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惜的是,那个心上人他死了。
    死在一个暴雨天,葬在她的及笄日。
    倒也没什么办法改变,只能在心里一直缅念着他了……
    沈青棠以手背强掩着哭声,使力向前跑着,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秦颂也急忙闻声赶了来,出现在了街口。
    “秦颂我们走,”沈青棠吸了吸鼻子,努力忍住哭腔,一把拽住了秦颂的手臂,哽了哽,“去福禄巷。”
    魏珩站在原地,亲眼见着那两人结伴消失在他的视线里,面色僵了又暗,暗了又僵。
    无名的闷气在他心里横冲直撞,他有些烦躁地轻叹了一声,垂下视线,看着碎了一地的玉石,心中顿时生出了无限的懊恼和怅然来,深深的,直扎根到了心里。
    他分明不想说那些话的。
    即便是将她如愿推到秦颂身边,可以避开些不必要的险恶,有更安全更舒心的生活。
    他似乎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魏珩有些失神地慢慢蹲下身,捡起了一块棱角锋利的碎玉,才刚触到手心,便划出了一道小口子,渗出了殷红刺目的血珠。
    起初扎到时尚不觉得疼,但渐渐的,这份痛意便愈加明显,愈演愈烈,直侵到了骨髓里。
    作者有话说:
    一首《好运来》送给魏狗,祝贺他喜提追妻火葬场豪华套餐。
    女鹅受到的虐,他必千倍百倍受回来。
    追妻就是要低下高高在上的头颅,软下强硬的语气,虐身虐心一个跑不了,起码得少半条命那种。
    不过友情提醒,文风还是会慢热,虐是层层递进的。
    剧情点有好些个,但是我写得慢,可能会导致大家看得不上不下qaq 建议养肥攒着看,毕竟我的速度就在这了,致歉(鞠躬.jpg)
    第50章 鱼纹绣(上)
    沈青棠湿红着眼眶, 一路闷头拉着秦颂跑,脑袋里也没什么具体的方向, 似乎只想要逃离身后压抑的气氛, 和那个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热闹的灯光和人群的喧闹声,随着不断向前的步伐,逐渐向他们涌了过来。
    秦颂还有些没缓过神, 低头看向抓在腕上的那只手,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跑动的缘故,心跳难以自抑地撞着胸口, 全然没了任何思索,视线只萦在那个牵着他、不知要带他去哪里的姑娘身上了。
    冲动的意气发泄了一阵后, 沈青棠也逐渐缓了下来, 吸着鼻子放慢了脚步。
    不经意间, 她抬起湿漉漉的双眼, 看向了这附近陌生的街道与市店, 顿时停住了。
    这一停, 秦颂也从心跳加速的奔跑中刹住思绪,倏地回到了现实,不觉有些局促了起来。
    没猜错的话, 沈青棠现在应该是和魏珩吵架闹掰了,虽然这八成是意味着他有千载难逢的机会了,而且被这么主动拉出来, 他心里也挺没出息地觉得有些高兴的。
    可现下处在这个情势下, 怎么着都还有些尴尬, 而且面对含着泪水, 还情绪不稳定的沈青棠, 他忽然就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怎、怎么了?”他有些不明所以也跟着她的目光左右看了下。
    然后, 便见沈青棠噙着泪花,委屈又难过地转身看向他,哽道:“我不认识福禄巷……”
    兴许是正在情绪上,一点小事又轻易引得她伤心地哭了起来,仿佛是泪水刚刚绷得太紧,还没有流得尽兴。
    秦颂顿了顿,忍不住哑然失笑了,“我当然知道你不……”
    话还未说完,沈青棠便忍不住小声呜咽着,埋头蹲了下去。
    仿佛是被秦颂的笑给臊住了,她感觉这辈子所有的不堪、狼狈,全都在今天出了个尽,还是在她最相熟的人面前,要是能把今天发生的事都从记忆里抹去就好了。
    “哎,”秦颂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看了看四处往来的人,也勉强笑着,慢慢蹲了下来,“又不是什么大事,眼泪就这么不金贵?”
    “再说了,今日这走错路的事只有哥哥知道,哥哥又不会给你说出去。”他有意避开了魏珩的那档子事,好言安慰道。
    见没起什么效果,他又指着她落在地上的裙摆,试图转移注意,“哎,你裙子脏了啊。”
    沈青棠似是一股劲儿还没缓过来,仍旧只抽噎着吸了吸鼻子,对他说的话无动于衷。
    “……”秦颂无奈地轻叹了口气,笑道,“我今日,还给某人准备了一份及笄大礼呢,但是她好像听不进我的话呀,你说我这礼可怎么送出去啊?哎,愁啊!”
    秦颂说着,一下子蹬地站起了身,见沈青棠含着泪花抬头看着他,也不说话,似是想知道那份礼物是什么。
    他也不卖关子了,索性一把搀起她的胳膊,直接拉她起了身,“哎呀好了好了,蹲着脚不酸啊?”
    “走,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还不等沈青棠说答不答应,秦颂便拉着她朝灯火深处慢跑了去。
    往来掀起一阵轻风,拂过了人带笑的嘴角,轻曳的鬓发,翩跹的衣摆,似乎也将那些酸涩的心事吹散在了空气中。
    不一会儿,沈青棠便被秦颂带到了一家紧闭门扉的店铺前,邻里左右皆灯火通明地做着生意,唯有这家却奇怪地打了烊。
    沈青棠不太清楚状况,嗓音还有些哽塞,“这门怎么关着,是不是来得不巧了啊?”
    “怎么不巧?”秦颂转过身看向她,笑道,“店门没开,自然是因为,在等着它的主人啊。”
    他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把用红绳串着的钥匙,悬在沈青棠面前。
    铜制的钥身在灯火里闪着耀眼的光泽,一晃一晃的,不经意间攫取了沈青棠所有的心神。
    这个意思是……
    她原来还以为,秦颂是要到这家店来给她买什么东西,难不成他是要……
    似是看出了沈青棠的讶然和疑惑,秦颂将钥匙放在了她的手心里,坦然解释道,“生意场上的一个朋友转了个店面给我,我寻思着,这条街上好像什么都不缺,但缺一个医馆。”
    他轻笑着俯下身,问,“沈大夫可愿屈就啊?”
    沈青棠愣愣地眨了几下眼睛,似是还没反应过来。
    她看了看秦颂,又看了看眼前这间干净的店面,杵了好半晌,蓦然就失笑了,还有些不敢置信,“我的?”
    “嗯。”秦颂肯定地点了点头,见她破涕为笑了,心里倒是也舒了口气。
    沈青棠笑中含泪,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秦颂,又转头看向了面前的店铺,心中可谓百感交集,思绪万千。
    她曾经,是多么希望能在市镇上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医馆啊。
    她本以为,自己要省吃俭用,攒个四五年才能买到一家店面,没想到,现在就这样出现在她眼前了。
    ‘姑娘勿要气馁,无人上门求医,兴许是姑娘一直隐在这方寸之地,声名还未曾远播。”
    “可曾考虑过,在镇上或是在城中置一间医馆?届时不须姑娘使腿脚奔波,求医者也会自八方而来。世人眼睛雪亮,定不会教明珠蒙了尘。’
    记忆深处里,少年那段为她拨开迷惘的温声劝慰,此刻又不合时宜地闪进了她的脑海里。
    沈青棠看着店面笑着笑着,不自觉又滚滚流下了泪水,有些伤怀,有些无可奈何,又有些感慨造化弄人。
    “你这么笑起来不是挺好的么?”秦颂似是有意逗她开心,看向她,“瞧瞧,明眸皓齿,顾盼生辉的。以后也要多笑笑知道么?
    他顿了顿,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喜欢看。”
    他这认真柔情的模样和平时太不一样了,沈青棠看了他片刻,只以为他又在搞怪,故意哄她开心,忙觉肉麻地抹了下眼泪,别开视线,笑着同他拌嘴,“谁管你喜不喜欢看了。”
    确实,笑是因为心情好,她笑她的,也不必为了管别人。
    秦颂倒也不觉懊恼和失落,只觉得她这样偶尔硬气起来的模样倒是惹人喜欢。
    毕竟,他之前看到她的时候,她说话做事,处处都带着点拘谨和小心,总是把自己放得很低,颇为在意别人的看法和眼神。
    “沈青棠。”秦颂有感而发,忽然连名带姓喊了喊她的名字。
    女孩闻声抬眼看向他,他笑着,认真道,“我希望你以后过得越来越好,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尊重你、爱护你,真心待你好。”
    “那样,你就不会因为一些略施恩德的人,因为一些随口的关心和敷衍的照顾,就感动得不得了。”
    他抬手捋了捋她被汗浸湿、被风吹散的鬓发,语气温柔得少见,还杂着些心疼,“天大地大,始终是你自己最大。大家都抬头挺胸地活在这燕京城,你确实没必要去因为别人,让自己过得不开心。”
    这一番掏心窝的话是真情流露,说到了沈青棠藏在心里的那份卑微,也说到了她这么些年来养成的逆来顺受的习惯。
    因为没有底气,没有靠山,她总是会勉强笑着,捱过一切欺压,把它归结为命不好。
    还会藏起自己的感受,总是想着去讨别人欢心。
    因为她以前真的太孤单了,只有去讨得别人欢心了,那样才会有人围在她身边,哪怕是想请她帮忙,想要她的好处,她也会乐得开心,自己总归是有用处的,气氛也不会再那么冷清了。
    可今天她实在是太难过了,秦颂的这番话,无疑是冬日里的一把火种,让她寒了的心又渐渐回暖了起来。
    她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
    偌大的秦府里,有很多很多待她比待亲人还要好的人。
    沈青棠看着秦颂,泪水因为感动直打转泛着光。
    她缓了缓哭腔,不自觉笑弯了眼睛,由衷道,“谢谢你啊,秦颂。”
    见她原来那笼了满面的阴云总算消散了,秦颂也笑着舒了口气,心情异常之好,“不客气啊。”
    他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还不忘占一把口头上的便宜,“我的好妹妹。”
    作者有话说:
    魏狗即将面对的是沈·钮钴禄·青棠,沈怼怼的属性即将苏醒。
    还是要抱歉,最近三次生的变故有些多,几乎耗费了精神。
    明天还会更的,反正能不隔日就不隔日。最晚6.25恢复正常字数和更新,么么
    第51章 鱼纹绣(中)
    清早, 燕京的市街一贯热闹,行人商客往来如云, 吆喝叫卖声不绝。
    高简嘴里咬着炊饼, 裹挟着晨风的清爽气,满是快意自在地踏进了北镇抚司的提案署。
    “大人,告诉你个……”
    话未说完, 便见坐在堂中的魏珩放下手中的案卷, 阴沉地抬起目光,显出眼下的乌青, 冷冷盯着他,满面皆是被人打扰到的不悦。
    “……好消息。”高简被盯得脊背冒冷汗, 干笑着把话补充了完整。
    说来也怪哉, 那日听说沈大夫淋雨高烧后, 他家大人火急火燎的, 连夜便赶去查探了情况, 听说没方便进人家里, 还安插了内线,每隔一个时辰就传一次消息,关心之程度简直令人咋舌。
    接着回来了两天后, 就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了。
    天天宿在北镇抚司里办公,耕地里的牛都没他这么不要命,整个人也阴气重重的, 好像谁跟他说句话就跟触了他霉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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