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旁边,李婶瞧着那儿一声高过一声的青菜贩和磨刀匠,好笑不已。
    “水娘,你看这黄家兄弟好笑吧,哈哈。”
    姚水娘瞥了一眼,“他俩这是又在闹什么?”
    李婶:“谁知道呢?”
    “反正啊,这两兄弟打娘胎里出来就没有好过,嘿,也真奇怪,这兄弟俩虽然一胎出来,却半点不像嘿!”
    姚水娘不以为意,“这有啥奇怪的,一个像爹,一个像娘罢了,又不是没有过,这双胎的兄弟也不一定要相像啊。”
    李婶点头,“也是。”
    磨刀匠黄栋矮胖,卖菜小哥黄钦瘦高。
    要是不说,谁也瞧不出来这两人是兄弟,还是一母同胞同胎出来的兄弟。
    两兄弟出了娘胎便闹个不停,就像是天生不对盘一样。
    长大了,这个说因为你贪了胎里的营养,所以你这般高,他这般矮。
    另一个不服气了,他还说是你贪了他的营养,所以长这般胖,他才这般瘦。
    两人谁都不让谁,从小闹到大,现在一个卖菜,一个磨刀匠,隔着一条街也能互相瞪眼。
    姚水娘又看了一眼,劝李婶道。
    “别管他们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这黄家兄弟也知道分寸,不会有什么事的。”
    李婶好笑,“我才不担心他们嘞,反倒是你。”
    姚水娘:“嗯?”
    李婶:“你家那口子好一段日子没瞧见了,该不会是在外头胡来了吧!”
    姚水娘手中的动作一顿。
    李婶眼尖,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她当即拍了一下姚水娘,喝道。
    “你失心疯啦,汉子也不看紧一些,说,是哪家的小妖精勾人了?回头我替你喊上几个姐妹,咱们拎了竹棍打上门去!”
    姚水娘连忙拉了拉李婶,“姐,小点儿声。”
    她看着李婶义愤填膺的模样,无奈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婶不信,“那是怎样?我还不知道你?”
    “以前你家中吉天天在外头喝酒,醉醺醺的回来朝你讨酒钱,我都不见你有半分怨,眼下这样神情,肯定是他去外头沾花惹草去了!”
    姚水娘叹了口气,“他有没有沾花惹草我是管不着了,以后啊,他最好是别回来,回来我也不认他了!”
    李婶稀奇了,“嘿!这是怎地了?”
    “不说他,说了都是心烦。”
    姚水娘摇了摇头,不吭声了。
    说什么呢?说他将她养的大黑吃了,就为了寻那莫名的富贵前程?
    大黑走的时候和她都说了。
    又有客人来了,阳光下,姚水娘脖颈上红绳缠绕的犬牙莹莹似有光。
    姚水娘热情的招呼道,“买豆腐不,一摊三个铜板,好吃不贵。”
    ......
    日头渐高,市集里的小摊贩挑担家去了。
    卖菜郎黄钦和磨刀匠黄栋也收拾了东西,准备家去。
    两人还未分家,自然是一处方向家去,黄栋生意差些,方才就将家什扔在箩筐里,这时候一个弯腰,再一个起身,就将零碎的家当挑起来了。
    黄钦捡了捡地上的菜叶子,收拢回家洗洗还能再添半盘菜,就是人不吃,那不是还有猪吃嘛。
    这不,他就落后了两分。
    两兄弟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
    “哎哟!”黄栋被绊了一跤,差点没摔了。
    “什么鬼东西!”他低头一看,原来绊他的是一截麻绳。
    黄栋踢开麻绳,正待往前走。
    只见后头的黄钦眼睛一亮,瘦高麻杆似的步子都快了两步。
    黄栋顿了顿,不愧是十几年打闹到大的兄弟,他一下就知道黄钦是瞧上了这节绳子!
    黄栋连忙弯腰将它捡起来,随手扔到箩筐里。
    “哎!放下放下,你捡这干嘛!我先瞧上的。”黄钦指着黄栋,嚷嚷了起来。
    黄栋半分不退让,“什么你瞧上的,它刚才绊我了,自然是我的了!”
    黄钦生气,“你不是不想要吗?我看到你都要往前走了。”
    黄栋耿着粗脖子,“谁说的?我现在就是想要了。”
    黄钦:“呸!我还不知道你,你肯定是瞧着我想要捡这根绳子了,打量我要拆了好明日扎菜,这才和我抢的。”
    “呸!我就知道你,打小心眼就坏!”
    黄栋:“呸!明明是你坏,你个瘦高个的麻杆!”
    黄钦:“矮冬瓜!”
    “瘦麻竿!”
    “矮冬瓜!”
    两人一路走一路骂,口水飞溅,面红耳赤,奇异的是两人骂得凶归骂得凶,但是谁也没有动手。
    谁也没有注意到,黄栋的箩筐里,那截草绳有些潮有些湿,阳光下,一缕瞧不见的阴霾之气萦绕其中......
    ......
    长宁街西街,顾家。
    “奶奶,我回来了。”顾昭将买的东西拿到灶房。
    灶台上搁着剖好片好的鱼儿,顾昭拈了一片看了看,惊讶了。
    “哇,大姑妈刀工了得啊!”
    只见那鱼肉薄如蝉翼,每一片都片得差不多大小,形似蝴蝶振翅模样,色泽晶莹剔透,粉嫩诱人。
    最为关键的是,每一片的鱼肉上还带着肥厚的鱼皮。
    可以想到,到时候滚烫的浓汤里稍稍烫一烫,鱼肉鲜嫩,鱼皮弹牙,汤汁鲜美,该是如何的美味!
    顾昭:......
    她馋了。
    老杜氏拍了下她的手,嗔道。
    “好啦好啦,到饭点了喊你,别这么一副馋猫儿样。”
    “快去屋里歇歇,不能仗着自己修行了,便连觉都不睡了。”
    顾昭被老杜氏赶到屋里。
    她才关上门,转个身就吓了一跳。
    “吓!”
    “大黑,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坐在这里盯着我瞧作甚?”
    大黑蹲在地上,黑黑圆圆的眼睛朝顾昭看来,里头有着千丝万缕的幽怨。
    顾昭:......
    “怎,怎么了。”
    ……这般看负心汉的神情,她没有做错什么吧。
    顾昭侧挪着坐到凳子上,拎起桌上的茶壶,替自己斟了一茶碗的水。
    大黑:“汪,汪汪!”
    你还有心情喝水?!
    家里有了另一只带毛的,是不是它就不重要了?
    说好了给它做豆腐烧肉拌饭的,结果呢?
    买的豆腐居然是要烧鱼给猫儿吃!
    它都没份!
    “汪汪!”
    大黑咆哮:汪汪也要!
    顾昭:......
    ……
    第33章 (捉虫)
    瞧见顾昭没有表示,大黑又是委屈又是伤心,汪汪汪的咆哮得更大声了,嘴里还露出尖尖的犬牙。
    顾昭搁下茶碗,正待张嘴说话,屋门外头有动静传来,她侧头听去。
    “狗,娘你听,姥姥家里养了一条大狗。”
    院子里传来卫平彦的声音,接着便是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显然是他在院子里到处翻找大黑。
    “匡匡。”角落里的箩筐被踢动,动静声有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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