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跨出了后侧门,狼奴紧跟着她,寸步不离。
    堂内又静了片刻,很快众人各自安坐,嵇岚继续语气不疾不徐地讲课了。
    文华殿内外站着许多护卫,楚言枝脚步不敢停,直到走到车辇边上,背靠着车厢才停步,眼圈渐渐红起来。
    本来一切好好的,都怪这葵水……
    可来葵水难道真是什么错吗?明明是每个女孩儿都会来的东西,是正常的,那为什么都要讳莫如深?
    要是能放到人前大大方方地谈,她就可以直接说清楚,而不必为着月事带让大家都不能好好上课了。
    楚言枝正要拿帕子擦眼泪,狼奴忽然靠近一步,伸出长臂揽到她肩腰位置,将她紧紧搂到了自己怀里:“殿下……你难过,奴也难过。他们都不好,奴讨厌他们。”
    这里没有旁人,楚言枝便没有挣开他的怀抱,反而把眼睛埋在他肩膀处,用他的肩袖把溢出来的眼泪擦净了。
    也就她的小奴隶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脏心思了。
    可红裳才去不久,还要好长时间才能回来。她先出来就是不想三姐姐因为她和那些人吵起来,那样对他们谁都没有益处。
    她推推狼奴,嗓音还带着闷腔:“我去拿别的帕子先垫一垫,换条新裙子,你帮我守着。”
    狼奴却抚着她的脊背,并未松手,而是拿出了一块四方的厚白帕子递给她:“殿下,奴带了。”
    楚言枝意外地接过来摸了摸,还带着他的体温。她展开看了看,是方雪白厚实,料子绵软干净的月事带……背面还绣了只小狼。
    “……你怎么才说你带了?”
    “奴没有机会开口。”狼奴见殿下眼里似乎仍有泪意,再度抱紧她,贴了贴她的脸,“红裳看得太紧了,先生也不叫人说话。他们都讨厌。”
    楚言枝又被他抱了会儿,内心五味陈杂。
    把这方月事带重新叠好后,楚言枝让他扶自己上了车辇,把帘子窗板全都放了下来,她才找出备在靠榻下方抽屉立的干净衣裳,在车厢里换上。
    帘子掀开,一直警惕着往四面八方看的狼奴立刻回头,伸手将她再度扶了下来。
    系上了干净的月事带,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楚言枝这才感觉身心舒畅许多,把脸上的泪痕也都擦净洗去了。只是想到如此贴身的东西,是狼奴一针一针亲手缝制出来的……她又有些难为情,触上他掌心的指尖都忍不住蜷了蜷。
    下了车辇,楚言枝并未即刻往文心斋走,仍立在车厢后方,抬眼问狼奴:“你一直把它放身上吗?不怕被人瞧见?”
    “奴把它叠得很好,也藏得很好,”狼奴按了按自己心口的位置,脸上也起了同她一样的红晕,“不会有人看见的,就算看见了,也只会以为是奴留着自己用的白帕子。”
    楚言枝揪了揪臂上的披帛,抠弄着上面的兰花绣纹,半晌道:“你有心了。”
    她提步要往前走,狼奴却轻握住了她的小臂:“殿下小腹还难受吗?以往每回来的前一两天,殿下都难受得只想躺着。奴看你唇色也淡了。”
    楚言枝停步,抚了抚自己腹部,又走回了他面前,往别处看了看后才小声道:“是有些疼,再给我输些内力暖暖吧。揉得轻一点。”
    每回她来月信腹部抽痛了,狼奴都会避着人给她传点内力。一开始她是不愿意的,总感觉被人揉肚子很奇怪,她又不是什么小猫小狗。可实在疼得受不了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什么法子都愿意试一试。一试才知道,内力可真是个好东西。
    可惜这不是想要就能有的,狼奴如今内力雄浑,是因为他自小天赋高,又吃苦肯练,要是她来练,没个十年二十年绝积累不出这么深厚的内力。楚言枝只好放弃了自己练内力的想法。
    看殿下主动走回自己面前,还抬起一条手臂轻轻放在了自己的后背腰窝上,声音轻柔地央他揉轻些,狼奴骤然感觉自己周身筋骨酥了,本握着她小臂的手却不由自主揽住了她的腰,忍不住想要收紧再收紧。
    楚言枝催他:“别看我脸呀,揉一揉。”
    她拿了他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放。她还得在文华殿那个冷板凳上坐一上午呢,一疼就疼得脸发白,那还会有心思念书?
    狼奴五指修长,指尖与指关节都透着微粉,手背却纵横着凸起的青筋。楚言枝腰腹细软些,他长指一覆,掌心基本整个拢住了她的腹部。
    狼奴尽量把视线从殿下脸上移开,落到她腰腹位置,运着内力一遍一遍揉起来。
    他揉得力道刚好,源源不断的温厚内力汩汩涌进去,楚言枝感到原本紧绷的那两根筋像慢慢松弛下来了,不再一抽一抽地发痛。
    楚言枝腰被他揽着,肚子被他捂着,自己的手臂也搭在他的腰际,一时觉得舒服,干脆把脑袋埋进了他心口,整个人的重心都托到了他怀里,放松地蹭了蹭他的衣襟。
    本就起得早没睡够,还在堂内受了委屈,楚言枝身心俱疲,恨不得原地眯一会儿。
    狼奴感觉殿下像一朵附上他枝干的花儿,无意识地被风吹着往他怀里缩蹭,却把他的心给蹭乱了,另有无端的欲.火节节攀上,迫他难以自禁地与她相拥着,唇则在她趴靠在他怀里时落到了她的脸上。
    殿下安安心心地靠着他,无比依赖地阖上了眼睛,只一会儿央他揉重些,一会儿央他揉轻些……
    狼奴发觉自己好喜欢这样的殿下,喜欢她无条件、无顾忌地陷在他怀里,像他喜欢她那样。
    他一边给她时轻时重地揉着还会抽痛的肚子,一边颇趁她之危地亲她的脸,连睫毛也想亲,亲得她想眨眼又不好眨眼。
    楚言枝竟也任他亲了。她本也不怎么抗拒他亲自己了,还觉得舒服,此刻更是只要他能让自己放松些,随他想亲脸还是睫毛。
    没被殿下推开,狼奴心跳更快了,揽她腰的手往上游走,碰在了她肩窝处,把她往怀里扣着,顺着她的脸颊往下亲到她的颈侧。
    殿下喜欢他亲她的脖颈,说会有种又热又痒、酥麻酥麻的感觉,前几回不好受,渐渐习惯后,却愈发喜欢了。
    狼奴也喜欢这样亲她,温软的唇贴着她的脖颈,几乎能感觉到她经脉处鲜活的搏动,忍不住一直轻轻柔柔地缀吻着。
    可惜殿下还是不太愿意亲他,哪里都不喜欢亲,偶尔才会在他脸上的那颗小坑上碰一碰,说觉得一戳一陷得很好玩。狼奴不满足这些,他想她能亲亲自己的每一处地方,也不止是亲,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要怎样……
    心里到底惦记着听讲的事,楚言枝觉得肚子温温热热的了后开始推他的手,揉揉眼睛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松开我吧,不难受了。”
    狼奴还亲着她的脖子,闻言心里一沉,有种自己被用掉后直接被她抛掉的错觉,假装没听见,继续搂着她亲。
    楚言枝虽是喜欢他亲的,但一直被亲也不觉得有多舒服了,何况是青天白日的,还急着做正事,不由推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外拉:“别亲了。”
    话音才落,她忽觉颈侧被他吻着的湿热间传来了一瞬轻微的麻痛感。狼奴探出了他一直藏着的利齿与舌尖,在她纤薄的颈侧皮肤上碰了碰。
    楚言枝蹙眉,手不禁抓了抓他的耳朵和脸颊,颈线绷直了些,低声警告他:“不许咬我!”
    狼奴的脑袋还搭在她肩膀上,闻言并不吭声,只闷闷地环搂住她两边肩膀,嗓子里低低地“呜”了声,像欲望未被填满时的索求,又像被凶后不服气却不得不讨好的撒娇。
    “奴要殿下……”狼奴顿了顿,蹭着她的肩颈处闷声道,“要殿下对奴好点。”
    楚言枝还是要推他:“我对你哪里不好了?吃是一起吃,穿是给你买最好的穿,住也是给你住大的那间屋子,你想跟着我,我就让你时时刻刻跟着了,哪里不好了?”
    狼奴不松手:“可殿下都不愿意亲奴。好几回,好几回了都是奴亲殿下,殿下碰都不愿意碰奴。”
    他颇有些伤心地捧了她的脸,神情委屈地垂眸凝视着她:“……奴也想被殿下亲得舒服。”
    楚言枝不喜欢被人捧脸,扯了扯他的手臂,可看他这样子,又不能凶了,只得好好哄他一哄:“我是殿下,你是小奴隶,当然要以我舒服为先。我想亲便亲,不想亲便不亲。我不许你咬我,你就不准咬。你不是很乖很聪明的小奴隶吗?你早该明白这道理了。”
    狼奴怨怼地看着她:“殿下最喜欢叫奴笨狼奴,现在又说奴很聪明,殿下是真把奴当笨狼哄吧?”
    楚言枝别开视线,继续扒他手腕:“你看现在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吗?这像是说这话的地方吗?”
    “这就是最好的时候,最好的地方。没有旁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看见。”狼奴喉结微动,探身来几乎是碰着她的耳垂,勾着她道,“殿下随便对奴做什么,都不会被发现。”
    楚言枝被他弄得耳朵红了,呼吸莫名促了两分。
    她难得茫然地看着小奴隶又深又亮的黑眼睛,看他更加湿红了的唇。他一只手捧她脸,一手落在她后背肩脊处,都散着炽热的温度。
    她想到除夕那夜自己不慎把他拥进了帐内,以至于惊动了整个长春宫,连太医院都惊动了。她养着养着,把小奴隶养到了自己的床帐内。这不对,一定不对,可她竟不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
    连带着此刻,她明知道是不可以被别人看见和小奴隶抱在一起、被小奴隶亲着的,可为着那点舒服,她又一次又一次纵容自己避着所有人这样做。
    是做错了吧?可这确实是让她身心愉悦的,难道愉悦了就是错吗?
    她又立刻回想起自己方才在堂上驳斥六皇子楚琥时说的话。
    她看不起他连自己和母妃身边的宫婢都要染指……那她自己呢?她自己不还是贪图这一时享乐,染指了亲手养到大的小奴隶?
    即便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但他们此刻做的事,也是不被允许的。
    狼奴见殿下望着自己不说话,又凑来贴她的脸:“亲一亲奴,殿下。”
    楚言枝又被他弄得眯了眯眼睛,手不自觉也捧住了他的脸。
    小奴隶皮肤很白,摸着也软,真不知道他在北地那种地方活那么多年,是怎么做到还保养如旧的。在北镇抚司的时候,他也不论刮风下雨都坚持练武,别人早晒脱几层皮了,他还跟新的一样。
    想到小奴隶方才给她揉了肚子,时刻为她带着月事带,那月事带还是他亲手缝的……虽然楚言枝觉得这些都是作为小奴隶他该做的,但心里还是有点动容的。毕竟就连红裳和年嬷嬷有时候都不一定能做到如此细致用心。
    看他把脸洗得这样干净的份上,楚言枝踮起脚,依他的话在他脸上亲了亲。
    她是公主啊,是殿下啊!什么允许不允许,错还是对的,反正她和他已经亲过抱过了,不差这几回。何况六哥都能收下那么多宫婢侍女还不曾被重罚,她只对小奴隶这样,还不叫人发现,能算什么错呢?
    狼奴被她亲得也惬意地眯了眯眼,侧头露着自己的脖颈:“也要殿下亲这里,可以舔,可以咬,殿下怎么对奴都可以。”
    楚言枝不上他的当,虽然他脖子也洗得干净,但舔咬也太怪了吧。
    楚言枝搂住他的脖子,闭眼在他脖子上碰了碰。
    狼奴又闷闷地“呜”了声。自长大后,他很少再发出这样的声音,除却舒服极了的时候。
    楚言枝瞥了眼他脖子上凸起的那块喉结,伸手触了触,又摸了摸自己的喉口。好像男子才会长这碍事的东西。
    可她只是轻轻地碰了碰,狼奴的喉结就又动了动,落在她耳畔的呼吸声也急促了。
    楚言枝觉得他这反应好玩,搂着他的肩颈往下拉,迫他探身低头,然后亲了亲这奇怪的凸起物。
    狼奴霎时又把她搂紧了,还想箍着她的腰往自己跟前贴,在她耳畔低喃道:“殿下亲得奴好舒服……好喜欢。”
    楚言枝总感觉他腹腿处怪怪的,推推他:“可以松开了吧。”
    经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催,狼奴终于肯把她放开了。
    他倒还好,除了脸和脖子红了点,看着没什么,倒是她头发又被他刚才抱得散乱了,不得不拿梳篦重新拢一拢捋好。她脸上的红也格外难褪些,楚言枝没办法,用帕子把脸侧和脖子都擦了擦,然后扇风似的往脸上扑着。
    狼奴抬手给她理着微乱的披帛,又动作自然地将她肩膀处发皱的衣襟整了整。
    楚言枝拍落他的手,拿了搁在车厢边上的团扇,半掩住脸快步回了文心斋。
    他们这一去耽搁了约莫三四刻钟,嵇岚已经讲完了自己要讲的那部分,立在门侧等着那位老先生讲了。
    看到楚言枝回来了,他闲闲看去,却见她半掩在团扇下的脸与脖子都透着红,连那始终没怎么抬起来的眼睛也似乎蒙有水汽,不由抿了抿唇。
    他方才的话有那么重吗?也值得她跑出去哭那么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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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他心底因而涌上一股满足感。
    楚言枝心思定了定, 又给狼奴拿了纸笔,让他继续默写大周律法,别总盯着她看, 看得她无心学习。
    没有红裳在场,狼奴虽乖乖默写起来, 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直往殿下的脸与脖颈上瞧。几乎每一寸,方才他都用唇吻过, 也只有他知道吻上去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心底因而涌上一股满足感。
    书翻过两三页后,红裳终于从后侧门进来了,攥了攥楚言枝的手示意她可以跟自己出去换换衣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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