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已知道赢政可能比预料中更要难以对付,刘备一行人还是硬着头皮步上了梯楼;此刻双方距离皆近,群豪亦能加倍仔细瞧清楚他的面容。
    照理说那时候果断弃位的秦始皇即使没驾崩猝死,于地底隐居了恁久也该早已形貌大变,然而眼前的赢政不仅仍像四十出头岁,洁净衣衫外的肌肤亦相当细緻光滑,甚至毫无半点缺乏太阳滋润的惨白色;百思不解的刘备才正想发问,始终闷不吭声的童渊却已先开了口:「祖龙先生在这陵寝一住便是数百年的辰光,非但未有龙钟老态,反倒愈见青春年少;莫非驪山确乃灵修之地,尊驾已悟得了归真玄术?若如此,你当时也就甭叫徐福远渡东瀛,无端替咱的子孙辈畜养了批侵华后患。」
    瞳眸中阴狠戾色乍闪即歛;赢政默然注视着他好一会,方气定神间的反问道:「童老师说笑了---;你早晓得朕坑杀邀来的炼丹方士,不过是为了编造追求长生假象,又何必明知故问?派眾远航求药更是掩朕拓展疆域耳目而已,焉可把往后纠纷转嫁于我?」
    「你---遣使渡洋,仅是纯粹想扩大秦土罢了?」童渊不敢置信的问说。
    「否则单为寻觅药草秘方,朕真会笨到给他们数千童男童女和百匠、穀种吗?」别具涵意的赢政耐着性子解释道:「那时除了君房之外,韩终、卢生等辈亦曾陆续出海探境,足跡并曾抵达了美洲界,然而只这徐福老儿干得还挺不错,竟在亶洲立足且生了根;哼,他所谓的『天台乌药』纵使神奇,又怎会有我的『不死身』玄功来得效果迅速?」
    话毕,他又续说:「至于童老师刚提的『侵华后患』可更无聊透顶了;咱子孙自己不长进,导致被那些发愤图强的外国军队欺负,能怪得了谁?朕猜你大老远跑至驪山,该不是找我争辩这问题的吧?我的寝宫便在那殿里头,各位若想知道答案,就跟朕来。」
    群豪见赢政说完即再不理谁的转首迈步,皆碰钉子的童渊、刘备便只好领着大伙尾随入殿;当然了,由于听他适才论述显然还颇为瞭解未来的歷史,这对父子和汪蝶愈发相信磁场雷同的此人,肯定与其穿越时空的遭遇有着密切关係,但因为人家至今尚无摊牌的意思,他们也就跟着三缄其口。
    沿裹铁殿门走进外表雕龙画栋的皇宫内部,映入群英眼帘中的却非什么雅緻厅廊楼阁,而是一排排皆设有精密电子仪表板的控制室;刘备眼尖,还远远即瞧见了其中一间厢房里,竟佇立两个呆若木鸡的农民------。
    「你们看到的那些隔间,全是我入住后加盖的----」不待对方询问,走最前面的赢政便已主动讲解道:「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大量生產公路说的『唤魂铁』;这即多亏他族兄把朕之前内藏药剂的璽印给夺了回来,我方能提早让那时候一块进墓的御林军甦醒。」
    眾人这时均已步入了堆满怪异器材与零件的殿堂内,一脸疑惑的刘备、童渊及孙太君正不晓得从何问起,赢政却先逕自坐在他的「龙椅」中;又示意大伙亦入座于事先摆好的席位后,他才接着问说:「想弄清楚那批物料是打哪来的,对不?实际上玄德、童老师与太君,又或许连小皇帝都已经有了确定答案,只不过要朕亲口证实,是么?」
    「先生够爽快,我等确有此意;」刘备乃群英之首,便坦率直言的问:「且尊驾刚提到能重振贵部的传国玉璽,又与『不死身』何干?」
    并不急着回答对方的问题,且抬头似在考虑怎陈述般,赢政待隔良久,才瞅着他道:「没错,陵寝内很多东西就如同各位所揣测,全不属于咱这个人世间,有些技术更比我们先进了不知多少年光阴,即使是也从未来穿越的朕,能领悟的部份亦有限得紧------」
    见他已直承其事,群英更皆凝神细听,而陷入回忆的赢政则未理睬他们,仅茫然目视在某一点的继续说:「其实那也没啥可奇怪的,像比这地方还早完成的埃及金字塔,便亦出自那票『外星客』的手笔;寡人能数百年隐居陵寝下做研究,更是全仰赖其资助。」
    愈听愈奇,但因晓得对方铁定会交代下文,满腹疑竇的刘备一行人终究不曾插嘴;只是儘管鸦雀无声,大厅里的气氛却更加诡譎。
    「至于传国玉璽么,可就需从我借用这副身体后说起了---」又过半响,赢政果然接着道:「虽然我继位之初也才大现在的汉天子没几岁,然而因朕还保留划时代的知识概念,所以除运用『铬盐氧化』的原理来加强秦军武器、装备外,亦改良了『都江堰』旧有工程和开凿『郑国渠』以厚植国力,好为日后吞併他邦之策略预闢捷径;不过纵然如此,朕对相伴而来却无暇研究的重要物件仍找不出妥善密存之策,直等我统一了六国,才与他们自赵都搜获到的『和氏璧』中觅得了好方法。」
    「那东西,是不是一条项鍊?」至今未语的孙太君这时忽开口问。
    骤仰脖颈哈哈大笑,眼带謔色的赢政随即也默认着说:「看样子,弟妹早已经认出是老哥哥啦;汉龙、刘老弟,咱『好久不见』了呢------」
    「想不到事隔多年,你贺佬居然变成了秦始皇;」童渊体内的刘祖荫亦反唇讥道:「只是你抢走的地盘不太稳固,早拱手让贤啦!」
    「都几岁的年纪了,讲话怎么还像从前般恁的幼稚?」并不以为忤,贺柏灿仅冷冷的笑说:「我当初既可使不太强盛的西秦称霸九州,便能再次叫顽敌臣服脚底下;中原这片花花江山对我而言,根本和探囊取物没啥两样,想要什么时候拿回来全看我高不高兴,管它现在位子上的主儿是谁。」
    厌憎他到极处的汪蝶跟着骂道:「为你的一己私慾,秦军征战六国时就曾令难以计数的生灵涂炭遭祸,阁下执政期间的诸般暴政,更把许多华夏子民弄到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姓贺的,如今你已过气,最好莫再增添恶业!」
    突然扬手中断了母亲咄逼谴责,刘汉龙赶紧抓住重点的又问:「贺伯伯,价值连城的『和氏璧』虽为璽印原貌,毕竟是块坚硬之物,但你刚刚却说已从其间找出了存藏之法;姪儿愚昧,想请伯伯再讲仔细一些。」
    「终究还是汉龙心思较细密,不像爸妈恁的死脑筋,总喜欢感情用事---」冷傲斜睨的贺柏灿待揶揄完仇家,即转视线又切回适才的话题说:「是的,那确是咱尚无可解的难处,因为我们仍侷限于既知的科学范围,然而在曾建设火星的『他们』眼中,便似融化冰块般的轻而易举;我之所以会这么比方,是由于目睹过实体重组的神奇全程。」
    「『实体重组』?贺伯伯的意思是---,那些人可将物质随心所欲的分解,并再组合成需要的型态?」怀疑听错的刘汉龙忙再追问。
    点了点头,贺柏灿就接着论述说:「乍听之下是颇为匪夷所思,不过即如同水能藉由浸蚀改变东西,空气再把它转换为另物的道理一样,只是人家耗费极短的时间,所获取的效果却更好罢啦;而且,该项技术非但有此妙用,还可使多种物品完美合成,传国璽---便是这么出现的。」
    晓得那求知慾向来旺盛的对方仍有许多质疑,并未藏私的贺柏灿就续道:「当然,这是发生在西秦正式开国不久后的事情了;原来『他们』于发觉都江堰、郑国渠等均非属现代化的工程时,即在暗中观察我与朝廷里的一举一动,待确认了老子真有超越时空的科学基础,那夜便趁我的实验再度失败之际,飞入寝宫来授予重组和改造人体的初步秘诀,甚至把商后妲己的『铁针抑魄』奇术,全都一股脑传了给我。」
    「既如此,生下你的吕不韦与刺客荆軻怎么会死于非命?你又干嘛要装驾崩躲在这里?」天性好奇的赵霖等他告一段落,终于忍不住的问。
    因从未料及也是倾慕偶像的赵子龙竟会有孪生胞妹,贺柏灿对其印象既深且佳,更不在乎她当眾揭论自己的忌讳隐私,就和顏悦色的反问说:「傻ㄚ头,『他们』仅教个大概并吩咐预建陵寝即消失无踪,懂不到一成的我彼时焉有如今的本领?反正那两人亦是罪无可逭,暴毙不过刚好而已;我若没潜居于此早被谋杀了,还练什么『不死身』?」
    顿了顿,他又陷入回忆的喃语道:「这批外星客说我的研究挺特别,具有共同参与价值,所以要我在依图施工的坟穴旁三百丈下另凿广阔密殿;哼,老子倘非急于见识人家的高科技设备,李斯、赵高那对畜生焉有机会兴风作浪,还害死了吾子扶苏、胡亥------」
    「结果---,儘管这些人已盖妥了实验室,你却因丢掉随时可返咸阳城拿回的传国玉璽,而破坏了原订计画?」刘汉龙小心翼翼的復问。
    「待此处的工程建造完竣,走出墓外的我才知道不仅接位之长孙赢子婴一家老小,均已遭也曾毁吾『阿房宫』的项羽杀害,璽印更早已落入了刘邦手头;」语气间满是懊恼口吻的贺柏灿忿恨着说:「其实那帮后辈离我原本的期盼甚大,便都死光死绝了亦无妨,然而未能先把传国玉璽带往陵寝,只能用一再复製的残馀药物摸索先前实验内容,导致被迫中断注定可统治全球的辉煌大业,真是我的一时失算,还好贺某当初为了预防不测,曾将引诱后人来此的各项武学载入皮卷内,现在东西又物归原主,眼见称霸世界的理想就快要达成,吾愿足矣------」
    刘祖荫火气顿涌了上来,随即更离座骂道:「姓贺的,想不到你竟冷血至此;为逞勃勃野心,连亲生的子嗣都可罔顾,你还算是人吗?」
    「祖荫老弟,别这么急着出手吧---;要过招,等贺大哥讲完一定奉陪便是,我也很想瞧瞧你夫妻的武功几年来到底精进多少了呢。」贺柏灿漠然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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