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毓将方才将他的义气看在眼里,虽然蓝景是过于担心她和楚蔽了,但她还是主动说出感激之言:“方才多谢有你啊。”
    她这话说得真切,蓝景颇为受用,经历过这一遭之后,他觉得他和阿兄们之间的友谊还更加深刻了呢。
    只是他接着却看见另一个楚蔽却面色冷淡得很,甚至在他望过去的时候,还仿佛露出了对他不满的神色。
    蓝景想了想,就忽然自己想明白了,阿兄肯定是不满他的行事过于意气用事了,他不赞同他牺牲自己来营救他们。嗯,一定是这样的。
    这几人回去住宿之地之后,咸毓先把楚蔽拉到了一旁,她刚才可感受到自己身边的他像是有些低沉的心情,于是她好奇地问道:“你有何不满吗?”
    楚蔽挑眉看她:“如今你倒是能猜透我的心绪了?”
    咸毓摇头,接着又点头:“我没有猜呀,我感受到了。你就实话同我说吧,你是忍不了那个牙婆了么?”
    楚蔽摇头。
    他岂是忍不了那个牙婆这么简单,他自然是对耗在此处毫无兴致了。
    他神色一转,一想到她既然能如此敏锐地感受到他的心绪,他自当也敢坦白自己的真言,于是他拉起了她的一只手,低声说道:“若方才若换做是你,你必是会请我陪你喝上一杯,是么?”
    咸毓:“……?”
    原来都已经过去一会儿了,他还在念着方才那个变故?
    刚才蓝景忽然跟着过来打断牙婆对她的要求,在蓝景看来,他是帮里他们两人一把,拯救她于水火之中。但没想到楚蔽却是……
    “你想同我喝酒你就说嘛,”咸毓忍不住笑道,然后承诺道,“那过几日你我出去了,找一处喝上几杯?”
    这一点儿都不是难事。
    楚蔽神色一动,点点头:“嗯。”
    他记下这句话了。
    两人也只不过是在角落里说了几句话罢了,等走回去的时候却发现他们这处来了不少仆从,说是受牙婆的吩咐,带几个人去别处安置。
    被点到名的正是前不久包括咸毓和楚蔽在内的被叫回去过的那几个人。
    因此眼下此处人群之中有些嘈杂。
    大家不约而同的被拐到此处,就算是至今还不相互熟悉,但难免也相处得有些习惯了。分明住在一起好好的,怎就突然要将他们分开呢?
    也只有咸毓看得懂,看来这个牙婆是要将“分班教育”贯彻到底了。但对于其他剩下的人来说,这就是一种安全感的破坏,因此眼下众人难免有些抵触。
    但他们无法提出任何意见,最终自然是会被分开,就算是极度不赞同之人也……
    咸毓左顾右盼,发现眼下蓝景不知去了何处。
    接着她顿时反应过来,蓝景或许很有可能是被支开了?因为他不受约束的行事作风已经在牙婆那儿印象深刻了,再加之牙婆此时也只是想分走她和楚蔽,并没有将蓝景加上,那么牙婆这道最新的安排很有可能是故意背着蓝景的。
    咸毓和楚蔽相视一眼。楚蔽低声说道:“你莫担心他,凭他那性子,找过去是早晚的事。”
    咸毓点头表示赞同。楚蔽说得对,蓝景要是一发现她和楚蔽被调离了,肯定是会耐不住去找他们的,所以牙婆的打算也算是过于理想了,因为再过一会儿,被支开的蓝景肯定又会找到他们。
    于是咸毓和楚蔽假装配合地跟着那些人一起走了。
    他们这几人被单独安排到了一处小院子内。
    领路的仆从都说了,日后牙婆会单独教他们本事。
    一听就是领先的“实验班”,咸毓了然。
    可这实验班是过于赢在起跑线了——他们刚安顿下来,牙婆就带着人过来了。
    这一刻大家都反应了过来,方才牙婆对着蓝景的妥协不过是虚晃一招,她原来今日就想立即开始好好教导他们这几个姿容最为俊俏的了。
    牙婆看着神色各异的这几人,然后朝咸毓笑了笑,意有所指地问道:“还记得我方才同你说什么了吗?”
    咸毓当然没有记进脑子里过,她下意识问道:“什么?”
    牙婆轻笑一声,看向剩下的众人:“你们谁还记得?”
    大家当然都记得方才牙婆要求咸毓做什么了,因此几人的脸色都是受了惊动。
    只有楚蔽一人淡然地开口道:“亲热。”
    牙婆倒是有点儿讶异。这人一直以来都沉默寡言的,没想到此时竟然是他先有胆子做了答复。
    咸毓一听,也终于回想起来了:“嗷……”
    不说她真的忘了。
    虽然才过去没多久。
    可咸毓此时其实在考虑蓝景什么时候找过来,她甚至还好心站在牙婆角度帮忙考虑了一下,这牙婆就没有料到过自己等一会儿便又会再次被打断吗?
    可牙婆此时还真当没有多余的心思顾虑了,她一心打算快些调/教眼前这个姿容上乘的少年。
    她开门见山地说道:“望你还是懂事些,省得我们用强。”
    咸毓敷衍的“嗯”了一声。
    首先她就不是个不好说话的人,她一向都是个躺平处之的人,而且她实在想象不出来,这牙婆难道……现场……就教她……嗯?
    果然,那牙婆像是挤出了一丝更多的耐心来,循循善诱般地说道:“莫急,今日先探探你的水准。”
    咸毓疑惑:“什么水准?”
    牙婆饱含深意地说道:“算了,不难为你了,你就先简单学一些如何与人亲昵吧。”
    这是她惯用的手段,先给人一道难题,然后退而求其次地主动让对方下一个台阶来。
    这样一来,对方就会有一丝的松动,然后答应了下来。殊不知实则下一个台阶之后也不过是另一个台阶罢了。
    咸毓丝毫没有被架在台阶上的意识,她只有些意外。
    还以为是什么呢?亲昵罢了,她难道会不会?
    不过她倒是忍住面色,接着问道:“如何算是亲昵?”
    牙婆笑了笑,一字一顿地回道:“亲、昵。”
    咸毓了然了,也不等牙婆接着又说让她找一个人来的话,她就主动地拉了拉楚蔽的衣袖,然后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就快速地踮起脚尖,凑到楚蔽一侧地脸颊,亲了一口。
    “嘶……”围观众人纷纷发出了抽气之声。
    这不过是快速又短暂的动作,咸毓接着已经站稳了双脚,她正想转头问牙婆这可算是通过了,却没想到这时一个人突然冲了过来——
    正是那好巧不巧刚找到他们的蓝景。
    蓝景此时手里正抱着自己的几件换洗衣裳,这时却像是失去力气似的,骤然坠落在了他的脚跟前。
    “!!!”
    他亲眼见证的震撼之事!如此见了鬼了似的场面,他一时话都说不上话来了,唯有瞪大了眼珠子。
    他的两位阿兄……他、他们……他们两兄弟!他他他、们……
    作者有话说:
    蓝景:我幼小的心灵……
    ——
    第164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蓝景方才硬着头皮跟人喝了一杯交杯酒后, 深感不适,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沾染了那个侍君身上的脂粉味,就算他知道这只是他自己的幻觉,但他也恨不得立即去换衣裳。
    既然如此, 他又想着不如直接沐浴更衣, 好好地刷洗一番自己的身子, 尤其是那一双喝过交杯酒的手。反正这里的用度都是白给的,他不用白不用。
    他同这里的人说了之后, 那些仆从倒是听话的为他烧热水去了, 只不过烧得实在太慢,让他干等了许久,但他想着也不急于一时。
    其实这炎炎夏日, 蓝景实则也用不了那么多热水,他兑了许多凉水, 一连洗了好几遍,把那些热水都用了个精光,终于一身舒爽地换了干净衣裳。
    但没想到也只不过是过了没多久,他们那处却变了样, 他回去之后, 一眼便瞧见少了几个人, 因为在这之中包括了他的两位义兄, 一并消失在了这里。
    只消一打听, 蓝景便听出了牙婆这些人的意图。他必然是极为不同意的,嚷嚷着要见人, 而那些仆从又一路拦着他。
    于此又耽搁了许久, 好不容易那些仆从对于他的软磨硬泡实在不耐烦了, 让他有了可趁之机, 终于找到了义兄们的新住处。
    正当他兴高采烈地抱着自己的衣裳过来时,却正巧见到了惊人的一幕。
    他看到了什么?!
    蓝景一时之间都丧失了自己能言善道的言语能力,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这两位义兄不是亲兄弟吗?他们在干什么?!他们都做了什么!
    后面几个仆役也追了进来,他们深知犯了错、没拦住这个刺头,上前向牙婆请罪。
    牙婆忍无可忍,正想发作之时,蓝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嗓音。
    他陡然走上前两步,指着人老珠黄的牙婆,痛彻心扉地吼道:“你真是个禽兽!”
    牙婆横眉怒喝:“你说什么?”
    蓝景继续骂道:“你丧尽天良!”
    让亲身兄弟就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此等亲昵之事,简直就是没天理了!
    牙婆都被他骂得气笑了,她面皮抖了一抖,冷笑一声说道:“我是何等人,还轮不到你来置喙,你给我滚出去!”
    蓝景也怒上心头,一点儿都不怵地回道:”我才不走,该滚的是你。“
    “你!”牙婆气得直喘气。
    这个刺头真就像是一尊大佛似的,请来容易送走难了?
    瞧瞧眼下这反客为主的口气,还真当是一点儿都不怵她。
    蓝景撇开自己一地的衣裳,转身去拿了墙边的笤帚。
    此处是临时打扫腾出来的小院,因此墙边还留着家伙,蓝景双手握住笤帚杆子,一股脑地全往牙婆身上挥去:“还不快滚!”
    那些仆役上前为牙婆阻挡,但也纷纷被蓝景的气势吓到了。
    蓝景一边赶人,一边骂骂咧咧地把牙婆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他方才见识的场景过于冲击他有生以来的见闻,使得此时满是力气想要发泄出来。
    他也懊悔自己来得完了些,使得两位兄长遭受了如此之大的屈辱。
    “你这个老禽兽!滚啊!”蓝景这时完全忘怀了自己孤身奋战的危机,怒气点燃了他战意的潜能,他真挥出了万夫莫开的气势来,将一把笤帚挥舞得虎虎生风。
    牙婆倒也还有唤更多人过来制服这个刺头的时间,但她这时忽然眼珠子一转,想到了另一处,竟然就此吩咐仆从护着她先撤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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