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交通不便捷的时代,若是没有邸报,昌盛帝相信,天下八成的百姓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因此他在出来前,直接吩咐了后勤将粮食给搬出来,等这些魆族的老幼们吃。
    这一仗过后,战争也该进入到尾声了,留着这些粮食,反而还要劳累后勤搬运,不如让他们帮他们减轻一点负担。
    “不不不!”魆族族长听完昌盛帝的话,见跟在他身后的将士们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想向要冲到山谷里去和那些老幼们一块进食,因为他们也有好多天没吃过饱饭了,根本不肯相信这个事实,“你肯定是在骗我的!”
    “那有如此大方的君主!大家不要被敌国给蒙骗了,只要我们将敌国打下了,什么好酒好肉吃不到!”
    魆族族长自欺欺人道:“快快快,趁他们还没有完全走出山谷前,点火点火!”
    说罢,魆族族长就要往山谷里丢火,他身后的纵火小队也全都已经准备好了火把,就要行动。
    但是已经晚了,趁着冲进山谷的老幼们去抢粮食了,早就整装待发的缙军们已经陆续从山谷口涌了出来。
    整齐划一地来到了昌盛帝身后。
    这么多人,魆族人根本就不可能跨过这条防线进入到山谷里去放火。
    “放放放!”但魆族族长已经完全不在乎了,他直接把火把丢在草地上的枯草上,让火焰随风飘扬,并且让纵火小队也如此,“烧不死他们,熏也要把他们给熏死!”
    纵火小队拿着火把的手都在颤抖,山谷里不仅有敌军,还有他们的家人,何况点燃这外围的枯草枯树,很有可能他们也在劫难逃了。
    但是魆族族长不在乎,他认为只要能够让昌盛帝交代在这儿,牺牲多少人都是值得的。
    但随着不断从山谷里走出来的军队,火光不仅没有让他们感觉到畏惧,反而让他们看清楚了战场。
    两军对垒,战火一触即发。
    这次在空旷的地方,没有老弱病幼的阻拦,缙军们不用收着力,也不用受地形所阻,能够畅所欲为地打仗了。
    别说穆将离重新捡起地上的长枪,就连昌盛帝也如普通将领一样,在人头攒动的战场上,杀进杀出。
    鲜血染红了他们的长袍,被魆族族长点燃的火焰也被鲜血给浇灭。
    当大地上的最后一丛火焰熄灭时候,一轮旭日慢慢升腾而起。
    天亮了!
    魆族族长见大势已去,倾尽全族之力,他们魆族终究还是不敌缙朝。
    看着满地的族人尸体,魆族族长闭了闭眼,不得不承认,他败了!
    “如何?”昌盛帝一柄长枪直指魆族魆长肩头,挑眉看着他,“虫终究是虫,永远也成不了龙。”
    弹丸小国也敢觊觎大国。
    “不如何。”都到这地步了,魆族族长依旧不肯向昌盛帝低头,他愤恨地看着昌盛帝,咬牙切齿道,“别忘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嵇九霄,你别得意,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们这些虫子身上身上的!”
    “哼。”昌盛帝对魆族族长的耐心已经全无了,“死到临头了,还大言不惭——”
    他晃动长枪,正要给魆族魆长一枪时,战斗了一晚上受伤的手臂突然震痛了起来,导致他这一枪有些虚晃。
    魆族族长抓住这个机会,抓住昌盛帝的枪头,不顾长枪带给他的刺痛,捏紧衣袖里的匕首就向昌盛帝的胸膛刺去。
    他早就做好了,即使战败也要将昌盛帝给一块带走的想法。
    “陛下小心。”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站在昌盛帝身旁的穆将离见状,一把推开了昌盛帝,自己用肩膀替他挡了一下。
    随即自己手中的长枪发力,挑着他的衣服,将他给挑开了。
    “哈哈哈哈哈。”魆族魆长看着自己被人一枪挑走,随即就被数十个缙军给架起来不能动弹的身体,虽然遗憾没有一刀带走昌盛帝,但是能够刺伤他的心腹大将,也算是让他痛快了一场,“你不会以为我的刀仅仅是一把刀吧?”
    这女将军着实厉害,过去两年里破了不少他们的兵力部署。
    若是不中他这刀的话,回朝后毕竟会得到嵇九霄的重用,现在嘛——
    魆族族长翘起唇,脸上一点手下败将的灰败之色都没有,有的只是得意。
    昌盛帝被穆将离给顶开了,回身见穆将他只是伤到了肩膀,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听到魆族族长这番话,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传太医!”他不说话便不说话罢,知道他们魆族阴险狡诈,既然他如此一说,不外乎他在匕首上涂了毒。
    见有人给穆将离止了血,昌盛帝吩咐穆将离不要动,叫了太医过来给她看病。
    以防血液将毒素彻底带到身体里去,穆将离坐在原地彻底没有动弹。
    太医过来给穆将离把了把脉,又看了看伤口,昌盛帝问道:“如何,可有中毒?”
    “陛下,请恕下官愚钝,下官并未在穆将军的脉象中把出毒素。”太医把了良久都没有把出毒来,他朝昌盛帝实话实说道。
    昌盛帝又向穆将离问过去:“你感觉怎么样?”
    刚刚穆将离屏住呼吸,连呼吸都不敢用力,这会儿听了太医的话,向昌盛帝回道:“回陛下,属下并未感觉到任何不适。”
    中毒也要有个中毒的反应,或是全身麻痹,或是浑身疼痛,可他除了伤口处的疼痛,并没有感觉身体上有哪里不适应的地方。
    昌盛帝看了眼还一脸得意的魆族族长,吩咐了太医一声:“给穆将军用酒精擦拭一下伤口。”
    “是。”太医也不含糊,昌盛帝刚一吩咐完,他就从药箱子里翻出一个酒精瓶子来,倒出里面的酒精敷在昌盛帝的伤口上。
    “嘶——”穆将离吃痛,但也忍耐了下去,这酒精虽然直接接触伤口不好,但却对于治疗伤口上的脏东西很有奇效。
    怕魆族族长又会像以前一样在匕首上涂抹金汁等致使伤口久治不愈之物,以防万一,还是用酒精给杀杀脏东西的好。
    等伤口被酒精敷过一阵子后,太医这才给穆将离的伤口上上药。
    这一系列的事,都没有闭着魆族族长,看得魆族族长一头雾水。
    昌盛帝也不卖关子,直接告诉他:“你们魆族不是一直好奇,我们缙朝后来为什么不怕你们魆族人在刀剑上涂抹金汁等物吗?”
    所谓杀人诛心,刚魆族族长给了昌盛帝一击,昌盛帝便回他一击:“因为我们缙朝有了这个可以杀死伤口上脏东西的酒精。”
    “小小的一瓶,只需要一点点就可以了。”
    魆族族长一脸惊奇地看着昌盛帝,他倒是不知,缙朝竟然掌握了此等神奇之物。
    那他涂抹在匕首上的东西,不会起不了作用了吧?
    这样一想,魆族族长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这可是他想了好久,想出来的给缙朝的致命一击,要是不起作用,那可真就功亏一篑了。
    看魆族族长面色不好,昌盛帝不介意再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对了,这东西还是你们刺杀未遂的许怀谦,他制作出来的。”
    “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五品小官了。”昌盛帝神色有些骄傲道,“而是已经官居二品,成为了一名我大缙结结实实的肱骨之臣。”
    说完,昌盛帝还添了一句:“这都要多谢你们魆族,不断地给他送功劳,从酒精到千里镜。”
    “哦,对了,还有千里镜。”昌盛帝解下腰间的千里镜,在眼睛上比划了一下,“能够看到千里之外的景色的千里镜,所以你们魆族后来那点鬼魅伎俩,对我缙朝完全无用。”
    魆族族长看着昌盛帝手中能够装下两只眼睛的千里镜,好奇死了,但昌盛帝就不给他看。
    “这些你们魆族一个小国家一辈子都鼓捣不出来吧。”昌盛帝没有管他的好奇心,只是不断地诛他的心,“这些都是曾经坏了你们好事,差一点就被你们给刺杀死的许怀谦给鼓捣出来的。”
    “好孩子啊,好孩子,朕的好孩子。”昌盛帝说起许怀谦来,比说起太子还要激动,把他夸了又夸,颇有一种这怎么就不是我亲儿子的遗憾。
    而这话落在魆族族长耳朵里就刺耳多了。
    他们当年没有刺杀死的那个小官,竟然有如此大的能力?
    他在想要不是许怀谦折腾出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后来的缙军在勇猛,也会败倒到他们那层出不穷的伎俩之下。
    早知如此,当年就该不稀一切代价,将许怀谦给弄死。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魆族族长气恼当年自己不够果决,派出的人手还不是太精良,才让许怀谦得以逃脱,最终一步错步步错,导致全族人的覆灭!
    看魆族族长由刚才的得意转变成懊悔痛苦之色,昌盛帝这才满意地吩咐周围的士兵:“打扫战场,班师回朝。”
    这么多年不回去,想必家里的两个小孩都该等不及了吧。
    并没有,许怀谦也就念叨了那么一声,过后就把昌盛帝这个人给抛之脑后了。
    继续忙他的事情去了。
    太医院那边有了显微镜,太医院里的一众太医给着了魔似的,一天到晚抱着显微镜看个不停。
    捡到一片树叶要拿到显微镜底下看看,捉到一只虫子也要拿到显微镜底下看看,甚至连医馆里的病人生病的血液都要拿回来,到显微镜底下看看。
    这天,段祐言找到许怀谦,一张端方雅正的脸上浮现出了轻松的笑容:“这个显微镜还真是别有洞天,我用它找到了如何改良哥儿潮热药的方法。”
    “这是好事啊。”许怀谦一听段祐言竟然靠他找到了改良哥儿潮热药的方法,兴趣大增。
    段祐言先前做的哥儿潮热药只有六成的效果,这就意味着天下还有四成的哥儿没有潮热药可以用。
    以前没有药,大部分的哥儿还能理解,现在有了药却还有四成人在忍受哥儿潮热的痛处,他们就恨不能理解了,天天都在向太医院询问,新的哥儿潮热药怎么还不出来。
    重点是,陈烈酒对这个哥儿潮热药也没有用处,虽说这两年随着年纪的增长,陈烈酒的潮热也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但是许怀谦还是担心,担心他若是潮热泛的时候,自己不在他身旁怎么办。
    现在听闻段祐言又找到改良哥儿潮热的方向,心中大喜:“那你还等什么,赶紧回去研究啊。”
    早研究出来,早让天下的哥儿减少一分痛处。
    “这个不着急。”但段祐言却否决了他,而是道,“我能发现改良哥儿潮热药是因为我拿了哥儿平时的血液和潮热时的血液做对比。”
    “发现哥儿潮热时,血液里会有一种虫子加大滋生,从而导致哥儿潮热时体温会不攀登,而同房能够让他们把这种虫子吐出来,从而逐渐减轻潮热症状。”
    “后续只要继续更进,找到比现在的潮热药更好的抑制潮热的药,就能够进行改良。”段祐言给解释了一通,这才说道,“但我最近发现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
    “我在观察哥儿血液的时候,因为小锦的医馆开辟了少小科,又因为郎君昊莘庆生这两个太医治疗天花,医馆一举闻名,所以现在有不少得了天花的孩子就往小锦医馆送。”段祐言兴奋道,“所以我就拿那些孩子身上的天花在显微镜下看了看。”
    “我发现,人身上的天花和牛身上的天花类似。”段祐言孜孜不倦地说,“但牛却可以免疫,人却不能免疫,我还在研究,总觉得要是研究透了,这人身上的天花也能治愈了。”
    许怀谦:“……”
    许怀谦听到这里不必说,段祐言肯定是问他要牛来了。
    “小谦,这个牛……”段祐言那是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整个京城的人家都没有你养牛养得多,不如你贡献一点出来,以后成功了,你也不用担心你家糯糯了是不是。”
    “给你一百头。”虽然许怀谦老不把儿子当儿子,甚至还时常坑他,抠他钱用,但许怀谦还是疼他的,一听段祐言拿糯糯来当说词,想也不想地拨给了段祐言一百头牛。
    虽说缙朝的天花只要不形成大规模似的传染,一般只有个把个的小孩出痘,只要及时送去医馆就医,还是有很大的治愈希望的。
    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万一那天有个孩子治疗不及时,传染给更多的人,导致出现大规模的天花传染事件。
    到时候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在现在经历过疫情的许怀谦知道一旦发生疫情会有多恐怖。
    为了杜绝这种事情发生,能够提前预防的还是提前预防的好。
    “谢了。”段祐言达到自己的目的,笑了笑,“改天我和小锦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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