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渊说:“我这是在做前期投资,等你以后做导演赚大钱。”
    顾予任想了想说:“其实导演也赚不了什么钱啊。我以后可能还真不如你赚的多。”
    袁渊说:“怎么可能,你每年的广告收入都比我多啊。”
    顾予任笑:“接广告是需要曝光的。品牌商都很现实,你曝光少了,他们就会启用新人,保持新鲜面孔。演文艺片哪有商业片人气那么旺。这次这么多广告,还不是因为我在威尼斯拿奖了,等过了这阵,跟我续约的肯定没有了。”
    袁渊笑:“没有广告也饿不死你,你不是个老板嘛。”
    顾予任抱着袁渊的腰,在他身上蹭:“以后我要是默默无闻了,赚的也不如你多,你会嫌弃我吗?”
    “嫌弃什么,反正我养得起你,你每顿只要干丝就可以了。”
    话虽这么说,顾予任不可能完全没有打算,除了投资电影,他在秦齐鲁的牵线搭桥下,开始投资影院。大城市的蛋糕被分得差不多了,插不进去,那就朝中小城市发展,现在居民生活水平提高了,三四线城市的人们素质也在提高,他们更懂得享受生活,一场电影还是消费得起的,而且小城市投资成本低,几百万上千万就能搞个很不错的影院了。这一年,顾予任就拿出自己的广告片酬开了一家影院,虽然资金回流时间稍长,但是风险比投资影片小,是个能下金蛋的母鸡。
    《开花》的票房最终票房是1.6亿,除去成本,两人最后赚了一千多万,文艺片也不是没有春天呀,关键是要影片好。
    顾予任在职研究生也到快毕业的时候了,他开始尝试着拍电影,也在准备毕业作品,当然,剧本肯定会出自袁渊之手。这之前,顾予任也拍过不少短片、微电影之类的,还有几条公益广告,剧本都是和袁渊一起想的,拍出来效果还不错,其中有一条广告甚至还被央视采纳了。
    关于毕业作品,顾予任在犹豫,到底是拍那部同志电影还是拍别的,那个同志剧本袁渊已经写得差不多了,他也非常喜欢,就怕自己的水平还不到家,糟蹋了这个剧本,他想第一个试手的电影还是不要拍这个的好。袁渊倒是很信任他,不管怎么呈现,都是将他们的故事表达出来,唯一担心的是,会不会有人因此给顾予任定性。
    关于定性问题,顾予任完全不担心,出柜其实一直都是他的计划,如果能够借此机会出了,倒也是好事一桩,省得以后再遮遮掩掩。
    为了毕业作品,顾予任去拜访了很多前辈导演,跟他们请教讨论,最后顾予任下定决心,一咬牙:拍!于是这部叫做《幸福之门》的电影定于五月开机,顾予任本来计划他们自己本色出演,最后考虑再三,还是否定了,因为袁渊不肯答应出演男二号,顾予任也不愿意跟另一个男人演感情戏,哪怕袁渊并不介怀。
    第八十章 示范
    《幸福之门》的主角挑选颇费了一番周折。原本是定了顾予任来出演,现在换了人,要找个合适的演员并不容易。
    这个故事主要是从男主角的视角出发,讲述他从十六岁到三十多岁的情感经历。所以演员必须要有一定的人生阅历,才能够演得出一个同志的沧桑心境来。顾予任将主角定位在三十岁左右的演员,到了这个年纪的演员,演技好的大多事业如日中天,很多人都忌讳这个题材,要么就是没有演技只有颜值的演员,要么只有颜值没有演技的。
    顾予任和袁渊将他们所知道的合适出演这个角色的演员都列出来,挨个去联系,人家先听到顾予任拍电影,都表示很感兴趣,待一听到题材,就都说要考虑一下。虽然这年头大家都在卖腐,然而真要拍这个题材的时候,又有很多人不敢接了。
    也有表示有兴趣的,不过近期没有档期,一年后才可以。这要是等到一年后,黄花菜都凉了。就在顾予任犹豫着要不还是自己顶上的时候,宁秀吴打电话来了:“小予,你的电影找到合适的演员了没有?”
    顾予任说:“还没有。”
    宁秀吴说:“小冯说他想演这个角色,你觉得合适吗?”
    顾予任一愣:“你说冯一清?他不是有档期吗?”
    宁秀吴说:“他那边还有一个月左右就杀青了,你开机时间稍微迟点,等他完成这边的拍摄就来你那边。你看怎么样?”
    顾予任在心里衡量着,推迟一个月时间也相差不太远,便同意了,冯一清形象比较俊美,倒是挺适合演同志的。于是这部原定于四月份开机的电影就推迟到了五月份,就是为了等冯一清。男一号定了之后,其他人就好办了。资金也不是问题,都是他们自己投资的,纯文艺片,花费也不会太多。筹备了三个月,电影终于紧锣密鼓开机了。
    因为题材敏感,顾予任并没有对《幸福之门》做任何宣传和炒作,怕引起不必要的关注,惹来麻烦。
    还在拍摄《开花》的时候,顾予任就邀请华泰安以后为他监制电影,华泰安很爽快地答应了。后来顾予任定了这个题材,心里怕老爷子对同志会有偏见,不一定会愿意来给自己监制,没想到老爷子满口答应了:“存在即为合理,我们做电影的,就是要勇于反应社会现实,还原事实。艺术无疆界。”老爷子这豁达通透的观念令顾予任和袁渊佩服不已,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家。
    《幸福之门》讲述的是性格偏内向的男主角在十六岁时发现自己与众不同的性向,经历了暗恋未果,相恋七年的初恋男友不得不结婚生子,朋友被查出艾滋病,意外出柜,被同事排挤,失业等挫折之后,遭遇人生的低谷,但始终没有滑向出道德的底线,最后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剧本最后的旁白是:幸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就是心理上的满足和快乐。幸福的门是自己打开的,需要去坚守,你关上,或者放弃,幸福就离你远去了。
    这个故事其实没有具体的原型,而是整个同志圈的真实写照,害怕压力而深柜、缺乏责任心而放弃、被社会歧视与不理解,同志往往很难获得幸福。故事要表达的是,其实所有的这些,都不是你获得幸福的最大阻力,幸福的最大阻力,其实是来自你自己,你选择怎样的路,就决定了怎样的结果。
    电影的拍摄地点就定在北京,袁渊完全停了自己的工作去跟组。顾予任虽然是第一次正式拍电影,因为之前拍过微电影和广告,操作起来倒还算驾轻就熟。
    这个电影有不少校园戏,因为学校未曾放假,电影就先拍后面主角参加工作后的部分。第一场戏就是分手戏,这场戏是在摄影棚里进行的,地点是在主角和初恋男友的家里。主角下班回到家,发现出差的男友已经回到家,主角一脸兴奋,扑上去和男友亲吻,男友被动地和他接吻,要进一步动作的时候,男友表现得有些抗拒,主角发现不对劲,男友开始摊牌说分手的事,主角被这个消息刺激得一下子炸了,两人开始吵架。
    这是一场情绪对撞非常激烈的戏,对角色的情绪控制能力要求非常高。尤其是对两个才见面的演员来说,一上来就是吻戏,这难度不可谓不大。与冯一清对戏的是个刚从电影学院毕业不到一年的男生,叫林诺,虽然长得比较成熟,事实上经历还是不太足,演技颇为生涩。两个直男演亲热戏非常别扭,演了好几遍都找不到感觉。
    顾予任第七次喊“咔”,停下来说戏:“小冯你要自然一点,不用那么拘谨。他们相恋七年,见了面互相亲吻,这是很自然而然的事,为什么要表现得跟第一次一样那么小心翼翼的?”
    冯一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导演,总觉得有些别扭。”
    顾予任点头:“我能理解,第一次拍这类戏总是有些放不开。其实男人和男人谈恋爱,与男人和女人谈恋爱的感觉是一样的,你把他想象成你的爱人,无所谓男女,这样就能亲吻得比较自然了。再来一遍。各就各位。”
    男友在沙发上坐好,主角进屋,看见男友,忍不住开心地笑了:“你回来了?不是说明天才能回来?”
    “嗯,事情办完就提前回来了。”男友瞥一眼主角,拿着遥控器换台。
    主角连鞋子都没换,扑上去将男友压在沙发上,与他额头相抵,轻声说:“是不是想我了?”说完去亲男友。男友回应他,主角扶着他的头,准备加深这个吻。
    顾予任叫了一声:“咔!”
    冯一清起身,抓了抓头发:“对不起导演,有点走神了。”他刚才努力地去把对方想象成女人,结果那么一闪神,情绪就不对了。
    顾予任说:“小林的情绪也不对,小冯凑上来的时候,你表现得有些急切了,事实上他心里有事,应该是略有些抗拒的。袁老师,你过来一下,我们示范一遍给他们看。”
    坐在镜头后面的袁渊突然被点名,不由得一愣:“叫我?”
    顾予任看着他:“嗯,你配合我一下,我们给他们做个示范。”
    袁渊发现周围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有些僵硬,小声地说:“我不会演戏啊。”
    顾予任看着他,令袁渊无法抗拒,只:“怎么演?”
    顾予任说:“这戏你比他们更熟悉,情绪就不用我说了。坐下吧,配合我就是了。”
    袁渊只得坐了下来,顾予任从门口进来,看见袁渊,笑了:“你回来了?不是说明天才能回来?”
    “嗯,事情办完就提前回来了。”袁渊瞥他一眼,木然地换台。
    顾予任扑上来,将袁渊压在身下:“是不是想我了?”说完用鼻子在袁渊脸上蹭着,亲了他鼻子一下,然后亲吻他的唇,袁渊被动地撅嘴回应一下,顾予任想要加深这个吻,袁渊扭过头去避开他的唇舌:“有点累。”
    顾予任起身,若无其事地说:“就是这样的。懂了吗?”
    周围的人都鼓起掌来,刚才他们的表演一气呵成,再自然不过了,完全都不会觉得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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