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这些潜入的敌特份子敢闯入百姓的居住地,毕竟这些人是陌生人,陌生人进村屯是非常大眼的,更何况他们这里是边疆,老百姓对于敌特份子的警惕心非常强。
    甚至还有些搞斗争的人非常喜欢用敌特份子这样的头衔给人扣帽子。
    卫凌听到杜宏毅的安慰并没有放松精神,反而更加的烦躁。
    理论上他知道杜宏毅说的是理智的,但他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要是万一呢,万一这些没什么人性的敌特份子真的进了靠山屯呢?
    他们家除了只有一个不到六岁的男孩,还有就是两个武力值悬殊的弱女子。
    媳妇他们要是真的遇到穷凶极恶的敌特份子该怎么办!
    卫凌想到这,看了一眼空中。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子,非常的黑,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这么黑的天色,很适合隐藏身形。
    “老杜,你代替我的位置继续防守,如果洞穴里的三人察觉到异常要冲出来,你跟左高朋他们立刻合围,必要时可以动枪。”卫凌终于下了命令。
    虽然他跟杜宏毅是一样的级别,但他是一团的团长,指挥权优先高于二团的团长杜宏毅。
    特别是在战场上,他能指挥杜宏毅。
    杜宏毅目瞪口呆地看着卫凌,他没想到在他们师一贯以沉稳冷静著称的卫凌居然会犯战场纪律,说句不好听,卫凌此时要是脱离战斗,那就是犯罪。
    “卫凌,我不同意你离开。”
    杜宏毅狠狠抓住了卫凌的胳膊。
    他跟卫凌不仅是战友,同时也是朋友,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朋友犯错。
    要是今天的抓捕出了问题,所有的责任会被卫凌背负。
    轻者会被押送去劳动改造,重则会被枪毙。
    “老杜,你拉不住我的。”卫凌感激杜宏毅的劝阻,但心意已定的他一定要回家看看,不然他不放心。
    “老卫,你冷静一点,弟妹很聪明,绝对不会出事。”
    杜宏毅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甚至为了劝服卫凌,接着补充道:“卫凌,靠山屯不简单,郑安国同志是个有本事的人,靠山屯的乡亲们也个个都有一副好身手。”
    “我不担心白天出事,我就怕晚上出事。”
    卫凌当然知道战场上临阵脱逃会面临怎样的罪行,但秦清曼在他心中不一样,为了秦清曼,他宁可犯下滔天的罪行。
    “卫凌,你真不能走,师部为了不打草惊蛇,只在最外围派来了队伍,咱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四人,我跟左高朋他们没有你的好耳力、眼力,不让这几个人逃出去不难,难就难在要是我们不小心把他们打死了,我们怎么跟师长,跟军区的领导交代。”
    杜宏毅苦口婆心劝阻卫凌。
    卫凌进退两难了。
    如果杜宏毅三人真把敌特份子打死,还真没法跟军区交代,要是被有心人借题发挥,不仅是杜宏毅三人会有麻烦,可能王承平这个师长都难辞其咎。
    “老卫,军区的宋副军长正在赶来的路上,很快,估计天亮前一定能赶到师部,咱们再等一等,说不定天亮前那两个敌特份子自己就回来了。”杜宏毅是一点都不敢放卫凌走。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担心的是卫凌。
    真要出事,卫凌别说是前程没了,说不定连命都没有了。
    杜宏毅想到这,忍不住下来一剂猛药,“老卫,你不想弟妹做寡妇吧!”
    这句话对卫凌的影响太大了。
    卫凌瞪向杜宏毅的眼神冷飕飕可以当刀子。
    杜宏毅不怕死地接着下重药,“老卫,弟妹那么年轻,你要是死了她肯定不会给你守节一辈子,咱们国家现在也不提倡这个,到时候你可就要便宜别人了。”
    “滚。”
    卫凌忍无可忍,狠狠踢了杜宏毅一脚。
    杜宏毅早就有防范,卫凌的脚还没踢到,他就赶紧避让开去。
    两人打闹的声音非常小,并没有惊动耳朵贴着地面的五郎。
    “老杜,你去通知师长,让他派人去靠山屯检查,我怀疑那两个敌特份子很有可能已经进了靠山屯。”卫凌向杜宏毅下命令。
    他人去不了,但是可以让师部的人去,不然他实在是不放心。
    “行,我这就去通知。”杜宏毅见劝住了卫凌,可不敢再刺激人,领了命令就打算离开,结果卫凌对着他招手,他也不怕被打,把脑袋凑了过去。
    “我刚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们的食物应该是已经到了极限,剩下不见踪影的两人很有可能去附近补充食物,现在过年,家家户户都有不少吃的,靠山屯里的香气最浓郁,说不定真吸引了他们。”
    卫凌说这话还真不是无的放矢。
    别看靠山屯不显山不露水,但靠山屯整体的生活质量比镇上还要好,家家户户虽然都叫穷,但该吃肉的时候还是能吃上肉。
    更何况年前各家刚分了两轮肉。
    所以这几天靠山屯整个山屯都弥漫着浓浓的肉香气,而这肉香气很有可能吸引已经快断粮的敌特份子。
    他们不敢去师部放肆,去百姓家里顺手偷点吃的很有可能。
    比如他家就有很多炸好的肉馅丸子。
    杜宏毅听卫凌这么一说就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也明白卫凌对靠山屯的担忧,赶紧猫着腰小心撤离了战场。
    至于左高朋跟袁向阳。
    这两人分别驻守的是另外两个方向。
    山脚下,王承平已经一身戎装地带人包围了整座山,他有把握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师长,卫凌预测另外两个敌特份子可能潜入了靠山屯,他请示你下命令让人去护靠山屯百姓的安危。”杜宏毅一靠近王承平就赶紧汇报。
    “进了靠山屯?”
    王承平脸色都变了,百姓出事就是他们军人的失职。
    “报告师长,卫凌卫团长是这么猜测的,分析得很有根据性,我觉得也有可能,所以请你立刻派人去靠山屯保护百姓。”杜宏毅除了汇报还有建议。
    作为师部二团的团长,他有参谋权。
    “一团二营全体出列。”王承平立刻下了命令。
    没有人在黑暗中应答,但是几百人非常整齐的从队伍中分离出来,领头的是营长丁向山,也是卫凌手下的兵。
    “丁向山同志,我命令你带着一团二营用最快的速度赶往靠山屯,沿途不仅惊动人,也不要惊动靠山屯里的人,你们迅速挨家挨户排查,发现不明人士,只要对方敢反抗,立刻行动,死活不论。”王承平的命令下得非常绝对。
    敌特份子要是敢伤害百姓,他第一个就不放过。
    “是,师长。”
    丁向山领命后立刻整顿队伍往靠山屯出发。
    为了不惊动敌特份子,所有人的脚下都绑上了厚厚的布巾,目的是减少鞋子与地面接触时发出了声响。
    杜宏毅见丁向山带了一个营的兵力去靠山屯,神情终于没那么紧张,松一口气的他赶紧跟王承平汇报山里的情况,得到王承平的命令后再次回了山林。
    山林里是另一个战场。
    靠山屯,午夜时分周边是真的非常安静,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院门在休息。
    这年月粮食不多,也就不可能家家养狗,所以没有人知道屯里进了陌生人。
    屯里唯一的几家猎户住在靠山的位置,那位置偏,陌生人鬼鬼祟祟没有经过那边,也就没有遇见猎狗,所以这两人从进屯开始就一帆风顺。
    三郎的鼻子不错,他用力吸着空气。
    还能从空气中闻到淡淡的肉香气,过了吃饭点这么久,又经历夜露寒霜的侵蚀居然还能闻到淡淡的肉香气,可见这个村的生活有多不一样。
    “有肉。”
    三郎轻声跟四郎说。
    “哪家?”四郎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他们所带的干粮早几个小时就全部吃完,原本他们俩是要尽快跟大郎他们汇合的,但因为肚子太饿,只得铤而走险。
    偷盗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根本不存在。
    他们是拿,理直气壮地拿。
    “哪家都有肉香气。”三郎听到四郎的问话停顿了几秒才回答。
    “据说今天是华国的过年。”四郎控制不住嘴里的唾液分泌,他们今天跑了一天,消耗的体力尤其多,再不补充食物,肯定坚持不到见到大郎几人。
    “咱们去肉香气最多的人家。”
    三郎用鼻子分辨着方向。
    渐渐的,两人越走离秦清曼家就越近。
    因为一路走来一点危险都没有,加上身手不错的两人还带得有武器,胆子就更大,虽然还控制着脚下的声响,但已经站直身子不再猫着腰。
    甚至两人还有闲心欣赏起靠山屯来。
    靠山屯是典型的东北林区建筑风格,都是圆木搭建,又保暖又好看。
    “可惜这里离华国军人驻守的地点太近,不然我们离开时可以放一把火,绝对是最灿烂的风采,比烟花还要好看。”四郎看着靠山屯忍不住感叹。
    “不全烧完,烧一栋还是可以的,就当是失火。”
    三郎也有四郎的冲动,他也非常想破坏眼前看到的。
    凭什么他们挨饿受冻,这里的人居然在欢欢喜喜过年,太让人不爽了。
    残暴的肆虐因子在他们的身体里叫嚣。
    破坏,彻底的破坏。
    秦清曼睡得很安稳,根本就不知道自家的肉香气吸引了两个凶残的家伙,她很放心狼崽子给自己当值,所以躺上炕就直接秒睡过去。
    甚至还是深度睡眠。
    三郎跟四郎的脚步非常快,一会的功夫就走到了秦家的院门外。
    看着黑暗中的秦家,两人对视了一眼,就打算翻进秦家院门。
    三郎凭自己闻到的气息,他相信秦家有足够他们一行五人的食物。
    “啊——”
    一声短促的叫声伴随着一道光突然出现。
    声音只响了个开头,然后就被人捂住了,而捂住那张嘴的不是三郎、四郎,而是惊叫的主人。
    秦彩云白天被楚楚破坏了算计杜宏毅三人的计划,后来又发现秦清曼家多了一个长相漂亮的黄婉清,顿时把秦清曼家恨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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