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好姑娘,只是她家阿远就一个人,许不了别人啦。
    另一边。
    顾亭远飞步狂窜,像一阵风,呼啦一下就窜到陈宝音的前头。
    “宝音——”被瞪了一眼,忙改口:“陈小姐,你听我解释。”
    陈宝音才不听他解释,他算个什么,不就是给她买了面脂、她回了一刀纸吗?寒着脸,一句话也不跟他说,绕过他就走。
    “陈小姐,我一直在屋内读书,根本不知道家里来了人。”顾亭远急急追着解释。
    陈宝音冷笑一声。不知道家里来了人?她离得老远都能听见她们说话,他离得那么近听不见?
    那顾舒容才说了一句,他怎么就知道她来了,还跑出来追他?
    “别跟着我!”马上要到大路上了,陈宝音扭头瞪他,“离我远点!”
    顾亭远立刻不敢跟了,眼看着她走上大路,越走越远,心里懊恼得不得了。
    “我真的没有!”
    她难得来家里,他能悄悄看她,还能听她跟姐姐说话。这么不巧,家里来了人。
    机会就这样没有了。顾亭远站在路边,看着宝音越走越远,心里懊恼不已。重来一回,他怎么还是惹她生气。
    她会不会反悔,又不想跟他定亲了?顾亭远担忧不已,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走得看不见了,才失落地转身,回家去了。
    “怎么样?追上了吗?”顾舒容上前关心,“跟宝音解释了吗?”
    两个姑娘已经回去了。
    顾亭远摇摇头,什么也不想说,低垂着脑袋,往屋里走。
    “宝音给你还礼了,是一刀纸,我放你桌上了。”顾舒容这会儿已经明白了,陈宝丫给她的一刀纸是什么意思,看着弟弟,不无同情。咋就让宝音看见了呢?这误会可不好消除。
    主要是她也没想到,弟弟的行情这么好。从前在镇上,也没有姑娘来家里呀!
    镇上和乡下还是不大一样的,顾舒容这时才明白了,乡下的姑娘要大胆一些。
    本来脚步发沉的顾亭远,闻言终于有了两分活力,加快脚步进了屋。桌上,正放着一刀纸,瞧着成色和厚度都极好。
    他感动得当即走不动路了,心里更加懊悔,她都已经被他打动了,试着回应他了,他却惹她生气。
    慢慢走到桌边,捧起那一刀纸,又难过又甜蜜。怎样才能让她不要生气呢?要不,再打只兔子?
    陈宝音气呼呼地回到家。
    “咋这么快就回来了?”杜金花扫完院子,在给小鸡喂食,瞧见闺女气呼呼地走回来,她一下子站起来,“咋了?谁给你气受了?顾亭远?”
    陈宝音抿抿唇,说道:“不是。”
    “不是?那是谁?”杜金花不信,主要是她从没见过宝丫儿跟谁生气,从来没有,就连赵文曲那事儿,都没让她生过气。
    杜金花一下子竖起眉头:“他轻薄你了?!”
    陈宝音顿时无奈起来:“娘,你想哪儿去了?”顿了顿,“他就算敢,我是吃素的吗?”
    杜金花便道:“那你生的哪门子气?”
    撅噘嘴,陈宝音道:“没生气。”把篮子放屋里去。
    “没生气才怪了。”杜金花丢下小鸡,追过去,“到底咋回事?”
    陈宝音不想说。说啥啊?两个姑娘去找顾舒容讨教绣功,她因此生气?不被人笑死!
    醋,可以吃。承认?必不可能的。
    “娘,你看看我买了啥。”她转移了话题,从床上拿起小包袱。
    杜金花果然忘了那事,问道:“你买了啥?早见你拎个不小的包袱回来了。”
    陈宝音嘻嘻一笑,边解包袱边道:“大宝贝!”
    她咋可能只给顾亭远买东西?他是顺道儿的,是搭头!
    “当当当!”她露出一堆小圆盒,拿起其中一只,拧开盖子,“面脂!今年冬天咱们不愁啦!”
    脸上笑盈盈的,充满了购物的喜悦。她,去镇上采购面脂去了!
    “一人四盒,绝对够用到明年开春!”
    包袱里面,全是面脂,足足有二十盒!这个价位的面脂,几乎被她买光了。
    本来陈宝音还没想到,担心买了挨骂。说她净买些不当吃、不当喝、不当穿的没用东西。
    但顾亭远送她一盒那么贵的,她有面脂用不说,还是那么贵的,母亲和嫂子却什么都没有?她心里过不去。
    要买,就多买点!挨骂,也值当的!于是,她一口气买了二十盒。母亲,两位嫂子,还有兰兰,每人四盒!
    娘辛苦半辈子了,要保养。两个嫂子还年轻,当然也要保养。至于兰兰,小脸小手冻的,可怜见的,也得保养!
    “嘶——”
    杜金花长长吸了口气,好久没吐出来。眼睛瞪得老大,抬手,指着陈宝音,慢慢的哆嗦起来了:“你,你——”
    陈宝音眨巴着眼睛,暗暗绷紧了皮子,准备挨打。
    “你这个败家玩意儿!”杜金花终于缓过来,吐出那口气,四下一望,什么也没找见,于是当场脱了鞋,一鞋底子就呼过去:“你买的啥!!”
    好家伙!二十盒!
    她买那么一盒两盒,也就算了。算她有孝心,对嫂子也有心。但是,二十盒?!
    老天爷,这得花多少钱?
    杜金花算不过来这账,脑子里乱成了浆糊,心疼得无法呼吸,浑身都是火,怒气几乎烧成实质:“我打死你个败家玩意儿!”
    第72章 讨好
    嚯的一下, 陈宝音跳起来拔腿就跑。
    “大嫂!救命!”
    她料想过自己要挨打,但没想过挨鞋底子这样的招数有一日会落在自己身上。拳头、鸡毛掸子,她都认了。鞋底子?她有多远跑多远!
    钱碧荷在厨房里调配炒瓜子的料,虽然现在做吃食买卖了, 但炒瓜子还得做。婆婆算过, 这一个冬季下来,也能赚二三两银子呢。
    “咋了?咋了?”听到小姑子的喊叫声, 钱碧荷纳罕, 擦擦手走出去道。
    就见婆婆光着一只脚,手里举着大棉鞋, 追着宝丫儿就打!吃了一惊,钱碧荷忙走上前, 扶住她:“娘, 天寒地冻的,咋能脱鞋呢?”
    陈宝音站在远处喊:“就是,娘, 你快穿上吧!”
    她不说话还好, 一开口,杜金花举着鞋底子绕过钱碧荷就冲过去了:“你给我站住!我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你,好好的日子不过, 我让你败家!”
    陈宝音躲着,口中道:“娘, 你穿上鞋, 多冷啊!着凉了怎么办?”
    “着凉了老娘也不花银子!”杜金花追着她打, “你给我站住!站住!”
    这要是陈二郎挨打, 钱碧荷就帮着劝, 让他站住了。但是宝丫儿, 钱碧荷就追着抱住婆婆,劝道:“娘,先穿上鞋,有话好好说。咋回事呀?刚才不还好好的?宝丫儿做了啥?”
    杜金花挣不开,又的确觉着冷了,担心着凉了要吃药,于是单脚站立穿好棉鞋,没好气地道:“你问她!”
    “宝丫儿,你做了啥,惹得娘这样生气?”钱碧荷好奇极了,婆婆一向疼小姑子,这是做了啥,居然跟陈二郎一样的待遇,挨鞋底子?
    陈宝音站定,眨巴眼睛,道:“买了几盒面脂罢了。”
    话刚落下,杜金花又要脱鞋:“你再说!你说你买了几盒!”
    钱碧荷忙按住,不让她脱鞋,天寒地冻的,真冷着了不是小事:“娘,娘。”
    一边劝着杜金花,一边看向陈宝音:“宝丫儿,你买了几盒?”
    “四盒。”陈宝音乖觉地道。
    杜金花听她到现在还不老实,一把推开大儿媳,举起巴掌就扇过去了:“你好意思说四盒?你那是四盒吗?你那是每人四盒!连兰兰个孩子都有四盒!你钱多没地儿花?不会管钱就给老娘,老娘给你管着!”
    什么破孩子!手松成这样!不过日子了啊?
    那面脂是能吃还是能喝啊?买那样多?不知人间疾苦,想一出是一出,漫天撒钱的败家丫头!
    “啥?!”钱碧荷吃了一惊,倒吸一口气,眼睛睁得老大,“每人四盒?!”连兰兰都有?
    老天爷,那是几盒?得多少银子啊?钱碧荷眼前发晕,说道:“宝丫儿,你买那么多做啥?哪用得完?”
    别说兰兰是个小孩子用不着,姑姑给买了就是姑姑的心意,钱碧荷是感激的,可是四盒?这何止是大手大脚,难怪婆婆要打人!
    “用不完就慢慢用。”陈宝音道,“又不会坏。”
    是不会坏,钱碧荷也知道不会坏,但这是买这么多的理由吗?她心疼得火烧火燎的,一手捂着心口,说道:“能退不?宝丫儿,你问问能退不?”
    杜金花正揪着陈宝音的衣领,哐哐往她身上捶,听到这里,立刻不捶了,干脆利落地道:“退,明天退去!我跟你一起去,若是退不了,我跟他们没完!”
    陈宝音扯扯衣裳,撇撇嘴。
    退是不可能退的,她为啥买这样多?图挨打啊?当然不可能。
    娘和嫂子们都很辛苦,又俭朴,从来也不买面脂涂抹,陈宝音很心疼她们。若只买一盒,只怕她们爱惜着舍不得用,用到明年也用不完。多买几盒,就算再爱惜,总归敢往脸上涂了。
    “不退。”她梗着脖子道。
    杜金花骂骂咧咧,非要教训她不可。反正闲着没事,追着她叨叨了一下午,直到陈二郎赶车带着孙五娘回来。
    “拿到啦!”一进门,孙五娘就跳下车,骄傲地道:“我爹担心咱们用得上,特意给留着呢!”
    亲家公知道女儿婆家要做吃食买卖了,这几日都把好肉留着,若他们上午不来,就下午拿出来卖。这不,孙五娘一去,就把肉给他们了。
    “哎?人呢?”没有得到应有的夸赞,孙五娘惊讶道。
    钱碧荷从厨房里出来,脸上带着愁色:“你们回来啦。买到就好。”
    “这是咋啦?”孙五娘纳闷不已,“出啥事啦?”
    “还不是宝丫儿?”钱碧荷把事情说了一遍。
    才说到一半,孙五娘的嘴巴就张得老大,能塞进去一个鸡蛋。待听到最后,直是眼泪汪汪,口水哗哗:“宝丫儿!宝丫儿啊!我亲妹子!”
    扑进屋里,就嚎道:“放开我妹子!谁都别欺负我妹子!”
    “别捣乱!”杜金花没力气搭理她,喝了一声。
    最终,全家女人也没拗过陈宝音。哪怕孙五娘呢,最后也劝她退掉,至少退一半吧?一人四盒,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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