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临近尾声,兄妹两人差不多挣了将近六百块。
    这是一笔巨款,周惩都没能想到挣这么多。
    他小心翼翼把钱收起来,告诉温可意:“还有半个月就开学,你别去了,在家好好写作业吧。”
    她点点头,“哥,你也别去了,我们的钱应该能花很久了吧?”
    “趁着有地方打工,还是多挣点,”周惩穿上鞋,走到门前还嘱咐她,“我走了,你自己在家,有人敲门别开!”
    “哥,你早点回来,路上骑车慢点!”温可意扒着门缝,冲他喊。
    周惩下了台阶,回头冲她挥挥手,“关上门,进蚊子!”
    一直等看不见他身影了温可意才关上门。
    她先写作业,又练画画,最后到卫生间,用大盆洗衣裳,周惩太抠门,夏天衣服不让用洗衣机,嫌费电。
    她把自己的裙子和周惩的短袖泡在一起,过一会再搓搓,洗的干干净净晾好。
    接近下午两点,她肚子饿的咕咕叫,开始做饭,周惩教给她一个很简单也蛮好吃的做法——摊陷食。
    就是把菜叶切碎放进面碗里搅成糊状,往平底锅一摊,就可以烙出一张金光香喷喷的饼。
    家里还有火腿肠,西红柿,空心菜,一些鸡蛋,她通通切碎每样都放了一点进去,做出来竟然格外好吃,不知道是不是她太饿,还是自己做饭有成就感,总之她感觉味道不输披萨。
    天黑之前温可意又烙了一锅等周惩回来吃,她把蜡烛点亮,没一会儿就听见楼道有脚步声,赶忙开门,露出一张笑意深深的小脸,喊:“哥,你回来了!”
    周惩正耷拉着脑袋抬脚迈步,听见她的声音,立马抬头与她相视一笑,“回来了,你吃饭了吗?”
    “吃了,”温可意把门打一些,让他进门。
    自己去厨房,给他又煮了一些面条,最近周惩饭量变大,吃的多,她怕不够。
    周惩洗完澡,坐在餐桌前,看他妹给他盛面条,甜蜜感油然而生。
    面和饼都端上了桌,周惩让她再吃点,温可意摇头说吃饱了,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单手托着腮,看他狼吞虎咽的秃噜面条。
    他吃相虽然不是太文雅,但是吃的很香给人一种很好吃的感觉。
    周惩饿了,吃的急,面又烫,屋内一点风不见,即便是刚洗过澡,光着膀子,他还是热的脸色微红,额头鼻尖都是细汗。
    她去拿了蒲扇过来给他打扇,吹吹碗里的热气,“你慢点吃呀,还很热。”
    长刘海儿被风吹开,露出他黑眉之下炯炯发光的漂亮眼睛,他弯眼一笑,“谁让你做饭太好吃了。”
    “好吃吗?”温可意笑笑,打扇都更有劲了,“够不够?我再给你煮点?”
    “够了,够了。”周惩在她的注视下,放慢了吃饭速度,尽量的去斯文一些。
    他真不辜负温可意大热天的围在灶台旁煮面,把饭吃的一干二净,连汤都没剩。
    吃完,周惩去卫生间洗脸出来,温可意已经在厨房洗碗了,他要帮她洗,她没让:“我快洗完了,哥,你歇着吧。”
    她洗碗擦桌子,收拾完到客厅一看,她的画板,纸笔颜料,都被周惩分门别类的一一放好,而他平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温可意把蜡烛吹灭,躺到小床上,借着月光,能看清他的脸有些红,还只当他是热的,手握着蒲扇去给他扇风。
    不知不觉,摇扇子的手停下,她也睡着了。
    半夜周惩被腹痛疼醒,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不住呻吟。
    她睡的不算太沉,听见动静,忙撑起身子喊:“哥,你怎么了?”
    他呼吸变得困难,大口大口的喘息,“我...应该是过敏了...饼里你是不是放鸡蛋了...”
    “你鸡蛋过敏吗!”她手慌脚乱从床上下来,看着他疼的身子不住发抖,憋喘不止,仿佛一口气上不来,他立刻就要死了,她吓得不知所措,抓着他的胳膊,尖声问:“哥,怎么办?家里有没有药!”
    “别怕...打电话...叫120...”周惩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就失去知觉,任她如何喊叫也听不到了。
    温可意瘫软在地,扶着沙发好不容易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到电话旁拨120。
    电话接通,她颤抖着声音边哭边说,语无伦次,“我哥,昏过去了...你们快来救救他,救救他...他要死了...快来啊,快来!”
    接线员安慰她,让她先冷静:“好的,小妹妹你先别哭,慢慢说,你哥哥是怎么昏过去的,家在哪儿?我马上派救护车过去。”
    温可意在接线员的引导下,总算是说明白了地址,电话嘟嘟的挂断,她扔握着听筒手柄一直重复说:“快来...快来。”
    原来他不吃鸡蛋,不是不爱吃,而是因为过敏。
    医生说好在送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一点儿,可能就会窒息而亡。
    温可意自责又恐惧,守在他病床前,眼泪簌簌往下掉,她是真怕他死了,那她真成没人管没人问的孤儿,到那时她的归宿是福利院还是寄养家庭?
    不管是那种,肯定没有周惩对她这么好。
    “别哭了...”输了一袋液,周惩身上的红疹消了不少,没过多久他就醒了。
    大晚上的,病房其他病人陪护都睡了,只温可意坐在床边低着头,两手握着他的手,眼泪全都滴在他手背上,她不敢哭出声怕打扰别人,肩头一抖一抖,忍得很辛苦。
    周惩心情很复杂,一边难过又一边欢喜。
    难过的是她哭的很伤心,欢喜的是有人肯为他哭,有人很在乎自己。
    他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强颜笑笑:“我没事了,你别哭。”
    温可意泪眼汪汪的抬起头,眨了眨长睫,挤掉眼眶里的泪看他,一时间恬静的小脸上表情很复杂,哭不是哭,笑不是笑,“哥,你吓死我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喊医生。”
    他拉住她要起身的身子,“我没事,不用去。”
    输完液已经半夜,医生说再观察观察,让明早再走,于是周惩从病床上起来,“你睡床,我都休息好了,坐一会儿就天亮了。”
    温可意执意不肯,非说他是病人得好好休息,没办法周惩就往一侧靠了靠,拍着另一半床,笑着说:“你睡这边,我们一人一半好了。”
    她还是不肯,但周惩不会同她讲道理,一把拉了过来,“快睡吧,一会儿天都亮了。”
    这一晚上,她耽惊受怕,睡着后就做噩梦,在梦里一会喊妈妈,一会又喊哥哥,周惩只好搂着她,轻轻拍拍她后背以示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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