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姑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振振有词的否认,脑子有片刻的空白,然后身子因为愤怒而颤抖起来。
    老头子听到李天宝这话,不由暗道他聪明,转头与兰姑笑道:“好了,这下解释清楚了。天宝没拿你银子,我看你是不是没关好院子的门,家里遭贼了?”
    李天宝也连忙说道:“是啊,姐,你那一百两银子一定是被贼偷走了。”
    听着这父子两人一唱一和,兰姑只觉得心寒得透彻。兰姑目光恨恨地看着李天宝,“李天宝,你别当我是傻子,霍九一直待在我家,从我出去到回来,就你去过我家,这钱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偷的?你没偷钱又怎么买得起这一身衣服?”
    反正她也没看自己拿了银子,所以李天宝打定主意死不承认,那样她也拿他没办法,“我只是去过你家,又没拿银子,我怎么知道是谁偷的?这身衣服是我赢了银子买来的。”
    兰姑死死地瞪着李天宝,手紧紧握着仍旧没能控制那颤抖的身体,她牙齿咬破了下唇,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突然想拿起一块石头砸死他。
    李天宝见她双目赤红,好像要生吞了他一般,到底心虚起来,又有些畏惧,“懒得和你争辩。”李天宝说完转身就要走。
    兰姑冲过去拦住他,怒目瞪他:“不许走,你把钱还给我!”那些钱里有她辛辛苦苦存了几年的银子,兰姑哪里肯放他离去。兰姑情绪激动地去搜他的身,想要把她的钱找出来。
    李天宝银子还藏在身上,怕被兰姑找到,他吓了一跳,连忙用力将兰姑推开。
    兰姑跌倒在地上,一旁的崽崽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李天宝有了银子哪里还顾念亲情,看着兰姑,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我都说没偷你钱!你亲眼看到我偷了么?自己私藏那么多银子,都舍不得拿出来一点给我和爹,等钱被人偷了,倒巴巴跑来找我要!”
    老头子见周围已经站了一些看热闹的村民,也冲上前指着兰姑的鼻子骂道:“你不要再闹了,你女人家不要脸面,我们男人还要脸面的。”
    兰姑站起身,也顾不得拍衣服上的尘土,将害怕的崽崽抱在怀里,看着他们父子两人无耻的嘴脸,“你们要脸面,就不做贼了!你们两个大男人有手有脚,却跑到我们孤儿寡母那去要钱,你们要脸?你装病骗我钱,你要脸?我辛辛苦苦挣的钱全部都被李天宝偷走,他要脸?天底下就没有你们这样的爹和弟弟,把自己的女儿和姐姐往死路上逼的!”
    老头子和李天宝脸皮都是厚的,只不过在一帮邻里邻居面前被兰姑这样下面子,再厚的脸皮此刻也臊得慌。尤其是面对着众人鄙视的目光,两人更是满脸通红。老头子又怕她再这么闹下去,李天宝的名声被她败坏,以后真娶不到媳妇,断了李家的香火,于是一发狠,一巴掌打在兰姑脸上,怒气冲天道:
    “你这丧门星,怎么说话的?你就是个疯婆娘,就爱胡言乱语,你娘就是被你气死了,你丈夫也是被你气死了,你现在还想把你弟和我气死吗?”
    兰姑捂着火辣辣的面颊,浑身却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冰冷的水,从头冷到脚。兰姑不可思议地看着老头子,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仿佛她娘真是被她气死的。
    很奇怪,兰姑心中沸腾的情绪突然变得无比平静,她放下手,白皙的脸颊多了几道红痕。
    “我娘自从嫁到你家,就当牛做马地伺候你,有好吃的留给你,自己没得吃,就这样,还总是被你打。你一有不如意,就拿她当出气的,醉酒了打她,赌钱赌输了打她。我娘是被你活活打死的!”说到最后一句,兰姑平静的语气才夹杂了一丝怒火。
    老头子听兰说说她娘是被他活活打死的,登时暴跳如雷,又是一巴掌打过去,兰姑的脸变得红肿起来,饶是如此,老头子还想继续打,却被村里人看不过眼,阻拦了。这些村里人知道他们父子的德行,有些可怜兰姑,有人劝道:“行了,别打了,哪有把自己女儿打得这么狠的。”
    老头子见众人为兰姑说话,越发来气:“她是我女儿,我打她怎么了?老子打女儿,天经地义,干你们外人屁事?”
    兰姑此刻已经心灰意冷,对这父子两人不再抱有任何期待,索性趁着围观的村越来越多,红着眼睛与众人说道:“既然他这么说,我恳请各位乡村父老替我做个见证,我李兰姑今日便与他断绝父女关系。从今往后,他们过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我们母子两人与他们父子两人再无半点关系。”兰姑料那一百两银子也要不回来了,索性与他们断个一干二净。再任由他们如蚂蟥一般趴在她身上吸血,她有多少血汗钱够他们抢去?而说出断绝关系那一刻,兰姑内心并无不舍,反而感到解脱一般。
    老头子脸变得铁青,“你别逞能,你孤儿寡妇将来要是有什么难处,可别来找我。”
    兰姑唇角浮起抹冷笑,语含嘲讽:“先前孩子他爹死的时候,我陷入困境,求着你们父子帮忙料理一下丧事,你们帮了吗?不仅没帮,还落井下石,说我活该。我如今我辛辛苦苦挣得血汗钱全被你儿子偷走了,你还反过来打了我两巴掌,说我胡言乱语,说我克死了娘,克死我丈夫,这些是当人爹做的事说的话?没有你们父子两人,我们母子还能活得长一些。”兰姑说到这里时到底还是禁不住有些怨愤,咬牙切齿地说道:“将来我就是饿死,病死也不会求父子两人帮忙。你们有什么困难,也不要来找我,否则,我就祝你们李家就断子绝孙。”
    老头子气得浑身直哆嗦,指着她的鼻子,看着众人说道:“你们看看这毒妇……”
    李天宝得了便宜还卖乖,扶着老头子,指责兰姑道:“姐,怎么说他都是你爹,你怎么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来?”说着去看村民的神色,然而村民却没有如他们所愿去指责兰姑,反而对她投以同情的目光。
    要是从此以后能过安生日子,兰姑不介意当个毒妇。兰姑伸手一抹眼泪,不再与他们继续纠缠下去,抱起崽崽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此地。
    兰姑带着崽崽回来的时候,霍钰正站在窗旁看着院门出神。看到兰姑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正准备开门。霍钰心没由来地颤了下,下意识地转身往屋外走去,但走到门口又硬生生地停下步伐,他脸色有些不自在地转头回到桌边的椅子坐下。
    屋门被打开,霍钰置于桌面上的手微微握紧,面色变得冷凝。她辛辛苦苦攒下的钱被她弟偷走,主要责任在他,他不可能跟个没事人一样心安理得。霍钰思量片刻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霍钰的衣摆映入兰姑的眼帘,她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的脸色有些僵硬,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理智告诉兰姑,这件事不能全怪他,是她没有告诉李天宝的德行,可是一想到自己存了几年的银子都没了,浑身上下都剩下一百文,她又没办法不对他心生怨言。兰姑见他不说话不禁皱了下眉头。就在她准备越过他离去时,霍钰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腕,兰姑转头疑惑地看向他。
    霍钰目光紧攫盯着她通红的眼睛和鼻子,很显然,她哭过。“你……没事吧?”霍钰声音有些沉,语气也有些不自然。
    他大概对她也怀有愧疚吧。兰姑没有冲他发火,但没办法和他好声好气说话,便只是敷衍地摇了摇头。
    兰姑想要挣脱他的手,但他的力气很大,兰姑挣脱不开,不禁有些烦躁,紧接着又听他说道:
    “你不要……太难过,这钱总归能挣回来的。”
    兰姑听着他淡淡的口吻,心中那努力压下去的怒火突然蹭的一下又开始往上冒,李天宝父子也是这么说的。他们个个都以为她挣钱很容易么?这三年来,她不停地做绣活做别的活计,不管多累,她都不敢休息,这才攒下了那七八两银子,如今说没就没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得很,你轻轻松松就能拿一百两银子出来。那几两银子是我辛辛苦苦攒了三年才攒下来的。是三年,不是一两天,不是一两个月!”
    霍钰本是想安慰她,但他没怎么安慰人,结果好心办坏事,反倒刺激了兰姑,霍钰不禁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兰姑正要气头上,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却有些口不择言起来,“要不是你放李天宝进来,那银子也不会被他偷去。”兰姑从这事又想到前日孙氏来找她麻烦以及村里人又开始对她指指点点的事情,内心越发的憋屈,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脱口而出道:“我当初就不该救下你,遇见你是我倒了大霉!”
    兰姑的话说出来后,霍钰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然后松开了握住她手腕的手。
    兰姑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这会儿她心中也处于极度的沮丧之中,她不想和他道歉。兰姑目光落在他的腿上,又冷冷道:
    “你现在腿也好了,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兰姑内心在懊恼,可嘴上说得却越来越过分,“我现在浑身上下只剩下一百文,也养不起你了。”
    兰姑手紧紧拽着衣裙,说完便与他擦身而过,回了自己的屋子,没有去看他此刻的脸色。
    第21章
    午饭和晚饭兰姑照常做, 只是其余时间都闷在屋里不停地做着绣活,兰姑身上还剩下一百文钱,她感到内心很不安, 只想赶紧挣钱。
    午饭和晚饭霍钰没有出来吃,兰姑也不去叫他。她刚与李天宝父子断绝关系,又要忙着挣钱,哪里有心情和精力去照顾到他?而且,她现在也需要冷静, 她怕自己会对他说出更过分的话来。
    夜里, 兰姑没有做绣活,想省点灯油就早早就和崽崽睡下了。昨夜她几乎一夜没睡, 今日和李天宝父子闹了一场, 又做了一天绣活,兰姑感到说不出的疲惫, 对于那一百两银子,兰姑已经放弃再拿回来,放开心怀后, 兰姑这一夜睡得很沉。
    次日, 兰姑早早就起了, 睡足了觉, 兰姑心情好了许多,想到昨夜自己对霍钰说的那些撒气话,她内心充满懊悔,觉得有必要与霍钰道歉。可当她去到霍钰的房间,却没看到霍钰的人影,屋里的窗户是开着的。兰姑走过去一摸被窝,还有余温, 他应该没走多久。
    兰姑连忙走出屋子,正屋的门还闩着,只有外头的院门是虚掩着的,兰姑院里院外地寻了一遍,都没看到霍钰的身影,她心中突然一阵紧缩,又连忙回到他的房间,找到了他的衣服。除了他身上穿的,她给他做的其余几身衣裳他一件都没带走。
    他真的走了?还是只是出去走走?兰姑走出屋门,失魂落魄地坐在门槛上,呆呆地看着院门方向,心情忽然变得空落落的。
    兰姑觉得他走得可能性更大,毕竟她昨天对他说了很伤他自尊的话语。他什么也没带,身上又没有一分钱,他要去哪里?他对她们这地方并不熟悉,万一迷路了呢?万一又遇到歹人怎么办?想到种种可能,兰姑心情变得异常沉重。内心祈祷着他只是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回来。
    早饭过后,霍钰并没有回来,兰姑的心又沉了几分。
    崽崽没看到他人,很失落,一直问她叔叔去了哪里,吵着要叔叔,闹得兰姑更加心烦意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兰姑在院子里做了一会儿绣活,但禁不住一直去想霍钰离开的事,以至于坐如针毡,心一刻都定不下来。最终兰姑放下了活计,打算带着崽崽去外头寻一下。
    兰姑带着崽崽出外头寻了一圈,没有找到霍钰,却得到一个关于孙氏的消息。就在前天,孙氏牵着自家的牛到田里吃草,那牛突然间发疯,把孙氏撞进了沟渠里,那沟渠很深,孙氏掉下去后受了不小的伤,还摔断了腿,估计有几个月走不了路了。
    兰姑听闻这消息,不由暗道了句报应。兰姑不会可怜她,只会觉得内心痛快,这下孙氏估计没拿闲工夫来找她麻烦了。兰姑忽然又想到,自己上回跟她争吵好像就诅咒过她摔断腿,这不会真是上天显灵吧?兰姑忽然有些害怕,但转念一想,这分明是孙氏恶毒的报应,与她应该没什么关系。这么一想,兰姑又安心了。
    兰姑带着崽崽,也去不了多远的地方,和崽崽在村里村外走了一圈,没有找到霍钰,便回去了。兰姑想,他应该是真走了,回到院子,兰姑心情变得十分低落怅然。她知道霍钰总有一天会走,却不希望是在那样的情况下。
    中午吃饭的时候,崽崽又问了好几遍叔叔去了哪里,兰姑心中还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便告诉他霍钰出门办事去了,很快会回来。崽崽也没有怀疑,安安心心地睡了午觉。
    看着儿子安静可爱的睡颜,兰姑苦闷的心变得有些柔软起来,兰姑伸出手去碰了碰他粉嫩柔软的掌心,然后手指被他紧紧握住,兰姑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有时候再苦再累,一旦看到崽崽天真烂漫的小脸蛋,兰姑身体里又充满了力量,感觉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日头渐渐西坠,最后没入西边的山梁子。暮色苍茫,晚鸦归巢,霍钰仍旧未归,兰姑心中的那丁点期待彻底湮灭。
    崽崽睡醒之后就一直问兰姑叔叔怎么还不回来,兰姑没有再哄骗他霍钰只是出门去了,但也没有说别的话。直到晚上睡前,崽崽又开始追问,问时嘴巴已经扁了下去,眼睛里有泪珠子在打转,看着兰姑心疼又无奈。
    他大概已经把霍钰当成了父亲一样的存在,可没办法,霍钰迟早会走,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既然总有那么一天,又何必再骗他,兰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不再隐瞒下去:“崽崽,叔叔只是住在我们这里一段时间而已。他现在伤好了,就要走了,以后就不能和我们一起住了,知道么?”说完兰姑心口也一阵刺疼。
    崽崽一听叔叔走了,不和他们一起住了,瞬间哇哇大哭起来,“娘,你骗人,我要叔叔,我要叔叔。”
    兰姑看着一阵心慌,连忙把小家伙搂在怀里安慰,“崽崽不哭,有娘陪着你,我们不要叔叔了好不好?”兰姑一边说一边伸手帮他抹眼泪。
    “不要,要叔叔……”崽崽那眼泪就小溪流一样,擦掉又流出来,怎么都止不住。
    看得他哭得如此难过,兰姑鼻子眼睛也跟着发酸,禁不住也哭起来。
    看到兰姑哭,崽崽一边哭一边伸着小手去给她抹眼泪,一边打着哭嗝一边说道:“娘……不哭。”
    兰姑看着他明明很难过却又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内心更是柔软又心疼,眼泪如雨更加汹涌。
    崽崽哭了很久,哭着哭着就自己睡着了,眼睛鼻子都通红通红的,卷长的眼睫毛湿漉漉的,眼尾还有一滴泪珠欲掉不掉。
    兰姑心疼地将他搂入怀中。夜里崽崽又迷迷糊糊醒了一次,哭着喊叔叔。兰姑揉了揉他的头,然后睁开眼,呆呆地看着黑漆漆的帐顶,内心五味杂陈。
    崽崽终究只是一个孩子,就算是一时的难过,很快也会遗忘,而她……或许就不一定了。
    就在兰姑开始接受霍钰离去事实后的第二天一早,霍钰却回来了。
    兰姑站在院门口,看了眼衣服凌乱,一脸疲惫的霍钰,然后低头看着地上的一堆死的活的猎物,吃惊地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在兰姑惊讶万分的目光下,霍钰淡淡地说道:“这些东西可以卖不少钱,足以支撑我们生活一段时间。我有点累,劳你把它们弄进院子吧。”
    他一脸的平静从容,好像两人之前的争吵从未存在过。霍钰言罢径自走到水井旁,舀水准备洗一下手脸。
    兰姑怔怔地站在原地,回想了下他方才说的话,所以他还没打算走么?兰姑内心不由又惊又喜,眉眼间也禁不住浮现笑意。
    霍钰背对着她,没有察觉她的态度。当他拿着装满水的瓜瓢时,手都在微微的打颤,洗净手脸之后,霍钰进屋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后便躺上了床。他连着两夜几乎都没睡,这会儿一沾床便睡了过去。
    霍钰打了不少猎物,两只活着的野鸡,
    被困住了双脚,在地上乱扑乱叫,还有一只很肥的兔子,其余的都是死了的,一头鹿,一只貂,还有一只不知是獐子还是狍子,看着足有二十斤重。
    兰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猎物弄到院子里,却不知如何处置,她走到霍钰屋子的窗户旁,往里看了一眼,霍钰已经睡着,兰姑一时也不好进去打扰他。兰姑把活的野鸡和兔子分别先放在鸡笼里,其余死的猎物则放在院子阴凉的地方,打算等霍钰起来再处理,然后进厨房准备为崽崽和他做早饭。
    得知霍钰还不准备走好,兰姑原本一直沉郁的心瞬间变得愉悦松快起来,连眉眼间都不禁透露着欢喜之色,她突然间觉得就算丢掉了一百两银子以及与李天宝父子断绝关系都不是什么大事了。只要她过好当下,再继续努力挣钱,她们的生活一定会变得更好。
    霍钰没有睡太久,大概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子照射进来,光晕有粉尘在浮动。在山里待了一夜,再一次在这简陋的床上醒过来,霍钰发现自己的心境竟改变了许多,曾经他把自己当做此间客人,然此刻这个简陋破旧的小屋却让他有股家的温馨安宁感觉。
    霍钰出了屋子,看到兰姑和崽崽已经坐在饭桌前吃着早饭。
    兰姑看到他便想到前天发生的事情,内心虽然有些尴尬,但表面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她故作淡定地说道:“快来吃早饭,再不来可没你的份了。”
    霍钰沉默地点了点头,在水井旁舀漱口洗脸,才上了桌,兰姑已经给他盛好了白粥,桌上摆着一盘黄瓜炒鸡蛋,没有肉。
    霍钰回来,崽崽比兰姑还欢喜。他看着霍钰,捂着嘴嘻嘻偷笑,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盛满了高兴,想让人忽视都没办法,霍钰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崽崽立刻放下手,用着稚嫩的声音和他告状:“叔叔,娘坏,她骗人,说你走了,不和崽崽住了。”
    霍钰闻言看了兰姑一眼,脸上仍旧是淡淡的,没什么变化。
    兰姑内心有些窘迫,微微避开他的眼睛,说道:“你说你出门去打猎也不说一声,我还以为你走了。”兰姑看他的脸色觉得他应该还是介意她说过的话,但一时间不好意思向他道歉。她看向崽崽,严肃地说道:“崽崽,你让叔叔好好吃饭,别吵他。”
    崽崽扁了扁嘴,内心生她的气,于是把自己的碗端到霍钰的面前,气昂昂地说道:“我要叔叔喂。”
    兰姑头疼,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霍钰,才柔声和崽崽说道:“你都几岁了怎么还要人喂?叔叔也要吃东西,你自己吃好不好?”
    兰姑本来不打算惯着崽崽,霍钰却
    端起了他的碗,道:“偶尔一次无妨。”言罢极其自然地舀了勺粥递到他嘴边。
    兰姑诧异地看着他,仍旧记得霍钰当初面对小家伙时冷冰冰的模样。
    崽崽心满意足地吃了霍钰喂来的东西,然后期待地问:“叔叔,你还会和崽崽一起住吗?”
    兰姑闻言心口砰砰直跳,这次没打断崽崽的问话,而是紧张而忐忑地等待霍钰的答案。
    霍钰没看兰姑,淡声回:“嗯。”霍钰纵使介意兰姑说的那些话,也不会甩手而去。事情因他而起,他总归是要补偿完她才能离去。霍钰如今身上没钱,也只能想到用猎物来换银子。
    兰姑得到霍钰的确切答案,心口的大石彻底放下,想到院中那些猎物,于是问:“那些猎物怎么办?”兰姑没想到他还会打猎,他身上的那些旧伤会不会就是打猎中被猎物抓伤的?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霍钰头也不抬地说道,说完顿了下,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又补了句:“你做主。”这次的语气比之前的温和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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