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疾烨并伴云早就在等着了。
    陆明钦不紧不慢将女孩唇上的水渍抹干净,伸臂将她搂入怀里,低声吩咐,“去买些画眉的用具来。”
    他声音又低又哑,门外两人却听得拎清,应了声是便领命去采买了。
    一时之间车内又沉寂下来,
    谢知鸢闷闷地捏着男人身前的璎珞,不住地抿着自己的唇珠,方才亲热时只觉得有密密麻麻的痒意,如今倒是被火烧了般的灼热。
    不用瞧也知亲破皮了......
    宽阔的大掌轻轻颠了颠她的腰,男人从喉间生起的沉缓声音自头顶传来,“真咬坏了?”
    什么呀!
    谢知鸢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她鼓着脸,乌溜溜的眼睛瞪得宛如两只圆圆的葡萄,“若真坏了,那表哥往后也不准亲了。”
    “小坏蛋......”陆明钦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低笑道,“要求过高,我可做不到。”
    他的手不知怎的带着温凉,还有轻微的药味与谢知鸢忽地想起这根粗长的手指方才......
    她忙别开脸,声音都拔高了些许,“表哥别碰我!”
    “怎的还嫌弃起自个儿了?”陆明钦愕然失笑,他垂首咬了咬她的小耳朵,“往日我都没——”
    “世子爷,东西到了。”车厢外传来伴云的声音,一下子打断男人的话。
    幸好被打断了,若不然谢知鸢的耳朵都快着火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尖,没去想不断浮现在脑海里的画面,直接把目光放在伴云的手上。
    “下去吧,”陆明钦单手搂着怀中的女孩,拾起木盘中的墨块,又漫不经心挑了支最细的眉笔,才抬眼看向还在原地的某人,“还有何事?”
    伴云从脸上挤出个低低的笑,“世子爷,您这从未拾掇过,小的方才向妆娘请教了几手,您看......?”
    “不必。”他话音还没落地,陆明钦已沾了眉墨,轻轻巧巧提笔在女孩脸上稳稳当当涂画起来。
    他动作优雅流畅,宛如作画般,怀中的女孩子却动也不敢动,伴云眼里含着笑,默默躬身倒着拉起帘子,退出车厢。
    谢知鸢还没反应过来呢,表哥就已经画上了,她生怕这个大坏蛋将她涂抹得不成样子,只安安分分地仰脸感受面上轻微的凉意。
    小脑瓜里却幻想着若是表哥将她画成了母夜叉又该如何凶他......又在担忧若是凶他,男人会不会又来欺负她......
    等她将这些想完一遭,陆明钦已然搁下笔。
    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女孩的下巴,清冽的目光缓缓扫过一遭。
    谢知鸢眨巴着眼看他。
    她的眉原本细细长长,宛如柔软的柳叶,如今被修饰成了极英气的剑眉,放在柔嫩的脸上就是不伦不类。
    陆明钦面不改色,再度拿起笔在她面上轻轻扫了扫,把轮廓打出,这才像话了一点,只不过——
    他垂眸扫了眼女孩的唇瓣。
    方才刚亲完时还瞧不出来,现下过了些时间,原本粉嫩的唇倒显出被□□的惨状来。
    红通通的,好像一戳就能破。
    他眼眸微深,指腹轻轻摩挲了下,在女孩的轻嘶中收回手,他没管那处,只慵然又往后靠,手肘搭上软枕,“画好了。”
    谢知鸢莫名从他的声音从听出些许愉悦的意味,她面上有些发痒,却不敢抬手去摸,只下意识顺着表哥的话,“画好了?”
    男人单手支颐,轻轻缓缓地嗯了声。
    谢知鸢便不再问。
    丑就丑些吧,反正她如今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一个小厮而非世子夫人,重要的是能去狩猎了。
    她一想到此,无法言喻的激动便传遍全身,连带着其他的都可以不计较了。
    后边的车程明显不稳当起来,车轮咕噜噜转过凹凸不平的黄土路面,谢知鸢坐在窗牖前,拉着车帘子兴奋地往外探着脑袋。
    南郊是盛京所倚仗的攻防之地,因着这条山脉,当年蛮夷入侵时,□□才得以守下这片江山。
    现如今,河西处已被平定数十年,当时的庆帝为祝贺,特意在南郊万盛山一侧设狩猎场。
    所谓绝壁奇峰峥嵘险峻、逶迤绵延都不过如斯。
    谢知鸢先前去的万佛寺就落座于南郊万盛山半山腰僻静之处,而此行的狩猎场则是在山顶,那儿被专人圈出一块出来供皇亲贵族打猎,里头的野兽也大多无攻击性。
    既然要当小厮,那戏便该做全套。
    谢知鸢学着伴云的模样,先垂首躬身下了马车,才转身去接男人。
    陆明钦看得好笑,但也没拦她,将大掌放入她的小手里,由她带着踏下车舆。
    狩猎场一面开阔,设了围栏,有几个巡视的侍卫候立在侧,谢知鸢是头一回来,目光好奇地在交叉横木上的拒马一扫而过。
    陆府的标识过于明显,早有侍卫去禀报,陆明钦要入场时,远远便跑来了个管事。
    “小的知陆世子今日要来,已提前准备妥当,”他乐呵呵的,面容和善,目光转向谢知鸢,“——这位是?”
    “拾箭的小厮罢了,”陆明钦面不改色转了话题,“还是那套器具便行。”
    管事笑着应是,心中却纳罕不已,别人家的小厮个个人高马大,毕竟从那些个体内取箭所耗之力不可小觑,可世子爷家的小厮怎的如此——如此——
    像没吃饱饭的。
    若是让谢知鸢知晓他的腹诽,必定得跳起来反驳,让他见识见识自己一顿三碗饭的威力。
    两人由管事迎入其内的大厅,今日非朝堂特定休沐日,人倒是稀稀落落没多少,仅有几个华裳的贵家公子,像是来买马的。
    “李管事——”门外快步走进来个粗布短打的喂马杂役,他凑到管事跟前,轻声道,“烈风还是那副模样,我们几人去拉他也不动弹,如此只有陆世子亲自去......”
    李管事神色变了变,朝着陆明钦谄媚笑了笑,“世子爷,您看——”
    陆明钦眉尖微挑,放下手里茶盏,意有所指,“狩猎处驯马的本领倒是不小。”
    李管事只得哭笑,由陆世子吩咐同他的拾箭小厮留在这看守着,他自个前去取马了。
    谢知鸢便依着表哥所说的,暂时停在原处稍等。
    百无聊赖之际,李管事同她搭话了,“你是陆府的侍卫?”
    他是狩猎处的顶头管事,说话能抵半个主子,是以问话问得也干脆利落。
    谢知鸢垂首点了点头,
    李管事闲着无聊就喜欢与人搭话,可这位侍卫是个高冷的,一问三不答,只知摇头或点头,他想着陆府的侍卫大多是飞檐走壁的能人,有点性子也不稀奇。
    恰巧此时有其他人议价时发生争端,他没顾上她,撩起袖子上前去劝架了。
    一时之间谢知鸢耳根子清净了不少,她轻轻抬起手臂托住腮帮子,目光虚虚放在半空中。
    “——阿鸢?”
    一道熟悉的嗓音自不远处响起,谢知鸢原本还在发呆,这话只在脑子里草草过了一遭,待反应过来时,她心中泛起些许不可思议,缓缓抬头,就撞进了双温润的黑眸里。
    作者有话说:
    ——居然把存稿发完了呜呜呜,29就要考教资了,背前自信满满(不就是那点东西吗大学期末一天预习一本书还少吗【得意】),慢节奏的人生就是该考前最后七天再一鼓作气的——
    背之后→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考这种东西【痛骂形式教育的种种不仁】→累成了一摊狗饼→摆烂→摆大烂
    →怎么会浪费一百十八块白背了这种玩意儿【心肝颤裂】
    第139章 、大戏
    空旷的大厅内,些微碎光窗牖落至地上,描摹出淡金色的光束,踱步而来的女子着一身月白衣裳,身姿高挑,眼眸如墨水点就。
    明明是浅淡的眉目,却因略带病容的苍白,反衬出惊心动魄般的浓烈。
    她左手拎着个灰扑扑的袋子,不一会便到了她跟前。
    阿奕怎么会在这里?
    谢知鸢有些迷惑,而且自己被表哥涂成这样,她都能认出来吗?
    她忙起身,眼睛偷偷瞥了眼不远处的李管事,见他忙着劝架,根本没注意到这边,才悄悄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谢知鸢语气有些不自然,目光也躲躲闪闪的,她如今还没做好面对阿奕的准备......
    若说先前还有怨念,可一想起上回那个充盈了佛偈香的怀抱,她便有些不知所措。
    她本打算与她断绝关系,可因着心里隐秘的些许期盼,在阿奕释放出想要和好的迹象时,谢知鸢心中柔软的部分又会陷落,她在开心。
    种种情感混杂在一块,使得她着实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我与这儿的金管事相熟,这些年承蒙他关照才有肉吃,今日恰好来此处买些狩猎剩下的鹿肉。”
    秦奕似乎没察觉出女孩的纠结,她不紧不慢作答,只是眸光忽地一滞,原本还带着温和的眉眼瞬间沉寂些许。
    谢知鸢讷讷应了一声,阿奕虽从小礼佛,却是个俗世弟子,但佛寺不提供肉食,狩猎处倒是个买肉的好去处。
    两人一时无声,秦奕清浅的目光落在女孩明显被撕咬过的嘴唇,
    “阿鸢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
    她过了会儿才缓缓问道。
    这得被要得多狠,才能咬成这幅模样......
    谢知鸢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又下意识垂下脑袋,躲过他的目光,这才开口,“我偏爱如此打扮,也不关你的事。”
    秦奕面色一滞,眼里有微不可闻的暗意,他轻声叹息,“倒是我多嘴了。”
    谢知鸢知道是自己说得过分了,可如今见着阿奕,她实在无法释怀。
    心中酸涩难堪,她瘪了瘪嘴,觉得自己真是没用,爱哭的毛病犯了,连带着眼眶也有些微红。
    秦奕如何不了解她的性子,他垂眸注意到她攥着衣角的颤抖着的手指,乌黑的眼睫微闪。
    披风衣摆稍动,他正巧比她高了一头,女孩毛茸茸的脑袋稍垂眸便可及。
    “我还未恭贺你成亲,”秦奕不动声色伸出手,白皙通透的掌心试探着压向女孩的墨发,
    “几月前你还同我说,若是成亲了必是要请我去吃酒的......”
    他顿了顿,似是叹息道,“从小到大,我还没......吃过酒呢。”
    温润清透的嗓音如同雪松上挂落的雾凇,还带着不自觉的失落。

章节目录


每晚都能梦到清冷表哥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汪汪碎大冰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汪汪碎大冰并收藏每晚都能梦到清冷表哥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