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长青:“哪里恍惚?”
    叶禹凡:“好像忘记了一些事。”
    柏长青:“是因为见到我,太高兴了吗?”
    “也许是吧,”叶禹凡突然笑了,“你知道吗,自从我清醒以来,夜夜梦魇,几乎没有一天睡过好觉,直到前天跟你来到这里,我才觉得踏实,能安心入睡真是太好了。”这是少年在这两天中唯一绽放的笑容,他一直很不安,像是在害怕什么。
    柏长青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时候清醒的?”
    叶禹凡想了想,说:“快两年了吧。”
    柏长青笑道:“那这两年,你应该画了不少画吧?”
    “不,”叶禹凡看着自己的手,苦恼道,“感觉没有以前那么得心应手了……”
    柏长青道:“可能是生疏吧,毕竟,那么久都没有画了,还是得多动动手才好……你想画画吗?”
    “想啊,”叶禹凡有些失神道,“无时不刻地想。”
    柏长青撑起身:“我们一起去买些纸笔和颜料。”
    叶禹凡却像只猫一样弓了起来,他不愿意出这个房间一步,又不想与柏长青分开。
    柏长青叹了口气:“我们还得去买些吃的回来,你已经一天没有吃主食了。”
    叶禹凡望着柏长青,拼命摇头:“你不要走。”
    “我保证很快就会回来,你看,我的护照和身份证都在这里,我只带一些现金,哪里都去不了,”柏长青看了眼自己的腕表,说,“最多三十分钟。”
    叶禹凡捧着柏长青递过来的护照,很艰难地说:“那我等着你。”
    柏长青摸了摸他的头顶,穿上大衣和帽子就出门了。
    回来的时候,叶禹凡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抱着双腿,裹着薄毯——上头有柏长青的味道,他蹲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望着房门。
    见柏长青进来,叶禹凡忙不迭地跳下来扑上去,狠狠地抱住。
    柏长青无奈地拍着他的背:“你看,我没骗你。”
    短短二十来分钟,却让叶禹凡觉得,像是等了好几个小时。
    纸笔和颜料都是画材店里的基本款,短时间内也没有更多的选择。叶禹凡不挑,翻开速写本就开始随手涂画,速度很快,一张接着一张,线条像是流水似得从笔下淌出。
    少年的眼睛像是一台移动摄像机,眼前的男人走到哪儿,他的画笔就追随到那儿,柏长青提着水壶烧水的,弯腰洗水果的,整理床铺的……他画得心情飞扬,没有比画自己的爱人更让他觉得充实快乐的事了。
    可他很快就累了,握着笔的手越来越无力,他毫无知觉,等柏长青发现的时候,他竟然已经闭上了眼睛!
    “……骁川?”刚削好苹果的柏长青紧张地凑过去,听少年迷迷糊糊应了一声,道,“长青,我困……”
    他们早上躺到九点才醒,现在又不到午时,怎么会困呢?虽然奇怪,但柏长青没有说什么,替叶禹凡放平身体,盖上被子。
    他抽出本子翻看,没一会儿,双手就颤抖起来。
    那熟悉的人影,飘渺绝伦的画风,只可能出自一人之手……他再也不怀疑,这就是他的骁川!
    只不过,你是在想念过去的我吗?那个年轻俊雅,站在你身边也毫不逊色的我……
    男人抱着本子,禁不住泪流满面。
    泪水沾湿了页面,线条晕成一点墨云,装饰了画面上,年轻男子的衣衫。
    而就在这个时候,柏长青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扯动了一下,他侧过头去,竟见躺在床上的叶禹凡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少年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动了动嘴唇,“你还好吗?”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但他没有等到柏长青的回答,眼皮又缓缓地合了起来。
    第156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这世界疯了
    在以官家为首的旧势力遭受重大打击之后,有不少大小公司趁势而起,其中有一个叫“梦圆”的艺术家事务所,大有与“海纳艺术”齐头共进的趋势。
    很多业内人士都知道,“梦圆”是京城太子之一秦孟元的私人产业,只是原本在三大家族的遮挡下,它几乎不见天日,而今,终于有了可以伸展的空间。
    这样的局面,也让正值毕业季的各大美院新人们有了更多的选择。
    然而,国内的艺术界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就在众人各归各位、继续生活之时,又一个新话题占据了艺术圈的媒体头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前京市长穆某被曝文物走私,疑官家牵扯其中》。
    发出这篇报道的媒体,正是采访陶思非的那家杂志社的合作报社!
    群众们惊呆了,文物走私?这可是大罪!姓穆的已经倒台,算是罪有应得,但官家凭什么可以风平浪静心安理得那么久?
    ……唉?等等,走私什么文物?艺术品?
    该杂志社继而刊登了一篇解密夏氏的文章——《国内最神秘艺术世家夏氏之湮灭》。
    很多wg以后出生的年轻人都对前人往事没有足够的了解,而大多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却对当年发生的惨剧选择闭口不言,正在愈合的伤疤,谁也不愿意去揭起,平添苦痛。
    因此,杂志刊登对夏氏在艺术商的造诣进行了大篇幅的描写,却虎头蛇尾地对其结局一笔带过,就像八国联军侵华时圆明园被焚毁的耻辱历史,在书卷里往往是简单的一页。
    如果没有人挖掘、缅怀,它们就像被胡乱埋葬的无名尸体,被尘土慢慢腐化,融为一体,再也没有人知道,再也没有人记得。
    在众人痛心疾首、惋惜哀叹的同时,媒体也不甘落后,纷纷挖掘起与夏氏有关的一切。不知是谁透露的消息,竟有一家媒体曝出《夏氏藏画未遭焚,现藏何处成谜》的新闻,继而,又有不少书画界的专家大师介入称,夏氏藏画可追溯至宋代,或有不少为国宝文物,其中就有国画界的泰斗傅然!
    难道穆某和官家涉嫌走私的文物就是出自夏氏?难道夏氏的藏画在官家手里?——这成了最让人信服的推断!
    难怪泓韵能在新中国的艺术界屹立数十年不倒,有那样一批本该不属于他们的国宝在手,随便一幅远渡重洋都价值连城!
    人心难测,众口铄金。
    正如官鸿泽所预言的,所有的矛头在一夕之间指向了官家,指向了官家的掌权人——官林运!
    无数的记者围在官家府邸,连出门买菜的保姆都不放过地逼问,他们有太多疑问,夏家的藏画到底是如何到达官家手中的,官家到底有没有涉嫌走私文物,如果有,已经卖了多少,良心何在……
    他们没有任何证据,可他们咄咄逼人,充满了愤怒,好像他们的怀疑都是真的。
    这一刻,官家无论怎么回应都会成为众矢之的!何况,官家也什么都不敢说,因为那一段过去牵扯了太多往事丑闻,包括夏骁川和方若瑶的死……
    但群众却不想放过他们,短短几天,又有不少和夏骁川有关的旧闻被曝出,包括夏骁川的年少天才、出国游学的经历,也包括他回国后发生的事,其中就有他与有夫之妇方若瑶纠缠不清,还与柏三小姐柏紫怡未婚先孕的风流事迹,但针对夏骁川的负面新闻很快被另几条新闻掩盖——《匿名人士曝夏家后人系同志,曾与官柏二家少爷上演三角恋》。
    这条不堪入目的报道,比旧时代的宫廷秘闻和娱乐圈的明星艳照还引人眼球,让原本并不关注艺术界的人也展开讨论!
    “什么?夏骁川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还跟两个大男人玩三角恋?”
    “哎,贵圈真乱!不过说起来,真正的艺术家哪有几个正常?不管男人女人,有热闹看就好……”
    “所以,官家是通过‘爱情’把夏家藏画骗到手的吗?靠,这年头,美人计都能使在男人身上了!”
    “可官家有什么权利继承夏家藏画?相比而言,还是柏家更有资格吧,至少还有个未婚先孕的柏紫怡……他们的私生子出生了吗?现在应该成年了吧,你说什么?难产死了?……不会是被谋杀的吧!”
    “夏骁川不是还有个学生吗,就那个海纳艺术的董事长,要论继承,怎么说也轮不到官家吧!”
    ……
    闲来无事的人们最是八卦名门望族的风流爱情,无论是当年的“人间四月天”,还是的今朝的“断袖争画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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