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瞪了胖猫一眼。
    “离婚的事也一样。明知道有问题就不要总是拖着,要勇敢地去面对。”兜兜转转绕了那么大一个圈,这才是云惊寒真正想要传达的意思。
    某些时候,他跟楚南溟很像,就仿佛同一个物体的正反两面。
    秦青愣了愣,然后点头:“等调香大会结束,我会做出决定的。”
    云惊寒没有追问他会做出什么决定,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两个月的时间够不够把楚南溟最为珍视的宝物夺走?对别人来说绝无可能,但是对云惊寒来说却绰绰有余。
    挂断电话之后,秦青的心情好了很多。
    一缕阳光破开层层叠叠的阴云,洒在他脸上。这橘红的光让他不由自主想起了曾经在云惊寒的病房里沐浴的那束光。
    原来早在那么久之前,他就已经从云惊寒那里得到了许许多多的温暖。
    “走了,回去签协议。”秦青把996从肩膀上抱下来,放到地面,用鞋尖踹了踹它胖乎乎的屁股:“自己走!我堂堂大公司的总裁,肩膀上扛一只猫,像话吗?”
    “像话呀!”996勾着秦青的西装裤爬上去,最终坐在了秦青的脑袋上。
    看着被勾出许多线头的昂贵西装,秦青:“……你个大冤种!”
    回到工作室之后,秦青才知道,吴彩衣竟然把对赌的事发布在了网上。现在整个东大陆的人都知道,为了争夺秦氏制香,秦青和吴彩衣之间有一场比赛。
    与楚南溟结婚之后,秦青的风评变差很多。所有人都觉得他配不上楚南溟,是楚南溟辉煌履历中唯一的污点。
    于是乎,吴彩衣得到了网友们一面倒的支持。但认为吴彩衣会赢的人寥寥无几,因为大家都觉得吴彩衣实际上的对手不是秦青,而是楚教授。
    所有人都在劝吴彩衣不要冲动,因为在楚教授面前,她没有半点胜算。又因为这份同情,支持吴彩衣的人越来越多。
    不断有人@楚南溟,请求他不要插手这场赌约,更不要给秦青提供香水配方。楚南溟那边自然没有任何回应。
    看着自己的社交账号被网友的谩骂声和嘲讽声淹没,秦青只是表情复杂地笑了笑,很快就放下了。
    他每天都有很多工作要做,面对的挑战一个接一个,哪有功夫理会网络上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都他妈闲的蛋疼!”走向会议室的时候,秦青嗤笑了一声。
    吴彩衣接过秦青递来的协议书,快速翻阅了一遍,眉梢不由挑高。
    在这份协议里,秦青做了很多有利于他的规定。譬如他若是输了,吴彩衣不得辞退秦家人,不得替换董事会成员,不得变更公司名称,不得转让公司股权等等。若是吴彩衣输了,她必须归还香谱,留下研发团队,退回股份,让渡自己名下所有配方等等。
    秦青并没有被民众的恶意嘲讽扰乱思绪,反倒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了最有效的应对方法。
    “你让我很意外。楚教授给你支招了?”吴彩衣放下合同,轻声一笑。
    秦青把一支笔放在吴彩衣面前:“你签不签?”
    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换他逼吴彩衣签合同了。
    各位股东都已经赶到会议室,分列在长桌两边。大家看过协议,觉得很合理,都在劝说吴彩衣签字。
    骑虎难下的人变成了吴彩衣。
    “我们来谈一谈具体条款吧。”
    沉默了半晌,吴彩衣只能选择与秦青谈判。计划发生了一些变故,让她尝到了挫败的滋味,但她知道,胜利的一方只会是自己,因为秦青手里根本没有所谓的王炸。
    他的底牌不过是一张三罢了。
    整个下午都在谈判中进行,好在协议顺利签下了。秦青带着满身疲惫回到楚南溟的别墅。
    走进玄关,他没有问米菲楚南溟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这个家从来只有他一个,孤独是早已经习惯的事。
    没过多久,外面响起喇叭声,秦青走出去,看见云惊寒捧着一盆花从马路对面过来了。
    “这盆花香不香?”秦青大声问道。
    “不香我会给你带来吗?”云惊寒爽朗一笑。
    秦青站在屋檐下,也憨憨傻傻地笑了。
    “我跟吴彩衣签了协议,条款对我很有利。之前你们军团送来的那盆花香味很特别,我决定用它做主调来研发新产品。”他像个孩子一般汇报着自己一整天的情况。
    云惊寒竖起拇指,笑容里带着赞许和肯定。
    “我们去花房吧。”秦青走下台阶,指着不远处的一座玻璃温房说道。
    看着两人相携走远,米菲立刻给楚教授发去信息,说了云惊寒前来拜访的事。
    但她不知道的是,楚南溟早已经收到消息。家里的监控系统被他植入了人脸识别程序,一旦云惊寒出现,他这边就会收到提示。
    对工作向来很专注的楚南溟破天荒地摔碎了一个玻璃瓶。瓶子里的液体洒出来,与空气发生反应,燃烧成一团火焰。
    有人吓呆了,有人发出惊恐的尖叫,还有人跑去按消防警报器。
    好在楚南溟迅速找回理智,脱掉白大褂覆盖在火焰上。
    缝制白大褂的布料是他发明的,防水防火防刺,非常坚固耐用。隔绝了空气之后,火焰很快就熄灭了。
    站在四周的研究员们用惊魂未定又颇为古怪的目光看向楚教授。
    这种低级错误不应该发生在这个近乎于神明的男人身上。
    楚南溟用修长的手指梳理了一下额前的乱发,这个动作是他不知不觉从秦青身上学来的。
    他给了秦青两个月的准备时间。可是就在刚才,他竟发现,自己一分一秒都难以忍受。
    背着丈夫在家里约见情人,这是多么糟糕的妻子。可是当初,他看中的不正是秦青的心有所属吗?他以为秦青之于自己不过是个工具,用完了就可以丢掉。
    可是现在,当他产生丢掉秦青的念头时,心脏为什么会破一个洞?
    楚南溟看着地上的狼藉,表情异常难看,痛苦的漩涡仿佛凝固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瞳里。
    “楚教授,您是不是生病了?”一名研究员忧心忡忡地问道。
    “是的,我病了。”楚南溟点点头,走向消毒间。
    他得了一种只有秦青才能治好的病。
    “我今天先回去了,你们继续试验吧。”他头也不回地摆手,背影显得无比颓废。
    玻璃温房里,秦青双手撑着膝盖,好奇地看着摆放在地上的一盆花。
    “这个也是开花之后才能闻到香味吗?”
    “是的。”云惊寒坐在不远处的藤椅上,慵懒地抽着一支烟。
    996睡在花丛里,鼾声如雷。
    “那它什么时候开花?”秦青回头问道。
    “这种植物听见特定的鸟叫声才会开花。中心城没有那种鸟。”
    秦青:“……所以,你为什么不把那种鸟也带来?”
    他一个没忍住,冲云惊寒投去一个大大的白眼。
    云惊寒哈哈一笑,这才补充道:“你可以对它吹口哨。听见合心意的口哨声,它也会开花。”
    “合心意的口哨声?怎么才算合它心意?”秦青更加好奇了。
    “你试试吧。”云惊寒一边吐出烟雾,一边兴致盎然地笑着。
    他今天穿了一套军装,即使是非常随性的坐姿也显得那么英武不凡。百花盛开的背景,完全不能软化他的刚硬与铁血。
    秦青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脏跳得有些快。
    他连忙收回目光,蹲下身,对着那盆花吹起了口哨。
    吹了一分多钟,白色花瓣依旧紧紧攒在一起,丝毫没有舒展的迹象。
    “你是骗我的吧?”秦青感觉自己上当了。
    “你再试试。”云惊寒掸掉烟灰,笑容有些神秘。
    秦青撅着屁股半蹲在地上,对着一朵花不停吹口哨。米菲走过来看了几眼,表情十分微妙。她觉得秦青好像是精神错乱了。
    “你肯定是骗我的!”秦青终于确定自己上当了。
    他揉了揉酸胀的腮帮子,走回云惊寒身边,取出一支烟点燃,用力吸了一口。云惊寒坐在椅子里静静看他,懒洋洋地笑着。
    秦青忽然产生了一点恶作剧的念头,于是把一股浓浓的烟雾喷到云惊寒脸上,像个流氓一般冲对方吹了一声口哨。
    “我有没有说过,你穿军装的样子特别帅?”不知是因为抽烟还是别的什么,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暧昧。
    云惊寒狭长的眼眸骤然一眯,漆黑深瞳放射出危险的凶光。
    秦青心脏急跳,隐隐嗅到一丝危险的气味。
    就在这时,垂在花盆边沿的一个花蕾竟盛开了,三片半圆形的雪白花瓣缓缓舒展,几根黄色的花蕊簇在中间,说不上多美丽,却非常素雅。
    秦青回头看了一眼,本还有些失望,却忽然愣住了。
    只见那些雪白的花瓣在阳光地照射下慢慢散发出淡蓝色的荧光,美得像是洒了一层带有魔法的粉末。一股难以形容的香味在温房里快速扩散。
    “这是……”
    秦青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
    “像不像月光化成的水?”云惊寒问道。
    秦青的眼睛被点亮了。
    “是的,就是月光化成水的香味。薄冷得像烟雾,很轻盈,又很有穿透力。”
    秦青蹲下身,不断嗅闻那朵花,脸上满满都是惊喜。
    “还有几朵花没开,不然香味更浓。”秦青指着另外那些花骨朵,有点可惜。
    “你再吹几声口哨试试。”云惊寒勾着唇角,笑得有些兴味。
    “刚才我是怎么吹口哨的来着?”秦青回忆了一下,脸颊不由涨红。
    “是要像流氓一样吹吗?”他用调戏的心情对着那几个花骨朵吹口哨。
    “不是。”云惊寒诡秘地笑了笑。
    “要对着你吹?”
    秦青仿佛明白过来,连忙走到云惊寒身边,对着这人吹了几声带着调戏意味的口哨。如此英俊的一张脸就在眼前,带着难以忽视的雄性魅力,总会让他失神。
    剩下的几个花骨朵就在这时盛开了。
    云惊寒杵灭香烟,拊掌朗笑,漆黑眼眸里闪烁着愉悦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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