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压疼我,别顾忌。”兰姑此刻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像是水一般柔润,看着他的目光却如同火般炽热,仿佛他才是那根柴火,将被火一样的她烧得只剩下灰烬。
    霍钰震惊于她的话,随后想到她是成过亲的女人,与那些生.涩的少女不一样,便彻底放下心中种种的顾虑。
    他吻技娴熟高超,吻得她如痴如醉,让兰姑无比的期待接下来的事情,然而事情发生后却完全不是兰姑想象中那般情景,她甚至后悔自己刚刚说了那样的话。
    怎么说呢?就像是这男人一开始表现得很好,兰姑信任他,把自己全身心地交付到他手中,期望他能让她幸福,结果他却突然掏出一把刀,然后带着无比悍戾的气势一刀朝着她刺过来,还不止刺她一刀,而是连着几刀,但又刀刀刺不进要害,让她痛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何其残暴,何其血腥。
    兰姑想逃却逃不掉,因为他太过强悍霸道,她本身只是个柔弱的女子,与他的力量无比悬殊,她一时间门根本无法反抗他。
    兰姑隔了好片刻才找回一点神智,皱着眉头,指甲报复性地狠狠划过他的脖子,留下几道血痕。
    霍钰被她这么一抓挠呼吸一滞,非但没有被她吓倒,内心更加有股想要逞凶的冲动,只是看着兰姑苍白的脸色,他到底强忍了那股邪念,他低声问:“你……不舒服么?”
    这不废话,他被人捅一刀试试,看他是什么滋味?兰姑忍不住古怪地问了句:“霍九,你……你是不是没有过女人?”
    霍钰表情微僵,那浓暗的眸子冷了下,但很快又升起簇火苗,他的目光落向黏在她脸颊,吃进她嘴里的一缕头发上,有股想要拨开那头发的冲动,他手刚动了下,兰姑立刻尖叫起来:
    “我自己来。你别动,千万别动。”
    霍钰怔住,不知她指什么,便没敢伸手去帮她弄头发。直到她有所行动后,他才终于明白过来她的意图。
    兰姑将自己从那柄抵着自己的刀子中拯救出来,将他反制。混乱之中,她伸手拨开黏在脸上那缕头发,终于明白,还是自力更生的感觉更加美妙。
    第40章
    次日, 兰姑如同往日一样,在自己的床上醒来。
    昨夜她和霍钰完事后,在他的床上躺了会儿, 就回了自己的屋, 两人不是夫妻,也不是情人,只不过因慾在一起,激.情退散之后,躺在一起便着实有些尴尬。
    外头天已经大亮, 晨曦映在窗户上,透出淡淡的暖黄色。
    兰姑懒洋洋地躺了一会儿才准备起身,结果却发现身体就像是压了块巨石,又沉又痛, 根本起不来。兰姑缓了好片刻才扶着腰肢,艰难地坐起身,正要下床,腿却软绵绵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走两步便摇摇晃晃的,根本无法控制。兰姑叹了口气,自力更生虽然好,但是着实费力气,幸好只是一次,也不持久,不然兰姑今天估计下不来床了,这也怪她太久没做这种事了吧。
    兰姑穿上衣服,步履蹒跚地出了屋子, 晨曦已经照在水井上,兰姑扶着门框,仰头看着那碧蓝的天空,眯了眯眼睛缓了片刻之后,才跨出门槛,准备去厨房煮早饭,却发现厨房顶上已经升起炊烟,不禁愣了下,然后就看到了霍钰弯腰从厨房出来,等他直起身子,两人便打了个照面。
    按理说,两人昨夜才做了那事,这会儿应该会表现有些羞窘或者不自在,但两人都表现得十分淡定,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你起得真早。”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兰姑不禁感慨,男人与女人当真是不一样,不过他昨夜几乎都没出力,光靠她一人了。
    兰姑不禁深深打量了他一眼,他站在晨曦中,身材高大伟岸,暖黄色的朝霞映着他深邃的五官,愈发显得英俊无俦,让人有种他并不是尘世中人的错觉。
    兰姑渐渐看入了迷,不过很快,兰姑就清醒过来,只因突然想到了他昨夜的表现,想到他衣服底下那肌垒分明的身躯,强健有力的腰杆以及那雄壮的……嗯,兰姑突然有种虚有其表的遗憾感觉。真是浪费了这一好身材。
    霍钰察觉她脸上似乎有着失落之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夜的事情,霍钰神色突然有些不自在,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我已经煮好了粥,再炒个菜,便可以吃饭了。”
    怎么会不失落呢?就像是买卖东西,你以为自己会得个十两八两,但结果对方却只给你一个铜板,那样的差距是个人都会失望。
    但是他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吧,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这也正常,多试几次就会熟练了,只不过不是现在,兰姑想休息几日,她是真有些伤到了,那地方隐隐在发疼。
    “嗯,有劳你了。”兰姑本来是要忍着难受做饭的,没想到这男人倒是会体贴人,怎么在那事上就不会体贴人呢,兰姑内心不禁又是一阵感叹。
    兰姑见他要洗菜,便转身回了屋,准备坐着休息一会儿再出去洗漱。
    霍钰看着她那别扭的走路姿势,耳根隐隐发烫起来,直到兰姑消失在门内,霍钰才神色淡淡地收回视线,走到水井旁舀水洗菜。
    霍钰很快便做好了早饭,走到屋里叫兰姑母子吃饭。兰姑正在做绣活,崽崽也醒了,正坐在床上玩那只木刻的兔子,自从霍钰把兔子给他之后,小家伙几乎每天都和它形影不离,晚上睡觉还把它放在枕头旁边,说是要和兔子一起睡。
    兰姑才刚绣了几针,闻声放下绣品,看向霍钰,随口说道:“这么快?”
    霍钰神色微变了下,虽知道兰姑这话没有别的意思,霍钰却仍旧想到了别的方面去,内心不由感到一阵懊恼,“出来吃饭吧。”他语气平静地道了句,随后转身走了出去,俊脸莫名地隐隐泛红起来。
    兰姑并没有留意到霍钰的不对劲,放下东西带着崽崽出去吃早饭了。其实自从她生病之后,霍钰就包揽了家里很多活,他也不是纯粹因为她今日身子不适才主动做早饭的吧。
    吃饭时,兰姑和霍钰并没有搭话,两人各吃各的,其实这么相对而坐,兰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如今两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却无夫妻之名,甚至连情人都算不上,那么两人算是什么呢,他是她的姘头?兰姑想想都觉得有些古怪和尴尬。若是以前,她断然料不到自己会做出这种不尴不尬的事来。主动勾惹男人?想想都让她觉得羞耻,但她最终还是做了,而且是凭着自己的心意来做的。
    做了就做了,兰姑丝毫没有觉得后悔,而且如今想到那些村民对自己的指摘,兰姑都不觉得憋屈了。
    以前她还是太在乎村民对她的看法,太在乎自己的名声,如今想想,名声不能当饭吃,还是自己快乐最重要。
    霍钰吃了早饭后,便出了门。林卫已经隐身在外头许久,见霍钰出来,便现了身,“爷。”林卫躬身行礼。
    霍钰颔首,牵着马朝着屋后的幽僻小路走。
    林卫跟上,向他禀报李天宝的事,“属下在李天宝家里守了几日,并没有看到李天宝的身影。赌场那边的人也还在找李天宝,这李天宝应该是偷偷躲了起来。”
    霍钰虽在听着林卫的话,但却有些漫不经心,等他禀报完,霍钰淡声道:“这几日你便守在这里吧,不用去找李天宝了。”
    “是。”林卫停下脚步。
    霍钰忽然也停了脚步,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林卫。
    林卫被他盯得有些忐忑,“爷还有其他事么?”
    霍钰突然问了句:“林卫,你年纪也不小了吧?”
    林卫愣了下,不知道霍钰为何突然这么问,又见霍钰神色严肃郑重,心里不禁有些紧张起来,“属下今年二十二,爷,怎么了?”
    霍钰收回目光,目光深沉地看着远处的方向,淡淡问:“你睡过女人么?”
    林卫呆住,随后脸上蓦然胀红,他摇了摇头,又见霍钰没看他,张口回道:“属下还没睡过女人。”林卫惭愧地说道,他一直跟随在霍钰身旁,专注做事,根本没有空闲时间去找女人。
    他家爷怎么突然问起这种事来?林卫有些诧异地看向霍钰。
    霍钰闻言皱了皱眉头,却没说什么,跨上马径自走了,留林卫站在原地一脸呆滞,只觉得云里雾里,不知所措。
    霍钰其实有些在意兰姑是否满意他的表现,任何一个男人想必都会在乎这点吧。霍钰如今觉得**一事就和他打仗一般,纸上谈兵终觉浅,实际操练起来并不容易。这是他第一次实战操练,他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一举一动,只知进不知退,蛮横攻击,最后惨败收场。
    霍钰到底年轻好胜,被女人压在下方已经有失尊严,结果还控制不住自己,提早交代了,这让霍钰更觉屈辱,不服气。他甚至想立刻拉着兰姑大干一场,然后打败她征服她,让她可怜兮兮地哭着向自己求饶。当然这是他心中的想法,并没有付诸行动。打仗绝对不是蛮干,接下来他得有所准备。
    对当下的他而言,夺回一城比做这事本身会得到的快乐更加重要,这已经成为他另一个战场,赢才是他想要的。
    莲花翁的别馆依山而建,占地面积辽阔,里面还有渔庄稻舍、蹴鞠场、射圃等供人游玩取乐的地方。
    今日莲花翁心血来潮,请了一帮好友去射圃射箭,霍钰也被邀了去。霍钰在他这里当武师的时间也不短了,但真正教人武艺的时间却少之又少,几乎都是陪着莲花翁在别馆里到处游玩,霍钰甚至有种自己只是来这做客的错觉。
    “咻”一声,一支羽箭蓦然离弦,以破竹之势朝着远处的二尺圆箭鹄射去,砰的一声,箭矢正中靶心,未差一丝一毫。
    霍钰眼底的锐利之色一敛,收起弓箭,身后传来莲花翁洪亮的声音:“九弟的这箭法果然不同凡响。”
    九弟是莲花翁对他的称呼,因为霍钰曾与他说过自己在家排行第九,所以莲花翁便称他为九弟。莲花翁比他年长不少,甚至算得上是他的祖辈,霍钰原本是不拘小节之人,莲花翁心态又有如年轻人,他称呼他一声弟,霍钰并无异议。
    听了莲花翁的话,霍钰神色一动,回头看向莲花翁,见他抚着胡子,脸上尽是赞赏之色。
    ‘果然’两个字让霍钰心底微微感到疑惑,倒是有种他早知晓他箭法高超的感觉?霍钰还未深想,耳畔又响起一娇滴滴的声音:
    “郎君箭法高超,可否教一下妾身?”
    霍钰侧目看过去,见银仙袅袅娜娜地行至自己跟前,身上换上了便于行动的窄袖长裙,头上也挽了个简单轻巧的髻子,没什么发饰,整个人少了几分妩媚妖冶,多了几分英姿飒爽,她这样的打扮更加像牧云音,但却不如牧云音大气,冰冷。
    想起牧云音那一刻,霍钰俊脸不由冷了些许。
    见霍钰不应声,银仙脸色微变了变,这时一旁的莲花翁似笑非笑地说道:“银仙如此好学,九弟教一下她又何妨?”
    霍钰看了莲花翁一眼,自然不好让莲花翁没脸,于是把弓箭交给了银仙。银仙将箭搭上弓,试了试。
    霍钰一看她柔柔软软,完全不擅长的样子,根本没了教她的兴趣。
    为什么有的人就没点自知之明?霍钰表面虽保持着温和的面色,实则内心已经有些不快。
    银仙回眸看向霍钰,盈盈一笑,问道:“郎君,您看看妾身这样对么?”
    霍钰目光淡淡地落在她的身上,随口敷衍了句:“手臂再低一些。”
    银仙将手臂低一些,纤长的眉微微一蹙娇怯怯地说道:“这样么?可是妾身觉得很别扭。”
    霍钰知道她在耍什么把戏,心里着实有些不耐烦,见一旁的莲花翁拿起弓箭去射箭了,并没有在看她们这边。霍钰眼眸微眯了下,拿起一支箭走到银仙身上,打了下她的后背,“背挺直一些。”
    被霍钰一打,银仙身子瞬间一颤,手臂又软了下去,然后娇兮兮地看着他,“郎君,妾身还是不会。”
    她要是男人,霍钰早就一脚踹过去了,哪里还由得她在这里矫情做作?
    霍钰忽然想到,兰姑也差不多似她这般勾惹他,但霍钰对兰姑的行为却不觉得反感,而对银仙勾惹他的行为却无比厌恶,是因为她长得像牧云音?
    不论如何,他对眼前这女人完全没有兴趣,他如今满脑子还是想着要让家里那个女人哭着向他求饶。
    霍钰想到兰姑,便不禁想起昨夜的美丽风光,那在他眼前不住摇晃起伏的傲挺峰峦,其实那样的感觉也不差,只不过他还是要赢她。
    银仙没得到霍钰的回应,不禁转头看了他一眼,却对上他深如瀚海的眼眸,心不由狂跳了下,她羞涩地唤了句:“郎君?”
    霍钰回过神来,看向娇滴滴的美人儿,剑眉不觉微蹙,随后唇角微勾,放下箭,大掌握住她的肩头,帮她调正姿势,又抬起她的手臂,唇在她耳畔轻吐气息:“就这样,站稳。”
    灼热的气息洒在银仙的耳朵上,身后是他宽阔结实的胸怀,就在她感到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时,耳边的人却低声说道:
    “银仙姑娘,差不多就行了,别在我面前耍把戏,我对你一点没兴趣。”他压低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冷厉,霍钰很少对女人说这种毫不客气的话语,但他真的厌烦了,不是每个女人向男人使用这招都会管用。
    银仙被霍钰狠狠嘲讽了一番,脸色蓦然惨白如纸,随后有些狼狈地往前走了几步,远离霍钰,她转头看向他,妩媚的脸羞得胀红,“你……”
    银仙转头看向莲花翁那边,他正与其他人谈笑,并未注意到他们这边,便忍不住质问霍钰道:“妾身觉得你似乎很厌恶妾身,这是为何?”
    霍钰冷漠地看着面前这张让他感到熟悉的脸,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冷淡地说道:“银仙姑娘以后莫要再做这种事了。”
    厌恶她?或许吧。又或许,他厌恶的另有她人。
    第41章
    兰姑带着崽崽去屋后头的竹林里挖了点竹笋, 回来时,看到王文清院门口来了几名汉子,正在纠缠着王文清, 兰姑隐约听得其中一人要王文清还什么钱。
    听到动静,那几人朝着兰姑看来,见兰姑生得好看, 不禁多看了几眼,有的人还朝着兰姑挤眉弄眼, 有勾搭之意, 兰姑并不理会。
    王文清也朝着她看过来一眼, 只见他神色慌乱, 脸色胀红,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兰姑与他一对视上, 便下意识地避开目光,兰姑不想惹上事,毕竟她们只是孤儿寡母,哪里帮得上什么忙,她打开院门,匆匆把崽崽拽进院中, 闩上院门,心里却对王文清甚是过意不去。
    她让崽崽进了屋,自己提着装着竹笋的篮子走到水井旁,把竹笋拿出来, 假装要洗,却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这五两银子的欠条可是你爹亲手写的,这字迹你应该认得吧?别以为你爹死了,这债就没了,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听他的声音还算是和气。
    紧接着另一公鸭嗓音的男人气势汹汹地说道:“别和他说废话了。王文清,你若不把钱交出来,就用一只手来偿还吧。”
    王文清是个斯斯文文的书生,根本不知道如何招架那几名凶神恶煞的大汉,慌乱无措地说道:“各位好汉,卑人一定会还你们银子的,只不过卑人如今囊中羞涩,还请几位好汉再宽宥些许时日。”
    又是那公鸭嗓音的男人说道:“你爹之前便是和你这样哀求我们宽宥一些时日,次次如此,结果拖到人都没了。我今天话就撂在这了,你要不把钱还了,要不就把手给剁了,没得商量。”
    说着便叫其余两人架住王文清,随后又冲着另一人叫道:“把刀拿过来。”
    见此架势,王文清吓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起来,“各位好汉还请饶恕则个,卑人一定会把钱还上的,只是卑人现在身上真的没钱。卑人在村里开设了个学馆,再过不久肯定会有人把孩子送来学馆,到时得了束脩,卑人会立刻把钱还你们!”
    公鸭嗓男人冷笑道:“这村里的人都是一帮穷鬼,哪个上得起学?少说大话,你到底还不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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