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慧鸣在京城自然不会是说一不二,但苏韶棠和赵慧鸣的身份也接触不到京城的核心人物社交圈。
    所以说,苏韶棠回京后,一贯不爱参加各处宴会。
    把沈玉案送回前厅后,苏韶棠没有和他有进一步的交谈,很快离开前厅。
    沈玉案看着苏韶棠的背影,不着痕迹地轻抿唇。
    松箐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不断猜测现在的情况,他看得分明,侯爷是一路直接去到的凉亭。
    也就是说,侯爷一开始就是奔苏姑娘去的。
    但他日日都跟着侯爷,侯爷什么时候和苏姑娘有牵扯了?
    松箐不明所以,又不敢去过问侯爷的私事,只能在心中不断腹诽。
    直到寿宴结束,沈玉案也没有在国公府再见到苏韶棠。
    这第一次见面,因为赵慧鸣突然闯入,沈玉案也不知道给苏韶棠留下的印象究竟是好是坏。
    苏韶棠压根不知道沈玉案在想什么。
    赵慧鸣红着眼回了主院后,给苏韶棠带来不少麻烦。
    她二姨母不是好相与的,赵父和苏尤闵两个人当初的身份天壤之别,可如今,苏尤闵的官位却比赵父要高,赵夫人本就因当初嫁入赵父而心中隐隐有埋怨,如今见当初的庶女都快骑到她头上,心里自然不舒服。
    平时,赵夫人都要明里暗里地为难一番苏夫人,再听说赵慧鸣是因苏韶棠才这幅模样,若非今日是邱国公的寿辰,赵夫人差点都要直接爆发了。
    饶是如此,等寿宴一结束,赵夫人仍是撂了脸色:“你倒是教出一个好女儿,在国公府都敢耍她的大小姐脾气,将慧儿欺负哭了回来!”
    苏夫人淡淡觑了眼她,习惯了她的找茬,只在她提到苏韶棠时,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担心她在府中难做,棠棠再不喜欢赵慧鸣,都不会主动为难赵慧鸣。
    哪怕苏韶棠没有在现场,苏夫人心中都笃定了今日一定是赵慧鸣先去招惹的棠棠。
    顿时,苏夫人看向赵慧鸣的眼神有些不善。
    赵慧鸣不自在地偏开视线。
    苏夫人冷声道:“棠棠不是主动惹事的姓名,你说是她欺负了你,不如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赵夫人听见这话,不由得越发气闷,直接拍桌而起:“你什么意思?”
    苏韶棠不会主动惹事,就是说,今日是她慧儿的错?
    邱国公原本好心情全部被破坏,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沉下声:“够了!”
    他一贯偏爱苏夫人的生母顾姨娘,连带着对顾姨娘唯一的女儿也偏爱,只是他向来注重嫡庶,平日中对一些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心中一直觉得委屈苏夫人。
    而现在,赵慧鸣不过是个和国公府无关的人,赵夫人居然因她在府中拍桌争执,邱国公对赵慧鸣自然多了分不喜。
    邱国公有所不满,连带着语气中也表现出来些许:“虽说是女子,但也不能养得过于小家子气。”
    谁能听不出他话中的偏向?
    赵慧鸣当即脸上褪尽了血色,赵夫人也跟着羞恼,父亲是什么意思?
    是在说她教的女儿不如邱若云这个庶出之女?!
    邱老夫人瞧了眼场面,不动声色地拦住了赵夫人,出声道:“行了,大好的日子闹了什么闹,都消停点,不过同是姐妹,棠棠也不该欺负慧鸣。”
    邱老夫人拉偏架不是一日两日的事,苏夫人只当左耳进右耳出。
    但心情不好,也怕女儿真的受了委屈,苏夫人没有直接和邱老夫人争执,只淡淡道:“事情原委还不清楚,有些人只哭却不说明白,谁知道是谁欺负了谁。”
    邱老夫人见她仍抓着不放,不由得皱起眉头。
    邱国公下意识地停顿了下,他未必不知道苏夫人说得没错,只是总觉得他偏爱顾姨娘,但也不能乱了嫡庶,所以,就总想让苏夫人退一步。
    苏夫人察觉到邱国公的变化,心中腻歪得紧,道是偏心,其实一贯受委屈都是她和顾姨娘,也只有邱国公觉得他宿在顾姨娘院中多些时日,就是偏爱了。
    但不得不说,在几个女儿中,哪怕邱国公更重视大女儿,但感情深的还是苏夫人。
    苏夫人也有任性的资格,她知道邱国公又犯了老毛病,立即说:“时间门不早,女儿就先带棠棠回府了。”
    按以往的习惯来说,午时宴会,晚上自然是要留在国公府一家人用个晚膳的。
    可现在,苏夫人要走,明显是心中有所不满。
    等她转身离开,邱国公想要去拦,已经晚了,见她离开前冷着脸,知道是自己伤着她心了,顿时生出愧疚。
    谁都没想到苏夫人会直接甩袖离开,场面一时间门冷了下来。
    邱老夫人想要说什么,被邱国公打断:“以后,府中就不要再带不相干的人回来,惹得一家子都不舒坦。”
    赵夫人扯唇。
    父亲口中的一家子,难道就是指邱若云一人?
    但赵夫人再有不平,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反驳邱国公,她埋怨邱国公的偏心,一时间门没有注意到赵慧鸣脸色煞白。
    第120章 番外六
    沈玉案番外一(4)
    国公府后续发生的事情,沈玉案都不知晓。
    在守孝的前一年,沈玉案辞官在家,除却皇宫圣上的传召,他的空闲时间门是他入朝为官以来最多的时候。
    那次邱国公寿宴后,沈玉案细想了他和苏韶棠的关系。
    他重来一次,很多细枝末节上的事情都发生了变化,比如前世这时,他不曾听说裴时愠和苏韶棠有关联,他和苏韶棠也不相识。
    所以,他不确定三年后,圣上是否还会给一人赐婚。
    坐以待毙不是沈玉案的风格,而且,他的确想要继续深入了解苏韶棠。
    松箐得到吩咐时,一头雾水,忍不住地重复:“去查苏姑娘的行踪?”
    沈玉案含糊不清地敷衍:“去办就是。”
    松箐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等侯爷反应过来,就溜出书房。
    这种事情交给松箐,素来很靠谱。
    不过两日,沈玉案就得知,珺阳公主要举办赏莲宴,郎中府也收到了请帖,而苏韶棠决定了前去这次宴会。
    倒不是因为设宴的人是珺阳公主,而是这次李家的姑娘会去。
    李姑娘正是苏垣这次相看的女子人选之一,苏韶棠是接了苏夫人交代下来的任务前去的。
    松箐将消息打探得这么细致,让沈玉案一度以为他直接去买通了郎中府的婢女。
    安伯侯府也收到了请帖。
    珺阳公主将要及笄,少女情窦初开,因她对沈玉案的一些不可言说的心思,沈玉案很少会去公主府。
    但这次,沈玉案不过稍作思忖,就让松箐收下了请帖。
    松箐咂舌:“侯爷,您这是要去公主府见苏姑娘?”
    话音甫落,不等侯爷回答,松箐自己都觉得这其中关系真乱。
    沈玉案被松箐问得噎住,一时压根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他自问对珺阳公主没有半点想法,不论将来苏韶棠会不会再嫁入侯府,他和珺阳公主都没有任何的可能性。
    除非,圣上膝下只剩下皇长子一位皇子。
    这样的话,圣上才有可能给他和珺阳公主赐婚,用来给皇长子铺路。
    哪怕如此,这个可能性也十分小。
    因为皇长子身后还站着镇北侯府,圣上不可能让安伯侯府和镇北侯府同处一个阵营。
    沈玉案没有将心思过多地放在珺阳公主身上,他以为他再和苏韶棠见面会是在公主府,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六月初六,沈玉案被圣上召进皇宫议事。
    这次谈话的主要内容就是,等丧期结束后,沈玉案职位的有关安排。
    沈玉案早就经历过一次,再听见这般安排,没有任何意外,全程都很从容,惹得崇安帝看了他好几眼。
    殿前太尉,掌管北门禁军,这件事非同凡响,直到傍晚时分,沈玉案才出了皇宫。
    狭长的甬道被帘子遮住,沈玉案坐在马车中看不见外面的景色,一路安静,唯有车轮轱辘撵着石子路的声音。
    沈玉案面色沉静,一言不发。
    松箐偷偷地观察他的脸色,摸不透这次进宫面圣的结果究竟是好是坏,要说自家侯爷是圣上的亲外甥,圣上不会亏待侯爷,那也不一定。
    谢家的一位,也是长公主所出,不就惹了圣上的厌恶?
    可要说这趟进宫是坏事,侯爷表演得也太淡定点,若是说好,侯爷的脸色也不对劲。
    琢磨不透,松箐只好担忧地问出来:“侯爷,皇上和您说了什么?”
    沈玉案摇头,他掀开帘子看了眼,再落下后,才缓缓道:“没什么。”
    只不过将前世的事情再经历一遍。
    沈玉案有点茫然,如果什么都改变不了,他重来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细想和前世的不同,唯一的变数就是在苏韶棠身上。
    沈玉案扣了扣马车内壁:“去朱雀桥。”
    松箐听见朱雀桥三字,顿时噤声。
    朱雀桥,长公主还在世时最爱去的地方,那处位于京城的最中间门,风景优美,建筑雅典,可点伶人弹琴,是舒缓情绪的好去处。
    在长公主去世后,侯爷只有在情绪不佳时才会去朱雀桥坐会儿。
    等到了朱雀桥,外间门不知何时竟落下淅淅沥沥的细雨,洒在湖面上,雨雾好像要将朱雀桥淹没。
    朱雀桥旁有座朱雀楼,登顶后,可以看见整个朱雀桥的风景,纵览京城。
    松箐撑开油纸伞,将侯爷送进朱雀桥,一时没有注意到周围,等和旁人撞上后,油纸伞倾斜,伞面的雨滴直接将侯爷的肩膀打湿,松箐见状,心中暗叫不好。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姑娘,您没事吧?”
    这声一出来,松箐就看见侯爷躲雨的动作顿住,视线越过他朝后看去,松箐也跟着好奇地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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