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系统最看重沈玉案,可给沈玉案准备生辰礼的积分却比不上去国公府的积分。
    给沈玉案准备生辰礼,说到底也是为了主线任务,想要攻略沈玉案罢了。
    那去国公府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她今日没有去国公府,邱国公病倒,她身为外孙女却不在场,足可以给人留下诟病她的证据,但对于主线任务不会有任何影响,甚至,她和国公府疏离,对沈玉案来说,是有明显好处的。
    苏韶棠思来想去,也只发现今日国公府一行对她有好处。
    系统不愿让她名声有污,和跋扈骄纵不同,不孝二字在这个时代是可以将一个人压垮的。
    系统还在因宿主接了支线任务搁那傻乐偷笑,全然不知道苏韶棠现在在想什么。
    苏韶棠快上床时,沈玉案终于带着一袭凉意进来。
    苏韶棠打了个冷颤:“快关门。”
    沈玉案站在六扇玉屏处,等身上凉意散尽,才走近苏韶棠。
    他现在不睡地铺了,毕竟天冷了,他让人打着一张宽大的软塌,白日中就放在耳房,等晚上时再搬进室内,被褥一铺,和真正的床也没什么区别。
    对此,苏韶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了他的行为。
    她又不是什么丧尽天良的人,明知天冷,这个时代医疗建设不行,还逼得人大冷日地睡地铺。
    在苏韶棠睡前,沈玉案温声说了句:“这段时间宫中若有人来请夫人,夫人想去就去,不想去直接拒绝。”
    他向来不会强制性地要求苏韶棠做什么。
    苏韶棠翻身背对着沈玉案,须臾,才哼唧了声算作回答。
    沈玉案失笑。
    但很快,沈玉案就止了笑,他视线落在案桌上那盏未曾熄灭的烛灯上。
    夫人睡觉时,不喜灯亮。
    这种情况,沈玉案只见过两次,他伴驾南巡前两日,夫人未曾熄灯而眠,而这是第三次。
    沈玉案无声地看向床榻上的女子。
    夫人在害怕什么?
    *****
    邱国公病倒一事,到底还是传遍了京城。
    苏韶棠收到侍郎府的口信,字字句句担心提点,只让她少些外出。
    近来国公府来往官员甚多,二皇子也亲自去了一趟国公府,离开时神情不明,一时间众人心中猜测不断,朝堂上的暗流汹涌,哪怕苏韶棠没有亲眼所见,也察觉到了些许。
    二皇子府邸。
    前院中传来一阵瓷器破碎声,吓得院中人忙忙阻拦,二皇子双手撑在案桌上,双眼发红地低声怒吼:“都给我滚!”
    侍女惊惧万分,跪伏着退出去。
    良久,书房中安静下来,二皇子终于平复了情绪,他转头看向书房中唯一留下的人:“齐先生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做?”
    齐先生坐在位置上,对满地狼藉视而不见,也仿佛未曾看见二皇子的失态,他平静地说了一个字:“等。”
    二皇子狠狠皱眉:“等?”
    齐先生恭敬垂头。
    只能等,等邱国公的结果,等大皇子的动作。
    今日他来得晚,未曾能阻止二皇子前往国公府,都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在争储,但圣上还在世,二皇子就迫不及待地亲自跑去国公府,圣上会如何想?
    如今的二皇子再不适宜有什么动作了。
    二皇子哑声,他并非不知道不该去国公府这一趟。
    但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半晌,他才恢复冷静,一字一句道:“今日是我冲动。”
    齐先生摇头:“现如今谈论这些已无意义,邱国公年龄大了,主公要早做打算才是。”
    二皇子皱起眉头。
    齐先生:“京城兵力,一半归于主公之手,大皇子不会将主公逼急,如今之际,拉拢安伯侯才是主要。”
    二皇子又岂不知这个道理,他沉声:“沈玉案对几位皇子都一视同仁,根本油盐不进!”
    想起他向沈玉案示好,沈玉案却一副疏离客套的模样,二皇子话中难免有些恼怒。
    当权者这般喜形于色,齐先生压下心中的失望,摇头:“主公和安伯侯夫人是表兄妹,既然是亲戚,还是要多来往得好。”
    二皇子一顿,脸色终于缓和:“齐先生说得对。”
    京城中一片风雨欲来前的平静,而这些对苏韶棠影响都不大,此时的苏韶棠正在准备沈玉案的生辰礼。
    她让府中绣娘给沈玉案做了一身衣服。
    系统小声抗议:【宿主不能敷衍了事,要宿主亲手准备的礼物才行。】
    苏韶棠面无表情:“我有钱,凭什么要亲力亲为?”
    而且,苏韶棠扯了扯唇角,冷笑一声:“穿我亲手做的衣服,他沈玉案就不怕折寿?!”
    他配吗?
    系统吓得一哆嗦,不敢招惹她:【怕怕怕。】
    沈玉案可不知道系统又给他惹了个麻烦,等他回府时,就撞上夫人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压根不带正眼瞧他。
    沈玉案反思了一下。
    他确认他早上离开前,将软塌被褥什么都收拾好了才走的,他应该没做什么让夫人觉得碍眼的事吧?
    沈玉案上前,蹲下身子,将苏韶棠衣摆处的褶皱抚平,才问:“谁惹夫人不高兴了?”
    苏韶棠恼瞪向他。
    沈玉案分明就是故意的!他先放低了姿态,叫她不好意思继续迁怒他。
    沈玉案收了手,仿佛什么都没做,平静地等着苏韶棠回答。
    苏韶棠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沈玉案眼中含笑,夫人看似骄纵,但脾气当真十分好摸清,在家中时一直被宠惯着,没什么坏心思,娇气了些罢了,只是她的娇气比旁人多了几分理所当然。
    便叫人不由自主地纵着她。
    总不能让她嫁入侯府后,尚不如她在侍郎府过得自在。
    在夫人回头前,沈玉案就恢复了平静,若叫夫人发现他在笑,怕是没他好果子吃。
    沈玉案拒绝去想这种可能性。
    等苏韶棠心情好些,沈玉案才和她说正事:“今日朝堂上,我将水泥一事禀了上去。”
    苏韶棠皱眉:“不要归功给我。”
    沈玉案一顿,摇了摇头,第一次直白地拒绝了苏韶棠,他忽然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我很少见夫人和旁的女子来往。”
    珺阳公主也只是稍有些接触罢了。
    但沈玉案观察过,夫人对这些女子并没有恶感,哪怕同坐一桌宴席,她也对那些女子谈论的话题保持沉默。
    那日苏韶棠的一句“却问男女”才让他恍然,为何夫人会沉默。
    苏韶棠忽然垂下了眼睑。
    就听沈玉案继续道:“夫人,世人对女子有偏见。”
    哪怕是他也在所难免,女子被困于后宅,所以世间出现惊才艳艳者,多是男子。
    “夫人说得对,有能者不问出身,也不该问男女。”
    “世人都会知道,制冰、细盐和水泥都是夫人捣鼓出来的东西,哪怕会有人议论纷纷,但世人无数,只要有一人觉得女子可堪大用,那便都是夫人的功德。”
    半晌,苏韶棠才扭过头道:“我才没想这么多。”
    沈玉案失笑:“是我想。”
    “我想让夫人多些能谈话的人,而不是常常一人待在府中。”
    人以群分,而女子和男子是不同的。
    第34章
    “随你。”
    苏韶棠用两个字结束了这次谈话。
    沈玉案敏锐地察觉到夫人的话中并没有排斥,他眼中闪过一抹浅浅的笑。
    水泥一事很快公之于众,安伯侯府中。
    沈玉晦盯着被铺平的小路和围墙,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苏韶棠隔得很远,喊了他一声:“回去了。”
    苏韶棠的衣着大多没有固定的颜色,她今日穿了身胭脂粉的长裙,裙摆微微拖地,外面披着府中绣娘刚做好的狐狸绒毛制的大氅,一张小脸若隐若现地窝在绒毛里。
    苏韶棠一贯是南方人,乍然穿书,才知这京城的冬日竟这般难捱,冷风仿佛能钻进骨子里。
    苏韶棠打了个冷颤,没有闲情雅致停下来去看府中修整道路的工程,也没有心思再管沈玉晦,唤着络秋就回了闻时苑。
    闻时苑中烧着地龙,暖得如春,苏韶棠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她长吁了一口气,和系统吐槽:“明年要是还没有回去,我一定要去南方过冬!”
    系统扫了眼原文剧情,没敢说话。
    络秋倒了杯酥油茶递给她:“夫人快暖暖身子。”
    二人说着话,快近午时,才听见院中传来动静,苏韶棠透过楹窗的缝隙看了眼,是沈玉案和沈玉晦两兄弟,迎着风雪进来了。
    昨日京城落了场雪,今日醒来后,眼前便都是白皑皑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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