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卓尤深成为废人,好在成亲两年,底下已有孩子。
    还有卓兰淳这个嫡女,老侯夫人坚持给她招婿,并且要瓜分侯府等额的财产。
    卓家人多,因为这事儿能吵上许久,这个年,别想好好过了。
    汤幼宁不知道薄时衍磨刀霍霍,她略为担忧道:“你先好好吃药,身体好了才能做坏事。”
    她支持他对付卓家,对他们根本无需客气。
    “我做坏事,你不怕么?”薄时衍打量她这副娇憨模样,忍不住抬手,轻揉她的脸颊。
    “我为什么要怕,”汤幼宁抿唇道:“天上的神仙太忙了,惩罚不到每一个恶人,只能大家自己动手报仇了。”
    卓太后给他下毒,卓尤深动手掳人,还不受到惩罚,真是没天理了。
    她才不想见到坏蛋们逍遥法外。
    薄时衍喜欢她以暴制暴的态度,“看上去傻乎乎的圆圆,其实并不傻。”
    一味善良的人,都是纵容的帮凶。
    汤幼宁听到那个字眼便撅起嘴巴,道:“我也继续喝汤药了,不许说我傻。”
    有陆神医在,她很快就能摆脱余毒,迎接新的一年。
    他到底懂不懂呀?
    汤幼宁对陆神医极为敬佩,小时候,爹爹带她去过好些地方看脑袋,没能诊出什么毛病来。
    时隔这么久,没想到神医能替她断脉。
    谁不想成为聪敏的小娘子?她才不要做那个蠢笨之人。
    只要能好起来,再难喝的汤药,汤幼宁都能捏着鼻子灌下去。
    薄时衍知道她嗜甜怕苦,看到这般态度,就明白她心中的介怀。
    想来,她以前是很在意被人唤做痴儿的。
    “好,本王以后不说了。”
    “这还差不多。”
    汤幼宁瞥他一眼,慢吞吞从袖兜里摸出一个荷包。
    递到他跟前,道:“王爷,这是送给你的。”
    昨日湘宜就盯着她缝制荷包了,今天还继续。
    巴掌大小的荷包,经验老到的绣娘一下午能完成好几个。
    汤幼宁的绣工不行,缝制速度却没落下太多,两个下午足够完成了。
    目前手里的这个成品,除了丑没有其它缺点。
    “送给我?”
    薄时衍挑起眉尾,一手接过,低头打量它,问道:“绣的什么?”
    “是莲蓬,你没看出来么?”汤幼宁皱皱鼻子。
    他闻言顿时懂了,她昨日看了话本子,才有今天这一出。
    “本王收下了。”
    薄时衍弯腰垂首,在她那肉嘟嘟的唇上轻咬一口:“圆圆再接再厉。”
    汤幼宁与他大眼瞪小眼,“什么意思?”
    “你的侍女只教了你这一招么?”他抬起眼皮反问。
    她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他居然想要她跟话本里的小娘子一样?
    汤幼宁摇头道:“我不行哦。”
    每日给郎君更衣就罢了,做衣服做鞋子是真的很难,她做不了。
    薄时衍也不需要她给自己缝制贴身衣物,道:“圆圆有这个心就好,我正好有一份回礼给你。”
    这么快就有回礼?汤幼宁好奇问道:“是什么?”
    “是你的贴身衣物。”
    “啊?”她直接愣住,疑心自己听错了。
    通常是小娘子做这些送出去,哪有男子回这种礼?总不能他也会针线活?
    薄时衍却不给她解惑,径自拿着荷包返回白霁堂,等候陆谦颜的到来。
    ******
    薄时衍中午饭后喝药,下午在屋里敷加热过的药包。
    陆谦颜入内施针时,手里的那罐药针,足足浸泡过两个时辰。
    因为神医的叮嘱,针灸过程中以及施针完毕后需要保持安静,至少半个时辰不被打扰。
    白霁堂被清了场,薄时衍也没通知薄镜城,就连汤幼宁都让她晚些再来。
    来早了容易扰乱心神。
    薄时衍给予陆谦颜足够的信任,院子里只守着茂岚与苒松二人。
    后者对他的干脆果决非常满意。
    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决定让他下针,就不需要任何多余的防备。
    他需要病人的全部信任。
    何况,要解除头疾,都是在脑袋上扎针。
    在上位者眼中,这简直是取人性命的绝佳时机。
    薄时衍未曾多言半句,由着陆谦颜动手。
    初次施针历时较长,算上敷药的时间,莫约一个时辰才结束。
    陆谦颜下针时精神高度集中,收针后满脑门的薄汗,看着颇为疲累。
    靠着范子悬搀扶,到一旁坐着歇息。
    而薄时衍,双眸紧闭,躺在床上,需要安静的待半个时辰,才能起身。
    苒松动作轻巧,进来给神医奉茶,不敢发出声音打扰。
    陆谦颜缓过了劲儿,提笔开一张新的药方,交给徒弟亲自盯着煎药。
    并且小声交待苒松:“针灸三日一次,三次后就改做药浴,天气冷,浸泡时长可以久一些。”
    到时估计毒素散得差不多了,喝药的剂量也会减少。
    苒松都记下了,让茂岚在这守着,自己躬身把神医送出白霁堂。
    到了外头,就看见汤幼宁站在不远处。
    “汤娘子,你来得早了,主子还躺着呢。”
    自从知道她以后要做王妃,虽然不到改口的时候,苒松也不喊她姨娘了。
    汤幼宁问道:“他施针顺利么?等他起来我再进去。”
    陆谦颜笑了笑:“挺顺利的,无需太过担心,酉时我会再来诊脉。”
    汤幼宁看着这位银发的先生,笑容浅淡,胸有成竹,她一脸敬佩:“陆神医,你真厉害。”
    他知道许多病症,又见多识广,似乎任何问题,在他手里都能迎刃而解。
    这种气度,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就跟那些饱读诗书的学子一样,因为储存丰富,上考场半点都不虚。
    “那当然!”范子悬刚才在白霁堂憋着没敢说话,这会儿连忙接上了:“我师父一路走来,不知道救治过多少人!什么疑难杂症都难不倒他!”
    “哇!”汤幼宁就跟听故事一样,双眼一亮。
    “聒噪。”陆谦颜示意他闭嘴。
    范子悬意犹未尽,不过还是知道分寸,道:“汤娘子等会儿再进去吧,王爷没事的。”
    “好。”
    汤幼宁等够了半个时辰,才迈入白霁堂。
    陆神医说亲近之人出现容易牵动薄时衍的心神,所以施针时候都别来。
    她也看不到是怎么扎针的,想来应该很疼?
    谁知进去一看,薄时衍没事人一般,跟上午的状态没有两样。
    “你的头还疼么?”汤幼宁一脸关切。
    她都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本王无碍。”薄时衍对气味敏感,除了要忍受自己身上的药味之外,并无其它不适。
    “那就好。”汤幼宁松了一口气,一着眼,发现他把那个丑丑的荷包挂在腰间了。
    “你来得正好,看看给你的回礼。”薄时衍点了点红木高台架上的一个小木箱子。
    汤幼宁乌溜溜的眼眸瞅着他,隐隐觉得,他对这个回礼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是什么东西?”
    “商船从南洋带回来的。”薄时衍坐在原处,富有耐心。
    “听上去是个宝贝。”琉璃镜就是南洋带来的吧?
    汤幼宁走上前去,抱起小木箱到桌面上,轻轻打开。
    满怀期待的定睛看去,视线落下后立即失望了。
    居然是一堆布料?没有宝珠之类的任何璀璨的物件。
    汤幼宁伸手拿起箱子里的东西,两片棉布,几条绑带,“它是……护膝?”
    “不是。”薄时衍执起茶盏,眼睫半敛:“它是女子的小衣。”
    什么?
    汤幼宁不禁陷入呆滞,不解,来回看了好几下,才意识到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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