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相较起来, 进城门的检查才会更加严苛一些。
    守卫又绕着他们这驾马车前后查看了一番, 最终首肯放他们出城了。
    ……
    出了外城门之后,咸毓掀开车窗往外看,终于见识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热风来袭,都阻挡不了她探出脑袋的好奇心。
    她往渐行渐远的马车后面望去,那巍峨的皇城城墙渐渐地变矮,淡入在了尘土之中。
    而马车沿着管道驶过的风景,都是广袤无垠的荒地,偶尔有几棵自生自灭的树擦肩而过。
    他们跑出来了!
    他们跑路成功了!
    咸毓心中都想要唱起来了。
    她放下窗帘,挪到前面,掀开门帘,对着楚蔽的背影喊道:“我们出来啦!”
    楚蔽回头瞧了她一眼。
    看见的全是她灿烂的笑容。比西边天空中绚丽的彩霞都耀眼。
    “话说你是不是开快了些呀?”咸毓扶着马车的门框随口问道。
    怪不得她感觉有点飞扬。
    “你坐着不舒服?”楚蔽微拉缰绳,想要控制车速。
    “没事,我没晕,”咸毓回道,“你让马儿继续这么跑吧。”
    她现在整颗心都自由自在的,马车跑得快一些也不妨碍她的好心情。
    她欢快雀跃的心情就像是飞奔的马车一样,激动又热烈。
    咸毓往身后车厢内取了水囊,递给前面的楚蔽:“你渴不渴呀?给你水喝?”
    楚蔽没回头接过水囊,单手打开盖子,拿在手中时才侧首问了一句:“你没喝过?”
    咸毓以为他是在洁癖,但是接着一想到之前他做过的事……
    于是她连忙回道:“我刚才也不渴,你给我留点儿?”
    不知是不是幻觉,她见到楚蔽的嘴角好像露出了一闪而过的笑意,像是对她这话非常满意似的。
    她在后头也偷偷露出笑脸。
    等他的手递回身后时,她接过他喝了三口后的水囊,就着没盖上的口子也喝了两口。
    心情好的时候喝个白水都甜滋滋的。
    楚蔽专注在外面驾马,咸毓爬回里面,打算闲来无事犯个懒躺一会儿。
    她也没有过问楚蔽前面是什么地方,他们将会去哪里。反正说了她也不认路,她就不管那么多了。
    可惜这么安逸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
    还没正常暗下来的天色忽然乌云密布了起来,接着就是几道轰隆隆的雷声。
    第一声响的时候咸毓还以为又是地震,但接着她也反应过来了,这天看来是要下雨了!亦或是他们的马车跑到了要下雨的乌云之下。
    楚蔽出了城门后便快马加鞭了起来,也是出于天黑不好行走的原因。
    因他们临时起意,本就没顾得上路程与时日的安排。他本想着尽量在天黑之前,能多赶一些路就多赶一些路,但没想到天公不作美,几声惊雷之后,不一会儿,豆大的雨滴就从天而降砸了下来。
    这比走天晴的夜路都困难多了。
    楚蔽拉紧缰绳,转头对掀开车帘的咸毓说道:“我们转道先去近一点的村落吧?你快躲进去。”
    咸毓只能皱着眉头回到车厢内。
    这雨来得又急又凶,他们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去哪都一样,马车都要淋雨了。
    雨势很大,一来就是瓢泼大雨,就算是在夏日里,眼下这场雨也是比往日里还大的样子。
    只求它最好是一场来得快去得也快的阵雨了。
    可天不随人愿。接下来这雨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还越下越大,大有一副要下一整夜的趋势。
    咸毓焦急地掀开窗帘,外头的雨声果然如她听见的所料,下得都像是瀑布似的了。
    她放眼望去,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车马了,天色也彻底暗淡了下来。
    这条道上全是荒原,连树都没几棵。
    而且就算有躲雨的大树,咸毓也不敢过去躲,万一引雷了呢。
    哗啦啦的雨水声中,轰隆隆的雷声时不时响彻天际。
    咸毓挪到车门,掀开门帘一看,就被冲进来的雨水浇了一脸。
    她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才看清前面已经湿透全身的楚蔽。
    一人一马在倾盆大雨之下奋力驱车,咸毓看得心急:“你还好吗?”
    楚蔽抽空回了一下头:“你回去!”
    他让她快缩回车内。
    砸到斗笠上的雨水快速滑落了下来,都已经成了瀑布般的水帘了。
    可咸毓也不愿意自己干着急着:“我怎么这么笨!想到让你买斗笠,没想到给你买蓑衣。”
    他现在浑身都湿透了还在外面快马加鞭的,看得咸毓直皱眉。
    “我们要不停下吧?”咸毓对着前面的他喊道,“你跟我一起躲车内!”
    可对于楚蔽而言,他既然已经淋湿了,那便也没什么好躲的了,而且他也本就没打算躲雨,只想着能带着她早些找到一处前面的落脚地。
    毕竟已经跑了许久的路了,天色灰蒙蒙的,咸毓是根本看不清他们现在是在哪里。
    她又掀开窗帘往外望。
    此时这条道比他们刚出城门时窄了不少,小道的一边是一条沿着的小河,湍急的河水冲奔起来,仿佛能和他们这两疾驰的马车一较高下。
    这也太危险了,咸毓好怕拉车的马累得方向一歪,冲进隔壁的河里怎么办。
    毕竟这马也跑了一路了,也不知道累不累。
    这时,咸毓正干着急着,她身下的车轮却是忽然一震,像是卡着什么东西了。
    咸毓扶稳身子,前面的楚蔽已经吁停了马车。
    他在外面同她说道:“道路泥泞。”
    说完便跳下了马车。
    车轮陷进坑里了?
    咸毓拉开窗帘,就看见他往车轮旁快步走去。
    这条道比一开始京城外的大官道不平整多了,这一点咸毓其实也早就感受到了。他们一路来的颠簸,她就知道这是一条破路,而不是楚蔽的驾驶技术不好。
    可路破就破吧,还正好赶上了下暴雨,导致一条破路变成了一条烂路。天晴时的泥土飞扬变成了满道上的烂泥巴。
    眼下车轮陷进了泥泞的坑中,楚蔽要去将其推出来。
    咸毓在车内喊道:“楚蔽,你要不要伞?”
    他们应该带伞了的。驾车的时候不管用,现在总行了吧。
    可是楚蔽却说不用了。
    他觉得他反正已经淋湿了。
    咸毓在马车内找到了伞。她看了看这把简易的油纸伞,又看着被狂风吹拂的布帘。
    她深呼吸,开始动手快速减轻自己身上的负担。
    能不淋湿的都撤走,省得浪费,然后她只穿了一件宽松的外裳,拿着伞就跑出了马车。
    她扶着马车跳了下去,站稳身子之后才来得及打开伞,然后举着伞就往后头的楚蔽方向跑去。
    “你出来作甚?”楚蔽不同意地看着她。
    雨水流过他的双颊,在下巴上汇聚成一柱。
    他整张冷峻的脸庞都被雨水反复洗刷着。
    咸毓立即上前举伞遮在了他的头顶,大声回他道:“我又不是真安胎!”
    她闲着不干事太说不过去了,而且躲在车内的话,不就更加加重了马车的重量吗。
    “我也能和你一起推!”说着她伸出了另一只手。
    楚蔽知道她的意思。但是他一个人也不是推不动。
    他想拉她站远点。
    但咸毓明显不让:“你双手推,我给你撑伞啊!”
    咸毓真的服了现在这狂风暴雨的天气。
    就算他们撑着伞,也顶多只能上半截身子的脑袋不会被淋到,她下车之后鞋子直接泡进了烂泥中了,衣裳也果然也被雨淋到了大部分。
    因此楚蔽已经被这样淋了好久了。她担心他会不会受凉。就算是为了前面干苦力的马,她也要跟他一起快点推,帮忙加快效率。
    咸毓的力气不大,但也没有添乱,有她撑着伞,楚蔽的视线不再被雨水冲撞,看得更加清晰了一些。
    没过多久,两人就将车轮陷进泥坑里的马车推了出来。
    咸毓大松一口气,直起腰来望眼下前后的土路。
    就算是天色暗沉,她都能看见这条土路上坑坑洼洼的痕迹。原来楚蔽早就在尽量躲避路上的坑了。
    “好了!”咸毓拉着他的手往回走。
    因为伞也不大,雨势又急,根本挡不住两个人的身影。
    楚蔽不由分说取过她手中的伞柄,与此同时展臂将她搂在自己臂膀内,让她全部躲在了伞下。
    咸毓抢也抢不过他。
    索性两人走到车头也没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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