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谦他们几人的食盒都是王婉婉准备的,味道自然是很好,但可能考虑到他们吃饱了才好科考,油水都很大。
    许怀谦还以为段祐言怕他吃太油,对身体不好,想也不想地换了:“好。”
    等他们一一检查过,去到各自的考棚,趁着试卷没有发下来,许怀谦打开了段祐言的食盒,想先吃点东西补点力气时。
    看到那全是各类药材熬煮出来的食物时,愣了愣:“难不成,段祐言除了会治病救人以外,还懂未卜先知,提前给他准备了药膳?”
    就以段祐言那个健康的体格子,总不能考个会试,还需要用药膳补吧?
    他不知,他吃的盛云锦的怀孕餐。
    虽然还没从族里要到好处,可五房的人把盛云锦这一胎看得可重了,哥儿怀孕本来就难,一生只能孕育一个,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孕育一个。
    他们希望他这胎生下来的是男孩,再加上段祐言这次科举要是压过了盛玉轩,说什么他们也要从族里撕下一块肉来!
    因此特意从族里请了个特别会做药膳的医师过来专门负责给盛云锦做吃食。
    可段祐言觉得,盛云锦的身体很好,他自己也没有敢到不适,他们在京里也请一众大夫把过脉,没什么问题,根本就不需要这样补。
    把胎儿补太大了,生产也是个难关,可族里的好意,他两人言轻微,不好拒绝。
    故而来了一招偷梁换柱,平时段祐言吃盛云锦的药膳,盛云锦吃段祐言的普通食物。
    补得段祐言最近都流了好几次鼻血了,许怀谦的出现正好帮他解决一个大难题。
    世家大族里准备的药膳就是不一般,许怀谦吃过药膳后没多久后,就感觉身上舒服了些。
    至少没有那种退烧后的冰冷感了。
    不过等他吃完,收起食盒去看上面发下来的考卷时,身上的那股暖意就顿时就消散了下去。
    点背,居然第一场就考了诗词。
    许怀谦:“……”你哪怕考点四书五经也好啊,诗词他是真不会。
    皇帝虽然定了时政为主,可贡试有三场呢,总不能三场都考时政,总得考点其他的。
    他虽然不喜欢诗词,可天下学子毕竟学了十几年的这个,也不能一棍子把他们都打死了,还是得给他们留个念想。
    别人兴高采烈地在做诗,只有许怀谦绞尽脑汁在想怎样做的既押韵又有意境的时候,陈烈酒此刻正在去往大医院的必经之路上蹲着点。
    他给许怀谦修缮房子的时候,皇帝曾叫过一位御医过来给他的院子种药材,他还记得他那么御医的名字模样,应星海,应大人!
    虽说,御医只能给皇室和王孙贵族家看病,就算是给官宦家看病,也得要那种有权势或有特权的。
    陈烈酒想了想,御医也能给有交情的人看病吧,总不能他当了御医,亲朋好友生病了,身为御医的他都不能去帮忙看病,眼睁睁的看着他生病?
    没有这样的道理。
    太医院里,陈烈酒只认识这一位。
    而且他能被皇帝点名来给他家种药材,应该品级也不算太低?
    不然皇帝怎会记得他名字?
    陈烈酒想跟他套点交情,然后请他给许怀谦看看。
    他想过了,民间的大夫再好都没有太医院里的御医好,他们的治疗方法和开的药定然都比民间好。
    段祐言说许怀谦这次会元气大伤到回归从前,他说是说,可以再重新养回来,但他已经不太想照原来的方法养了。
    先前那种方法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遇到一点病就能打回原型,就是看着好看!
    而且那苗大夫还说过,他只能保许怀谦十年的寿命。
    他要他家小相公长长久久,才不要什么只有十年,既然能保一个十年,就一定有办法保第二个十年!
    他办不到就是他医术不精。
    故此,他劝说不动他家小相公不科举后,他就盯上了这太医院。
    太医院在宫里,他进不去,可他能在离太医院最近的几道门的路口边等!
    他打听过了,官员的马车都是不能进宫的,他们要乘坐马车,都必须出了宫才行。
    陈烈酒就在这几条路上等,等到那些官宦家的马车来接他们家的大人,他可以一一去问,太医院总共就那么些官员,他总是能问到的。
    京城的二月还没有开春,整个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谁在天上蒙了块阴沉的布,使得云层那端的太阳透射不进来。
    时间流逝,风云变幻。
    不知道等了多久,天上竟然淅淅沥沥地飘起了雪花。
    陈烈酒抬手接住一枚,瞧瞧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雪呢。
    以前走镖也没去过冷到能下雪的地方,京城也不常下雪,他今年来的不凑巧,没遇到下雪年。
    听人家说,要是遇到那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能压死京城一大片人。
    因为京城里的好些房屋其实就是表面看着好看,内里就是一个空壳子,都是用陈年老砖修葺的。
    没办法,住在京城里繁华是繁华,可是物价也高,在外面一两文一块的砖,在京城可能高达五六文,甚至可能更高。
    陈烈酒记得在杏花村,他给村民们的砖价是一文钱一块,而修筑一间房子的砖最少都要一万五千匹,一间房就要花十五两银子了。
    这还只是砖钱,还没有算其他的,所以村里人一般不轻易修建房子。
    在杏花村的时候,他以为,像京城这种繁华地方的人,花个几十两银子修个房子是个简简单单的事情,没想到,在到这京城,因为物价的上涨,他们也同样修不起房子。
    还真是哪里人都有哪里人的难处。
    陈烈酒看着雪在沉思的时候,太医院的应星海应大人也下了衙,走出宫,看到那正在飘雪的天空还挺高兴地跟马夫说了句:“今儿下雪啊,回去让夫人也给你们买点羊肉暖暖身子。”
    京里的达官贵族们不喜欢吃猪肉,虽然猪肉阉割后,肉质里的那层臊味儿依然存在,他们还是喜欢吃羊肉、牛肉。
    但牛羊肉价贵,也不可能给家里仆人吃,只有遇到这种自己觉得高兴的事,才能格外恩赐。
    车夫一听,还挺高兴,刚说了一句:“谢谢大人。”
    他身旁就站了个人,叫了他家大人一声:“应大人?”
    应星海抬头,看到陈烈酒那张巧笑倩兮,明目张胆的脸,在冲他说:“还记得我吗?”时,惊了一下。
    京里的事情影响不到靡山县。
    就在陈烈酒邀请应星海去他家做客时,去年在整个永安府甚至整个昌南出尽了风头的青莲书院提前开学了!
    以往的青莲书院都是乡试过后放假,放到第二年的三月,这样可以省一笔炭火钱,也能让学生在家自己参悟参悟所学的知识。
    毕竟,师父领进们,修行在各人,光听书院夫子讲课也不行,也得知行合一,有自己的理解才行。
    但是去年青莲书院太出风头,一个书院出了五个举人,其中还有一个是解元,还是皇帝钦点的解元。
    这等风光,这等荣耀,让青莲书院的山长左正谏脸都笑麻过好几天,其他书院的山长都拿着重金过来问他,他是怎么教学生的?
    面对他们的疑惑,左正谏只得高兴而又复杂的告诉他们:“这几个学生我们都没怎么教,是他们自己摸索出来的!”
    看着他一脸得意的模样听着他说出这样的话,其他书院来问话的山长给气得不轻,尤其是,七贤书院的山长。
    以前他们考诗词歌赋的时候,他们书院特意请了苏州府的夫子过来教学学子,才让他们七贤书院年年压青莲书院一头。
    甚至有很多七贤书院的学子跑到他们青莲书院去上学。
    去年的时政,青莲书院能有那么多个考上举子的,一定是跟他们七贤书院一样,请教了有会时政的大能在教授!
    他现在大言不惭地说,他都没怎么教,是学生自己学回来的,这种鬼话谁相信!
    面对他们的疑惑,左正谏真觉得无辜:“真的,我骗你们做什么,别的先不说,就说那裴望舒,以前在我们书院,那都是游手好闲垫底的存在,要真是我们教出来的,为什么就教出他一个,别的教不出来?”
    把差生教成了好学生,还考上了举人,这种学生能教出一个就很厉害了,他还想全部教出来?
    他怎么不上天呢!
    “真的,我们看好的就一个孟方荀,结果孟方荀就考了第二,还不如许怀谦那个差生,许怀谦知道吧,解元,才来我们学院,就是跟裴望舒一样垫底的存在,没想到,他居然有超过孟方荀的天赋,我们也很意外啊,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他那一脸得意忘形的模样,七贤书院和其他书院的山长兴冲冲而来,全都气急败坏的走了。
    总之,他们笃定了青莲书院里一定有会时政的夫子!
    不止他们如此笃定,永安府各州县的秀才们,也同样如此认为。
    因此从去年青莲书院的喜报一传遍永安府各县,各县学子皆闻风而动到青莲书院来报名。
    他们报名后,发现青莲书院居然迟迟不开学时,一个接一个写信催促书院快点开学。
    面对这么勤而好学的学子们,青莲书院没有办法,只得把开学的时间提前了。
    这一开学不得了。
    好多别的书院的秀才都过来了,特别是一些曾经从青莲书院跳到七贤书院的学子都回来了,左正谏甚至还在乙班看到了七贤书院曾经的得意门生——钟逸尘。
    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左正谏一想到七贤书院的山长得知他的得意门生居然跑了的郁闷,就高兴得恨不得立马回去喝两口酒。
    不过,他还是淡定地走到一众新来的学子们跟前,跟他们讲:“你们不要盲目跟风,其实我们书院真的没有教授学生什么,都是许怀谦几人自己摸索出来的,跟我们这些山长夫子的关系不大,大家一定要理智入读!”
    坐在底下的钟逸尘一开始并不相信青莲书院山长的鬼话,因为他们山长跟他说了,青莲书院绝对有时政夫子!
    他也坚信不疑,因为孟方荀先前跟他学的一样,他都考上了举人,他却没考上,一定是书院的教学方式不一样!
    所以他听从了七贤书院山长的安排,来到了这青莲书院,要是发现了青莲书院的授课方式有所不同,可以把青莲书院的教学方针记录下来,偷偷传回七贤书院。
    可他一连上了一个月的课,学的时政方针,跟他在七贤书院学的也差不多,他不禁有点怀疑,难不成真是孟方荀他们几个人自己摸索出来的?
    他们自己有这个天赋?!
    他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不管从七贤书院跳槽到青莲书院的钟逸尘在想什么,许怀谦在贡院里憋了一天,憋得他手脚发麻,脑袋昏沉,总算是憋了一首还算是看得过去的诗。
    拖着退烧过后,异常疲惫冰冷的身体,许怀谦和段祐言他们一块回了家,却在家里发现了一个生面孔,他朝陈烈酒问道:“……咳,这是谁啊?”
    “我请的御医,”陈烈酒把许怀谦拉过去坐好,给他把手抬在桌子上,“你别说话了,让他好好给你瞧瞧。”
    “御医?!”
    许怀谦还没有惊讶,段祐言他们先惊讶了,陈烈酒是怎么请到的?
    “鄙人应星海。”应大人也管段祐言他们几人如何惊讶,随口说了一句,就给许怀谦把起了脉来。
    “应大人。”人家虽然只是个御医,可御医那也是官啊,甭管等级如何,那是他们这些只有功名没有官身的举子需要行礼的,因此段祐言他们几人恭恭敬敬地给应大人见了礼。
    应大人“嗯”了一声,连站都没有站起来,继续给许怀谦把着脉,越把,眉头皱得越紧。
    “……咳咳咳,很不好吗?”不用他说,许怀谦自己都能感觉到他自己的状态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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