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牛犊子就好似到了遍地都是口粮的天堂,饿了低头就能吃到草,渴了能去水泡子里喝水,刮风下雨还能回牛棚里。
    这养牛场盖得大,足足站了两垧地。
    等奶牛犊子开始产奶的时候,老爷子谢秋安特地过来帮了好几天的忙,耿菊花也骑着自行车去周边村子里宣传自家产的牛奶,顺利把‘东北牧场’的名气宣传了出去,起码奶牛犊子产的奶不会剩下太多了。
    谢秋安嘴上没说什么,也没过问什么,实则心里一直都在算账。
    连着算了三天的账,在算到这两垧地的养牛场一天能赚多少钱后,老爷子的愁眉一下子就展开了,回头就同耿菊花说,“保不准啊,老三夫妻俩选择草甸子选对了,省时省事不说,最后收到口袋里的钱可能不比我们种地赚得少。”
    耿菊花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那可不?我当时就支持老三家夫妻俩干这个!”
    耿菊花浑然不提当初她听到陶娇杏和谢挺要分那么多三等地时的反应,就好像当初震惊中带着怒气的人不是她一样。
    谢秋安琢磨了一下,“我是觉得吧,两垧地里的养牛场里就养十头牛,太可惜了,就好似一锅水里下了一粒米一样。要不你回头同老三和老三家媳妇说说,再多养点牛?”
    “还有那养牛场里的牛粪可别瞎答应别人啊,自家那么多的二等地三等地等着用牛粪肥地呢。你同老三家媳妇说一声,回头我让老大和老二推着平车去养牛场里拉牛粪去。先紧着自家人肥地,最后要是有剩余了,再给别人家用。”
    别看耿菊花平日里红红火火的,实际上家里的大事还是得谢秋安拿捏尺度和把握方向。在这些事儿上,耿菊花更像是个传声筒。
    她知道自家三儿子做不了婆娘的主,索性都没同谢挺说,直接来找陶娇杏说的。
    陶娇杏听耿菊花这么一说,立马就答应下来,“嗐,大哥和二哥要是用得着,自己去拿就是,一点儿牛粪,我抠着干啥?妈,你们地头要是用得着,就喊谢挺给你们推了牛粪送过去。谢挺身上的伤养的挺好,我看他这几天干力气活儿也能出力了。”
    陶娇杏这话说的让耿菊花心里熨帖得很,再听陶娇杏说起谢挺身上的伤,耿菊花心里越发熨帖了,她深情款款地抓住陶娇杏的手,说,“杏子,多亏了你啊!”
    “这要是放在一般人家,哪舍得天天鸡蛋牛奶的给吃着?老三能恢复得这么好,全都是靠你疼人啊!别看我是亲妈,他要是想在我手里一天三顿吃鸡蛋,我都得心疼,啥家庭啊……”
    “对了,你爹让我问你们一声,那么大的个养牛场,养的牛是不是太少了点?要不再多养点?不打算养牛的话,养羊也行啊,实在不行养点鸡也中。老三和我说你特别会养鸡,养的鸡下蛋贼勤快,这要是个进项,你觉得呢?”
    养鸡确实是个进项,可养鸡需要的饲料多啊,不像是养牛,草甸子里的草随便吃。
    陶娇杏犹豫了一下,摇头说,“养鸡还不太行,饲料需要的粮食太多了,单靠草甸子里的草籽那些,鸡怕是吃不饱,得用谷物苞米填补着,需要的成本不低。”
    “养羊吧,羊吃草就能活,不仅能产奶,还能产毛,生长期也短,过年左右就能杀一批卖羊肉,只是人得受点累,去养牛场外头的草甸子里多割点草回来,不然雪一下,草都被埋在雪下头,牛羊就只能饿着了。”
    陶娇杏的这话给耿菊花泼了凉水,她仔细这么一想,养鸡确实更费钱,养羊和养牛现在看着轻松,人躺着就能赚钱,可东北的冬天长,给那么多的牛羊囤够口粮,还真得费不少的事儿。
    而且……耿菊花陡然间意识到,买牛买羊需要钱啊!
    那十头牛买回来的时候,全村都震惊了一轮,家家户户都在推测谢挺究竟赚了多少钱回来,要知道一头牛就算再便宜,也得三四百啊!
    陶娇杏要是再买十头牛回来,怕是村里人家家户户都得把酸菜缸子打开,散散酸味儿。
    还是买羊吧,正好‘礼拜’们被培养出了牧羊犬的天赋。
    隔天,陶娇杏就又揣着钱进县城了,照例去药材公司走了一趟,各种药材买了不少,收药材的老中医都忍不住出来给陶娇杏递了一根卷烟。
    陶娇杏看着那根递过来的卷烟,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终还是决定从心,“您给我烟合适吗?我男人都不抽烟,我抽烟算啥事儿?”
    “同行?”老中医眯着眼睛问她?
    陶娇杏立马否认,“啥啊,我就是会点三脚猫的炮制药材的功夫,哪敢高攀成您的同行?”
    “可我看你买的这些药材,都是调养滋补的,药材的剂量太大,我猜不到是干啥,但随便一搭配,方子都妙得很,你说你不懂医,我不太信。”
    第8章 正确的学习姿势
    陶娇杏正想着再怎么描补几句,就见那老中医一脸沉闷苦涩地说,“你不想承认这身份也正常,我是我家里学的最差的,学得好的几个弟兄都在前面十几年里七零八落的没了,倒是我这本事最差的活了下来。”
    “国家虽然还是不咋重视我们中医,可好歹给我们一口饭吃了,我还能靠着祖上的荫庇讨个官家饭。”
    “闺女,我家里有些祖上传下来的书,我学不明白了,儿孙都不学医,送给你吧,回头你要是再有那救命的老山参,便宜点卖给我就成。”
    陶娇杏原本打算给钱来着,药材公司的老中医硬是没收,说是好书送给识货的人,也算没有辜负了这些祖上编些的心血。
    陶娇杏也是这会儿才知道,这老中医是满人,祖上是宫里的御医,几十年前跟着伪满清政府落脚在这边,后来伪政权垮了,东北解放了,便全家改了姓氏,从爱情的爱改成了艾草的艾,人称艾大夫。
    “艾大夫,谢谢您了!回头我再来药材公司的时候,给您带点好药材过来。”
    艾大夫笑道:“成,好药材救人才给劲儿,现在好多药材都同之前的没法儿比了。琥牢山上都是宝,只可惜现在听说要开发琥牢山,上山种地去了……可笑的很,人啊,走到哪儿毁到哪儿,说不定再过几年,琥牢山上也找不到好药材了。”
    艾大夫说的话对陶娇杏的触动很大,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选择大片的山地去搞山地种植而不是开荒种粮食,或许对琥牢山原本的生态环境也是一种保护。
    带着这一摞书走到村头,陶娇杏觉得满满一大箱子的书太打眼了,让村里人看到指不定会说什么闲话,索性全都收进了仿真区了,打算回家之后再慢慢看。
    没想到变故突生!
    她前脚才把一大箱子的书放进仿真区,结果一眨眼,这些书就自动归类到了研究区里头,还被那小庙给吃了个干干净净。
    陶娇杏吓了一大跳,蹬自行车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回到家后,她意识赶紧沉到金手指面板里,进入那小庙一看,从艾大夫家收来的书还在,被收到了柜子下面垫书架的腿儿了,书架上则是多出了一本书——《艾氏诊疗集注?校对版》。
    陶娇杏拿起那卷书来,仔细一番,书中的知识就出现在脑海中,刹那间融会贯通,许多原本从未接触过的中医知识,这会儿居然像是学了千百遍一样。
    陶娇杏这回是真的被吓到了……她感觉自己之后可以多收集收集医书了,虽然自己脑子笨,但这会儿自己找到了学习的捷径啊!
    只要搜集到书,往这小庙里一放,书里的知识自己就钻到脑子里去了,那不比死记硬背点灯熬油轻松?
    小庙有这功能,想来那作坊肯定也有啊!
    在陶娇杏的印象里,小庙代表着玄学,里面的东西多半都有些神神叨叨,作坊里的东西代表着科学,那可是当下的主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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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谢挺回到家的时候,入目就是陶娇杏捧着脸看着窗外嘿嘿笑。
    夕阳照在陶娇杏的脸上,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谢挺心想,这副画面就算是看一辈子,应该也不会看腻吧!
    “想啥呢?”
    陶娇杏在谢挺的声音中回神,她已经脑补出自己成为了大隐隐于村的绝代神医,这会儿一下子被拽回了现实。
    “我啊,我想这日子过得越来越有盼头了。我从县城回来的时候,看路两边的苞米都熟了,是不是得收苞米了?”
    谢挺点点头,“是得收了,不过早几天晚几天的事儿。羊买的咋说?”
    陶娇杏心里一突,自己还没下单呢,不过有金手指面板在,她也不心虚,“跟人说好了,一百个小羊羔子,今晚开车给送过来。”
    谢挺点点头,“一百头小羊羔子,得花不少钱吧,我带回来的那点存款是不是快没了?”
    “是得花不少钱,不过你带回来的存款还没咋动呢,花的都是之前攒的钱。钱的事情你别记挂在心上,我心里有数呢。你只要负责把卖奶收的钱交给我就成,要是钱少了,我肯定会同你说的。等地头的苞米收下来,一部分交公粮,一部分留下自己吃,富余的还能卖给粮站,也是进项。”
    谢挺确实不咋算钱的事,每天回家都是把卖牛奶收的一堆钱交给陶娇杏,然后就撒手不管了。
    陶娇杏喜欢管钱,谢挺喜欢看陶娇杏数钱时那眉开眼笑的样子,夫妻俩这样分工,两个人都开心。
    当天擦着黑的时候,还是陶娇杏熟悉的那个人开着大货车来送的小羊羔,当晚就都安置在了养牛场里。
    陶娇杏和谢挺熬了个大夜,把一百多头小羊羔子安顿在了栏里,拿收割回来的草喂了羊,给食槽和水槽添满。
    等这些羊羔子再大一点,等‘礼拜’们的牧羊技能再厉害点,就能放养这些羊了。
    耿菊花和谢秋安是第二天到了养牛场里看到羊羔才知道陶娇杏已经把羊羔买回来的事儿,老两口看着那一百头小羊羔,笑的眼角的褶子都叠了起来。
    小羊羔们在养牛场里撒欢儿,‘礼拜’们追逐着小羊羔子满地跑,远处的奶牛在悠闲的吃草,朵朵白云飘在蓝汪汪的天上,一切美得就像是画儿一样。
    老爷子嘀咕说,“少,还是太少了。十头牛一百头羊羔子,听起来很多,可放在这两垧地的养牛场里,实在是太空旷了,这数量再翻十倍刚刚好。”
    耿菊花翻了个白眼,“天都亮了,你咋还做梦呢?就这十头牛一百头羊羔子该吃什么过冬的问题,都把老三媳妇给愁了个够呛,你还嫌数量少?我待会儿回去就同老大和老二说,等秋收忙活过后,秸秆都别烧,拉过来给老三家喂牛喂羊。”
    谢秋安抽了几口旱烟,看向谢挺,“老三,牛羊不能饿着,实在不行咱就算雇人来割草,也得把牛羊冬天的口粮给保证了,明白不?不想雇人割草的话,从其他人家里买秸秆就行,也能拿着牛奶换,反正大家伙要秸秆也没啥用,费点事拉过来换牛奶回家,还能给家里的老人小孩补补营养。”
    不等谢挺吱声,耿菊花就先表示了赞同,“我看这主意行!”
    耿菊花瞅向陶娇杏,“杏子,你觉得呢?”
    陶娇杏自然没啥意见。
    谢挺却说,“先别急,我和杏子这两天把苞米收完就去草甸子里割草,都是自家的三等地,能割多少算多少。我有一个做技术兵的战友,退休之后在省城教高中物理,他手头的本事很厉害。我回头打个电话问问他,能不能搞个割草的机子,人推着也行,吊在三轮车后头也行,只要能用就成。”
    “要是他真能搞出这种割草的机子来,往后年年都不用担心割草的问题了。只要上了科技,机器一天割草顶咱人割俩月的,草甸子虽然大,但只要用点心,一个月肯定能割完,足够这点儿牛羊吃了。”
    陶娇杏赞同道:“确实,能用机器的话,还是得用机器。”
    她同谢挺说,“你也盯一下农机,今年秋收人力还勉强能行,明年呢?大几十垧地,还能硬指望着人力来收?”
    “翻地的,播种的,施肥的,收割的,最好还有苞米脱粒儿的,咱只要钱够,这些机子都置办上,自己家用得着。其他人家要用的时候,也能收费去帮着翻地播种这些,只要机子用的勤快,一两年下来,买机子的钱肯定能回本。”
    谢秋安忍不住给陶娇杏竖起了大拇指,“杏子的这眼光远得很啊,确实是这样。咱全家加起来的地就一百多两百垧了,真靠人力得累死,肯定得指望机器的。你们俩的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和你妈给你们添一些。”
    谢挺看向陶娇杏。
    他这个动作落在耿菊花和谢秋安眼里,无意中就表露出家里的财政大权在谁手里握着。
    谢秋安脸上没啥表现出来的情绪,心里却是忍不住一阵长吁短叹,这老三看着硬气,实际上和他一样啊,管事不管钱,真到了做事要钱的时候,必须得看婆娘脸色,婆娘同意才能办成。
    陶娇杏轻咳一声,“应当还是够的,如果不够了,我们再找你们老两口借。”她没把话给说死。
    仿真区里一百一十头牛每天都在兢兢业业的产奶,研究区里的作坊每天都在生产奶酪,交易区里每天都有钱进账,就算现在手头的钱不够,攒几天肯定就够了。
    要是差的实在太远,陶娇杏就打算继续‘加点杠杆’了,草甸子里长得草看着足够仿真区和养牛场里的牛羊吃,而且还会有不少富余。
    富余出来的那些草也不能浪费,再多在仿真区里养点牛羊吧……
    还有就是养在养牛场里的牛羊的繁殖也得找研究区给研究研究了,争取做到多生优生,羊生羊、牛生牛,这样才能把养牛场给做大做强,步入正向循环。
    等晚上回去好好算笔账,看看养一头牛得多少草料,算清楚算明白之后通通安排上!
    作者有话说:
    看到大家都在催更,容我压一压字数,不然sou一下就到上夹子的时候了。等下了夹子,我狂更3万字,先把flag立在这儿。
    第9章 开席
    陶娇杏远不知道自己那句“应当还是够的”在耿菊花和谢秋安老扶起来心里留下了多大的震惊。
    等晚上回到家躺下之后,耿菊花才同谢秋安说起了悄悄话:
    “老三这些年挣的是真不少啊……买了这么多的牛和羊,我以为快把攒的钱都给砸进去了,没想到要买农机的时候,老三家媳妇说的是应该还是够的……”
    谢秋安沉默了一会儿,“老三自打结婚后,每个月的津贴都是给他媳妇儿寄回去的,说要给咱俩,咱俩觉得自个儿能养活得了自个儿,也没收过。老三家媳妇过日子又是个抠门的,应当没咋花,都抠省着攒下来了。”
    “可那津贴多是多,又能攒多少?每个月的津贴有多少,咱俩又不是不知道。就算这几年又涨了一些,能涨到哪里去?肯定不会太离谱的。”
    谢秋安幽幽一叹,“那多半就是老三伤退这回的买命钱了,命都差点搭进去,原本大好的前途也没了,上头应该没少给津贴和补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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