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我双更......
    第四十四章
    公社那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周大平召开了会议,地点在村大食堂那边,自从大食堂解散,这里就成为了村里的日常活动场所了。
    会议上的内容也不麻烦,没那套正儿八经官话,讲的都是朴实又接地气。先是肯定了秋收那会儿的成绩,又是感谢了在办事员来的时候大家的挺身而出团结互助。不过在说这个时候很好地把握住了尺度,既表达了他的谢意,也不会让他们产生自己因这感谢此后就要受制于人的想法,毕竟他是整个村的村长和大队长,威信和底线不能被挑战突破。
    不得不说,在应对下坎山的村民,周大平的说话水平和办事能力都是直线上升的。如果他一开始不是局限在这片小小天地,没准还能有更大的成就。
    眼界环境和阅历基本决定了一个人的发展方向。让他管理一个村子,可以,妥妥的。再扩大一点,这个就有难度了。
    说完这件事后才说了这个会议的重点,那就是接下来渐少水稻的种植增加番薯玉米这些耐旱作物。
    这个提议不是顾一辉对他说的,而是老村长,也是周大平他爹说的。老村长年纪很大了,但人还精神不糊涂,从前也经历过旱灾,知道旱灾来了,对地里收成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今年开春以来就没有下过雨,要不是因为下坎山村小溪水潭多,夕阳河水量也大,今年是绝对收不了那么多粮食的。
    因此,在几个老人家们常待着的大树下纳凉时,顾一辉过来若有似无地感叹这天气越来越热了,小溪干涸了不说,村里那个地理位置极好的大鱼塘水位都下降了一大半时,这一群老人家立马想起了从前经历过的旱灾。
    那个时候还没建国,下坎山村依旧是个偏僻无人问津自力更生的村子,旱灾来的时候,最直观的变化就是村里的小溪干涸了许多,那口占地面地极大的天然大鱼塘水位下降。
    大鱼塘周围草木繁盛,土壤湿润又肥沃,周边好大片是天然的水田,品质极优,而这口鱼塘的水基本来源于地下水,水位下降,那就证明地下水在减少。
    而那一年的干旱差点没让大鱼塘水位见底,村里收成也极差,差点没饿死人。
    现在大鱼塘水位又下降了,还一直还没有要下雨的征兆,很有可能这干旱会继续持续下去。所以那天几个老人谈论起往事之后,老村长回去静坐了很久,还是跟周大平提议这个双枪要减少水稻的种植,增加耐旱作物的种植。
    这一点其实周大平也有想到,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而已。这一年秋收能有现在这个成绩真的是很不容易,因为去年水稻‘高产’的原因,今年公社这边的征购粮标准都提升了,周大平能够在提升之后还保证村里人的粮食不比去年差太多,那真是不容易。现在秋收还没有完全结束,在整个公社他们是交粮比较早的村子,等到秋收结束,全国实际产量爆出来,那他就会知道下坎山村这一年的秋收,真的不算‘歉收’。
    在邹茜玲他们那个世界的历史上,这一年的秋收格外差劲,去年水稻放卫星的后遗症在这一年的干旱下淋漓尽致地体现,全国有大半的地方都在闹荒,别说想要完成高征购粮标准,就是减半的标准,都拿不出来。
    当然现在周大平还不知道,他只是在秋收的时候隐隐觉得这干旱很糟糕,若不是早中晚都挑水灌溉,稻苗都干了。他有些忧虑这干旱,怕时间会持续太久,因而当时割稻子的时候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加紧把晚稻给种上,反倒是顺着顾一辉的建议先集中精力把粮食收上来交了,未尝没有顾忌干旱而种植耐旱植物的心思。
    不是他觉得挑水灌溉难,庄稼人最不怕的就是下力气,但是怕下了力气没有收获。想要再支撑两三个月晚稻的灌溉,怕是村里水资源不够。
    于是在老村长提出要少种晚稻多种耐旱植物的时候,周大平才会同意,并把这个念头转告给全村人。
    村里人乍一听这消息还有些犹疑,但是经周大平这么一说,就算是不怎么关注周围环境的都觉得今年的干旱怕是要持续很久。
    而这时候又有个刚回了娘家的婶子现身说法,说她娘家那村子今年粮食歉收得厉害,水稻颗粒小干扁空心不说,有些是直接被晒坏了。他们娘家村子的也不是多富裕,水资源还没他们下坎山村这边这么好,而且今年公社征购粮标准又提高了,她娘说今年得饿肚子。她现在还在为她娘愁,到时候不知道能不能从婆婆那里要点粮食过去接济。
    村里人没啥大见识,但是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知道干旱意味着什么,要是一意孤行继续种晚稻,今年入冬前那一季晚稻估计收不上粮食。
    想了想,基本上在场的村民都同意了增加耐旱作物的种植,毕竟比起其他的,自己肚皮才是他们最为关心注重的。
    于是在双抢的最后阶段,下坎山村的村民又忙碌起来,晚稻的种植量比起去年直接少了三分之一,其他的都种成番薯玉米等作物了。好在公社收粮是收稻子,要是让他们突然增加这么多水稻的种植,那村里仓库没准还得努力搜刮搜刮,但是像番薯玉米这些就不用了,这个村里仓库还是有的。
    朝五晚七,整个村子忙忙碌碌,总算在双抢结束前将作物全部种了下去,忙完后整个村的人都像脱了一层皮,邹茜玲更是一忙完直接请了假,她真是觉得这样的劳作要命了,要是真的每年都来一次,她不觉得自己会适应,而是会狗带。
    他们几个在村长那边的印象是很好的,请假也同意得很爽快,知道她是尽力了,哪怕真的做的不是很好(估计她真的在这方面没有任何天赋),但是大家都忙碌的时候她没有偷懒。
    这一请就是请了三天假,啥事都没干,天天躺在床上睡觉,自制面膜保养,然后就是胡思乱想,思考她在原来世界没有完结的小说。
    期间她还收到了包裹,嗯,还是来自唐朗。
    跟之前的份量差不多大,里面还是一些果干以及小糕点,以及一封信,信上也没有多少内容,就说他在部队挺好的,问她在下坎山过得怎么样?上次寄的果干吃完没?这一次换了种水果,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短短一页信纸,邹茜玲扫了一遍得了一个结论,他在写废话,信上压根没啥重要内容,甚至没有提及到之前她寄过去的钱。
    说实话自从把那封信寄出来邹茜玲就基本认定他们没可能了,哪怕心里有一点儿好感,但是在信和钱寄出去她就做了选择,所以这段时间他压根没有怎么想到唐朗,偶尔不小心想到也是想到那双眼,锐利又逼人,还有浑身强势的压迫感,格外令人谨慎,也格外吸引人,满满的荷尔蒙。
    邹茜玲喜欢充满荷尔蒙的男人,那不是说随便去健身房锻炼就能出现的感觉,而是一种一见到他,他就静静站着什么都不干,也不用说话,你都觉得他男人得要命。
    天生的勾人。
    唐朗就是那样的男人,可惜他们初见时邹茜玲只留下晕车呕吐的印象,后来在镇上又是忌惮,哪怕他后来他对她身份没有要深究的意思,可邹茜玲也不敢轻信他。
    在真的动心之前,她理智比情感强大得要命,所以可以在发现唐朗可能喜欢自己,而她又对他存在一丝好感时毫不犹豫做出了断。
    她以为他们没有可能,结束了,因此再次收到唐朗的包裹时是惊讶和疑惑的,她觉得像是唐朗那样的人,如果拒绝了,应该不会再联络才是,毕竟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连关联的人物都没有。
    邹茜玲又认认真真把信件读了一下,她知道部队那边的信件出来是要审核的,上面很多东西不能写,有时候不认真看真看不出有什么隐藏信息。好一会,才终于得出一个猜测,大概唐朗出了任务,并没有收到她寄过去的信件。
    军人的生活充满不定性,不出任务一整年可以待在部队训练,一出任务,半年一整年不回来都有可能,唐朗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
    这样邹茜玲就明白为什么他还寄了这些东西过来了,她忽然觉得,如果唐朗回到军区之后收到她的信,看到里面的钱和内容,再推算一下寄信时间,估计就会为这个寄过来的包裹而脸黑吧。
    讲真,想到他脸黑的画面邹茜玲还挺想笑的,虽然这样想不应该。
    而唐朗这边确实如她所料,好不容易回到部队拿到心心念念了几个月的信件,回到办公室一拆开,看完之后整个人的气场就低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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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不说了,我自己打脸啪啪啪{捂脸哭)
    再也不立flag这种东西!!!
    第四十五章
    “老唐,干嘛呢?哟,家里来信了?”此时门外突然走来一个穿军装的男人,语气分外熟稔,“还有钱?你家人心真大,钱直接塞信封也不怕掉了。”
    唐朗把信折叠起来装回去,又把钱装回去,脸上没什么表情。
    不过老沉跟唐朗多年战友,就算是面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能从细微处判断他的一些情绪,眼下他的情绪就不好。
    “咋了这事?家里出事了?”
    “不是。”唐朗顿了顿,又问,“如果你主动送了别人礼物,别人却把钱寄回来给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这人是想跟你划清界限呗。”老沉想都没想就说道,说完又看到唐朗低沉的脸色,忽然想起前些时候这个家伙特意去买了一些小零食寄出去,再联想刚刚看到的信件和钱,猛然回过神来,脸上当即露出了八卦的笑容,“你给女孩子送礼物女孩子把钱还给你了?”
    唐朗不说话,表示默认。
    老沉幸灾乐祸,“没想到你小子也有出师不利的时候啊,平时那些文工团的护士站的看到你就脸红,没成想你还有被拒绝的时候。哎,说说看,是哪个女孩子啊?”说着老陈眼睛去瞟那信封的地址,“哟,农村的啊,我以为是哪个城市姑娘呢。你咋想的文工团护士站那些漂亮的城市姑娘不要要个农村的?我这个是没办法当初家里包办娶了农村的,你这单身着咋也想着往农村里找?”
    唐朗把信封放进口袋里,瞟了他一眼,“我告诉嫂子你肖想城里姑娘去。”说罢起身就往外走。
    “唉唉!你回来!”老沉幸灾乐祸的表情当即收住了,“唐朗你个蔫坏的,还玩告状的把戏是吧?活该你被拒绝!”
    ——
    下坎山在双抢之后农活就没那么忙了,不过天气还是一天天地热起来,中午几乎没有一个人乐意出门的,就连那些时常溜达的小娃子们也不例外,一到下午的时候一群小孩子在夕阳河低水位的地方游泳泡澡,企图使自身凉快一些。
    虽说农村有过秋后不可以下水游泳的说法,但是这天气这么热,那些小娃子们也是不管不顾,还是往水里钻。
    而就在这个当口,周大平提前了大鱼塘捞鱼的时间。
    每年村里都是在快过年的时候捞鱼的,这样捞上来的鱼就能给大伙儿年夜饭上增加一道菜,但是今年不行了,那鱼塘的水位一直在下降,已经有大一点的熊孩子偷摸去鱼塘里捕捞,为了不出意外,也因为这天气,周大平决定还是早点儿把大鱼塘里的鱼捞起来。
    往年捞鱼的时候都是直接把水弄得差不多了再来,今年为了不浪费水,周大平组织大伙儿把水挑到附近的稻田里去灌溉。
    大鱼塘这附近的水稻田今年还是种了水稻,正是缺水呢。这样一来耗费的时间会比较多些,但是也不会太多,因为鱼塘的水位已经下降了很多。
    顾一辉他们也是早早跟着来大伙儿来,他们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还是很感兴趣的,因此脸上也是笑容居多。
    “等会儿大家把大鱼都捞起来以后,那我们就可以自由下去抓小鱼,抓到都是自己的。”柱子婆娘凑上来跟邹茜玲他们说道,眼睛盯着大鱼塘,高兴得不得了。
    “是吗?用手抓还是用什么?”邹茜玲听着挺有意思,眼底有些跃跃欲试。
    柱子婆娘听了乐,“手哪里抓得到,那些鱼狡猾着呢,要用些工具。哦,我忘了你们家没有这些,没事,待会我借你们几个。”
    “那行,谢谢啦。”
    “客气啥。”
    正在她们这闲聊的功夫,那鱼塘的水放的差不多了,周大平把顾一辉叫过去,十来个壮劳力拉着大渔网脱掉鞋子往下面走去捞鱼了。
    张思乐也被老会计叫了过去,他虽然退下去了,不过有些事情的操作还是要告诉张思乐的,比如待会儿就要统计分鱼,每家每户分多少,怎么分,这都是张思乐不清楚的。
    虽然老会计没能把村会计的职位留给自家孩子,但是也不会那么小心眼就针对张思乐,而且张思乐这人长得讨喜,说话也很讨喜,村里除了对顾一辉居心不良的大娘姑娘,那还真少有会讨厌张思乐的。
    邹茜玲几个目不转睛地盯着鱼塘,把水放的差不多之后,这捞鱼的工作真的不难,没一会就捞了一大网,那鱼在网面上蹦跶,企图逃离,却依旧摔回了往里。
    “噢噢,捞到大鱼了。”村里的小孩都欢快叫着,其他大人不像小孩子这样叫喊,但是高兴的神情毫不掩饰,谁都喜欢丰收。
    顾一辉满头大汗地拉着渔网,瞬间有种自己是渔夫的错觉,抬眸往岸上望去,一眼扫到张思乐。
    张思乐冲他笑,伸出两只大拇指,顾一辉当即高兴了,越发卖力起来。
    有关注顾一辉的小姑娘看到这画面,心里真是又气又酸又无奈,他就是明摆着只喜欢张思乐,谁示好都不管,私下找他他避嫌,实在被拦住了就推到三四米远,讲两句就罢罢手。
    你要是跟他装傻说有事要问他,他就说不会,再问,就直接让她找他媳妇张思乐去,她比他聪明,会帮忙解答的。
    就这样的态度,其他女孩子都不好再接近了,毕竟都是要脸的。
    等鱼塘里的大鱼差不多捞完,周大平说可以停止了,那那些婶子大娘小孩子们都积极起来了。婶子们排队去分鱼,孩子们则挽起裤脚脱掉鞋子下去抓鱼。
    现在那水塘的水位最高只在腰腹处,唐底淤泥也不会太深,不怕出事。而且在场还有这么多人,村里人都放心着。
    更何况跟着下去的不止小孩子还有大人,那更没啥可担心了。
    柱子婆娘家的鱼用不着她去分,见周大平说停止捞鱼了,立马挽裤脚脱鞋子,一边弄还一边喊邹茜玲他们一起下去,“快快,咱快点,晚了好鱼就没了。”
    邹茜玲望着那热闹的塘底和浑浊的夹着泥沙的塘水,刚刚的兴趣消失了大半,那底下不会有黏糊糊滑溜溜的生物吧?她又想起以前被蚂蟥咬的经历,蓦地有点怂。
    “你们两个要下去吗?”
    “我行啊。”纪燕珊看他们玩得挺高兴的样子,也跟着脱掉鞋袜挽起裤脚,跃跃欲试。
    梁晓雪摇摇头,“我去排队分鱼。”她这人其实还是有点小洁癖的。
    邹茜玲见状道,“那你们下去吧,我在岸上给你们看着鞋子。”
    “嗨这有什么好看着呢,没人会拿,放心下去呗。”柱子婆娘笑着道。
    邹茜玲罢罢手,“你们下去吧。”
    “那行,那我们就下去了,走吧走吧。”纪燕珊拿着一个竹子做成的捕鱼小工具,率先往鱼塘里走去。
    “你小心点儿啊。”
    “好。”
    纪燕珊下了水,踩着淤泥脚底一开始还不习惯,多踩几步觉得还行了,立马就恢复大刀阔斧的本性。
    这鱼塘抓鱼跟在溪里抓鱼不一样,那小溪清澈得很,这挺浑浊的,大鱼还都被捞上去了,能抓的都是些巴掌大的小鱼,太小的不好抓也不能抓,要留鱼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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