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萧砚堂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他要王妃的命再正常不过了,萧隽想要报仇,只能自己动手。白侧妃的死是个意外,因为萧隽当时想杀的其实是萧砚堂,可惜被她挡了那一剑。
    萧明川长吸口气,脸色铁青地问道:“王妃的信是谁给你的?”
    “兰陵大长公主。”如果是其他人,萧隽会怀疑信的真假,只有是她,他才会信。
    “来人,传太医!”萧明川火了,这都什么破事,他这个皇帝当得真是太郁闷了。
    顾渝则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堂前表情各异的父子三人——也许,他们过会儿就不是父子了——萧砚堂阴晴不定,萧隼忐忑不安,只有萧隽最平静,顾渝怀疑他是破罐子破摔了。
    第48章 验亲
    等待的过程是非常焦灼的,尤其是对萧隼而言。
    毕竟,萧隽长期以来和萧砚堂的关系就不怎么样,他还认定是萧砚堂指使白侧妃毒死了荣亲王妃,得知自己不是萧砚堂的亲生儿子,萧隽说不定会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轻松感。
    但是萧隼就不会这样想了,他的害怕和不安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自己怎么可能不是父王的儿子?母亲怎么可能背叛父王?这些都是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在萧隼的记忆中,父王对母亲竭尽宠爱,母亲对父王柔情似水,而他们对他,更是百般的呵护,千般的关怀。萧隼的想法或许对萧隽母子有些不公,但他真心觉得,他们三个更像是一家人。
    比起精明能干把王府诸事管理地井井有条的荣亲王妃,只会弹琴吟诗的白氏除了美貌并无可取之处,可王妃跟父王要不就是吵架,要不就是冷战,偶尔有所交流也是公事公办的语气,不知情的外人见了,根本想象不到他们会是夫妻的关系,父王不去母亲那里,还能去哪里呢。
    正因为萧砚堂和白侧妃的感情太好,听到萧隽言之凿凿的话,萧隼受到的冲击才会那么大。
    萧隼不知道萧砚堂和荣亲王妃年轻时有过怎样的恩怨,但看他们后来的相处方式,心结必然是不小的,荣亲王妃出墙肯定不占理,但是她的想法,却是可以琢磨的。
    白氏歌女出身,身世十分不堪,一跃成为亲王侧妃已经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萧隼想不出来,以他父王对母亲的宠爱程度,他的母亲有什么值得背叛的理由。
    要知道,白氏可不是被萧砚堂强抢进府的,两人年轻时也称得上郎有情妾有意。
    这是御前,是皇帝亲自在断案,萧隽若是污蔑他,就是欺君之罪,萧隼不信萧隽有那样的胆量,所以他更加害怕。因为这意味着,萧隽的话可信度是非常高的,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
    短短一会儿的工夫,萧隼回头看了萧砚堂好几次,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
    可惜萧砚堂就是脸色苍白了些,其他一切如常,萧隼看不出丝毫的不对来。
    意识到萧隼的不安,萧砚堂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上前走了两步,揉了揉萧隼的脑袋。
    顾渝见状有些纳闷,都到这个时候了,萧砚堂对萧隼的关心看起来也不像是假的,这是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吗?萧隽可是直接说了,荣亲王妃当年对萧砚堂下过药,他应该不可能再有子嗣的。
    难道是……
    顾渝扯了扯萧明川的衣袖,小声问道:“陛下,会不会是那封信有问题?”
    萧明川轻轻拍了拍顾渝的手背,低声道:“皇后放心,朕已经派人去请大长公主了。”
    兰陵大长公主是景和皇帝的义女,她是老英国公的嫡长女,而荣亲王妃是徐国公家的女儿,英国公府和徐国公府的关系一向还好,所以兰陵大长公主和荣亲王妃在闺中时就是密友。
    荣亲王妃生前把密信托给兰陵大长公主保管,理论上是说得通的,但萧明川不能因此就不查证。
    因为面前有书案挡着,皇帝夫夫的小动作堂前的人看不到,可顾太后和南阳王分别坐在他们两侧,岂有看不到的,什么细节都看清楚了。
    南阳王眼观鼻,鼻观心,摆出一副视若无睹的表情;顾太后却是轻咳了声,以示提醒。
    顾渝回过神,猛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还狠狠瞪了萧明川一眼。
    萧明川无辜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太医院的动作很快,听闻皇帝急召,派了两个年纪相对较轻的太医哼哧哼哧就跑了来,他们都以为是哪位重要人物不好了,急需救治,谁知到了才知道,是要做滴血验亲。
    两位太医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他们还没活够,更不想知道皇家的辛密。
    后来发现是给荣亲王父子做,两位太医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性命无忧了。
    所谓滴血验亲,不是随便弄碗清水,再往里面滴两滴血就可以的,那样什么也验不出来。
    得知萧隽和萧隼都要验,太医们莫名地同情起了荣亲王,被戴一顶绿帽子不够,还戴了两顶,就算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也是够可怜的。
    要验证萧砚堂和萧隽萧隼是不是父子关系,分别让萧砚堂和萧隽萧隼滴两滴血就可以了,谁知刘太医原是为了备用多调制了一碗水,孙太医却是脑袋一抽,让萧隽和萧隼也验上了。
    大概是信息量太大,所有人都被震懵了的缘故,孙太医这么做的时候,竟然没人觉得不对。
    最后还是看热闹的皇后最先反应过来,为了不被旁人听到,顾渝几乎是凑到了萧明川耳边,低语道:“陛下,萧隽和萧隼有必要验吗?”只要有一个不是萧砚堂的,他们肯定就不是兄弟了。
    萧明川愣了愣,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轻声道:“验都验了,就这样吧。”
    南阳王还是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顾太后也不提醒了,他直接别过了头。
    好在此时,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皇帝夫夫身上,人们更关注的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三个白瓷小碗。其中,最左边的是萧砚堂和萧隽的血,中间的是萧砚堂和萧隼的,最右边的是萧隽和萧隼的。
    如果萧隽所言属实,三个小碗里的血都应该是不能融合的。
    然而……
    除了最左边的那个小碗,另外两个碗里的血都渐渐地靠拢融合了。
    顾渝看得目瞪口呆,愕然道:“陛下,这是?”
    萧隽果然不是萧砚堂的儿子,可萧隼呢?荣亲王妃坑谁也不能坑了萧隽,她说给荣亲王下了药,那就肯定是下了。为什么没有起效?是萧砚堂识破了她的阴谋,还是那封信有问题?
    他要不要让太医给荣亲王把下脉,这也是个很好的证明方式。
    另外,萧隽和萧隼的血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很明显不可能是兄弟的。
    萧明川正要开口,有人来报兰陵大长公主求见。萧明川毫不迟疑,立即传她。
    见到萧明川,兰陵大长公主开门见山道:“陛下,你知道的,过去这些年我在上京的时候并不多,荣亲王府发生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能告诉你的,就是那封信是真的,那是荣亲王妃亲自交给我的。虽然多年未见,可毕竟是儿时好友,她又一向病着,暗地里有些安排也是情有可原,我就把信收下了。前日,我收到消息,就派人把信送了回去,原封不动地交到了萧隽手里。”
    萧明川略一颔首,淡然道:“朕明白姑母的意思了。”兰陵大长公主的话只能证明萧隽收到的信是真的,可证明不了信里的内容,因为她只是保管人,她根本就不知道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
    兰陵大长公主无意掺和进荣亲王府的事,她把话说完,直接就走人了。
    验亲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对此,最高兴的莫过于萧隼,而最崩溃的,自然就是萧隽了。
    萧明川冷眼看着神态迥异的两兄弟,命令刘太医上前给萧砚堂把脉。萧明川的想法和顾渝差不多,荣亲王妃既然下了药,萧隼又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萧砚堂早就察觉了,然后将计就计。
    刘太医抬手擦了把冷汗,颤颤巍巍走上前,边走边感叹自己命苦,皇帝怎么不叫孙太医。
    片刻过后,刘太医愣住了,他看了眼萧砚堂,又看了眼萧隼,面上露出狐疑的表情。随即,刘太医朝孙太医招了招手,表示自己拿不准,希望进行会诊。
    孙太医过来一诊脉,表情和刘太医差不多,两人小声商量了几句,由刘太医代表回道:“启禀陛下,从脉象来看,王爷确有不育之症,而且……有很多年了。”
    “那他是怎么回事?”萧明川指着萧隼问道:“是不是滴血验亲也有不准的可能?”
    “这个……就目前已知的记录而言,还是很准的。”刘太医汗如雨下,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最终,还是萧砚堂自己说出了真相,解救了可怜的刘太医。他说王妃给萧隽的信是真的,她当初确实给他下过药,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但是萧隼,也的确是他的亲生儿子。
    有先帝的例子摆在前面,就算萧砚堂说得比较隐晦,萧明川和顾渝还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萧明川的脸色沉了沉,问道:“萧砚堂,你和巩氏到底什么怨什么仇?她先是出墙,再是给你下药。萧隽出生的时候,白氏尚未进府,你府中也没有别人,她怎么就能恨你恨到这个程度?”
    萧砚堂和王妃巩氏的婚姻说起来绝对是门当户对,一个是世袭罔替的亲王世子,一个是父兄皆有实职的国公府嫡女。这样的两个人,就算做不成恩爱夫妻,搭伙过日子总没问题,可他们……
    面对萧明川咄咄逼人的质问,萧砚堂避而不答,他承认是自己对不起荣亲王妃在先,也承认是自己指使白侧妃毒杀了王妃,无论萧明川怎么判决,他都绝无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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