋,秋收的时候拿什么去纳粮税?”
    万般不情愿,赵杞还是走到了那四方桌跟前:“五斤重公鸡一只。”
    杜衡听见声音有些熟悉,抬头看了人一眼,他接过礼品,没说话,按照报的记录在了礼簿上。
    赵杞偷着扫了几眼杜衡写的字,见人落笔行云流水,比自己写得那几笔鬼画符强得多,心里却仍旧瞧不起他。
    “好了。”
    杜衡一笔不落的记下后见着赵杞还立在身前,特地说了一声。
    男子闻言紧了下唇线,扭头就走,媳妇交待的话到底还是没给问出口。
    杜衡觉得赵杞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也没有放在心上,迎亲队伍回来了,秦小满也跳着回来,拉着他去观拜堂礼。
    他们成亲的时候程序走的简单,拜堂也只是拜了下秦雄。
    屋里挤着许多的人看热闹,新娘身形纤细,盖着鸳鸯红盖头,站在身形魁梧的秦伟身旁越发的柔弱小巧,倒是挺登对的。
    这头拜堂完毕后,客人再去院子里,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碗筷,八人坐满一桌后就有人开始上菜。
    眼见是没有人再来以后,杜衡才过去吃饭。
    秦雄是屠户,拿肉容易,价格也实惠,席面儿自也是办得十分体面。
    杜衡今日没干什么体力活儿,不觉得多饿,上桌吃了点菜,眼睛便去找小满。
    这哥儿刚开始还在桌上老实坐着,没吃上两口菜就跑去了别桌吃酒去了。
    他很识趣的没去凑热闹,只怕是没劝说到小满少喝点,反倒是被人拉着要灌酒。
    席后一群人哄嚷着要闹洞房,杜衡也没有跟着前去,这种事情他一个斯文人干不出来,再者秦伟魁梧,还有个秦岸,两兄弟在怕是闹洞房的也讨不到什么好。
    杜衡去把礼簿子交到了秦雄手上,把今日收到的礼钱清清楚楚的点到了主人家的手里,天色已经不早了。
    他们到底不是主人家,可以先撤,正要去找小满,双颊坨红的人被秦小竹一脸嫌弃的扯着出来。
    不等秦小竹说话,小满看见杜衡便直接扑到了他身上:“可以回家了!”
    秦小竹看着黏在杜衡身上的哥儿,挑了个白眼,扭身自行去了。
    杜衡一把搀住人:“闹到洞房了?”
    秦小满嘶了一声:“拼酒呢,一群人也没把新郎官儿喝趴下。”
    杜衡看着头发微有点凌乱,眼尾也跟着发红的哥儿,走路像是轻飘飘的,估摸今儿是有点喝高了。
    “回家!”
    “行,回。”
    杜衡拉着秦小满的胳膊,矮身把他背了起来,见着还在招呼的秦雄,同他告辞了一声,这才背着秦小满往回走。
    月色如水,回家的路算不得长,且又人来人往的都是回家的乡亲。
    住的远的打了火把,杜衡蹭跟着,一路明亮。
    贴在他背上的哥儿像是失了骨头,软绵绵的搭着,呼吸之间都是酒气。
    “我们回去也洞房。”
    秦小满贴着杜衡的耳朵低声说了句酒话,闻到杜衡身上熟悉的味道,他埋着脑袋在他脖子上亲了几口。
    湿漉漉的触感从耳垂下头滑到了下颚线,又回到了脖子上。
    杜衡背着人的手捏越发紧,步子也不自觉的加快了些。
    第38章
    夜色森森, 屋里亮起了一盏温黄的油灯,在月色之中小屋更为朦胧。
    杜衡把醉酒的哥儿背回了房间,放在了矮榻上。
    油灯把人的脸照的一片潮红,秦小满平躺在榻子上, 感觉光有点刺眼。
    他舔了舔唇角, 不知道是在回味米酒的味道, 还是在回味刚才亲到的侧脸。
    迷糊的嘟嚷了一句:“到家啦?”
    “你说呢?”
    杜衡倒了点水, 走到榻子边上想要喂给秦小满。
    酒后身体发热,皮肤水分流水, 秦小满嘴唇发干, 不免舌头轻扫唇缝, 让嘴唇保持湿润。
    面色潮红的人在油灯下半眯着眼睛,杜衡心中好不易才平息下来的躁动又被挑起, 耳尖跟着发红。
    “水, 喝水.......”
    秦小满眯着眼睛看着就坐在身旁的人明明就端着茶杯, 却迟迟不给过来,他想起身去拿,却手脚发软使不上力气来, 只好催促着杜衡。
    然则那人不知是气他喝醉了, 还是故意想逗他, 不仅不给他喝水, 还当着他的面把杯子送到了自己嘴边上, 把水饮了进去。
    秦小满蹙起眉头,正想嘟嚷,油灯映照在墙上的端着茶杯的影子忽然俯身在了躺着的影子上。
    鼻息交叠, 屋里只余下水声。
    杜衡情难自已, 手伸进了亵衣之中。
    秦小满方才得了空歇, 正大口喘气,忽而坐起身:“别~”
    杜衡心下正想着这哥儿什么时候也学会欲拒还迎了,嘴角勾起,正欲迎上去,
    “呕......”
    “.......”
    杜衡黑着脸一把搂住了差点把头栽在地上的人,他轻轻拍了拍秦小满的背脊,好一会儿后秦小满才抓着他的手臂扬起头来。
    秦小满看着杜衡的脸:“我吐了。”
    “不然呢。”
    “不许告诉别人,太丢人了。”
    杜衡微压着眸子,抿起嘴。
    “还惦记着旁人晓得了丢人,怎的不想想你相公。”
    秦小满嘿嘿傻笑了一声,然后拍着杜衡的背以示安抚:“我以后肯定少喝些。”
    杜衡铁青着一张脸把秦小满扛出去丢在了净房里,烧了热水给人洗澡,还得收拾屋里。
    幸而是天气转热,一把柴火水便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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