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求解
    结果两个人还是到了书桌前,纯情的一人一支笔一份试卷在台灯下写着。
    沉域解着解着题目还觉得挺好笑,“我半夜带了个姑娘回家,在我家洗了澡、穿了我的衣服,最后跟我一起写试卷,说出去你猜别人会怎么说?”
    陈眠正在写数学试卷,盯着题目正在思考呢,听见沉域这么问,顺着问题想了会儿,回答说,“说你善良吧。”
    “不是说我人浪玩的花?”
    “那是在你跟我写作业之前。”陈眠轻声纠正他,“你现在善良了。”
    就,扯。
    沉域扫她一眼,也说不明白自己现在跟中了邪一样对人有求必应的态度究竟是来自于哪里,题目也写不进去,平时对谁都平淡的那股劲儿也端不起来,索性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搁在桌上的手转着笔。
    “跟你写个作业就善良,你可以直接去监狱义务支教。”
    “……”把陈眠给堵住了。
    她好半响找不着回怼的话,最后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挺乖的,“哦,也行。”
    说完就把试卷往沉域这边送了一点,笔尖指着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小问。
    “进监狱之前,能先告诉我这道题怎么做吗?”
    游淮给沉域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沉域一道题刚讲完,少爷坐在椅子上,垂着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旁边的姑娘笔耕不辍,仿佛今晚的事情就已经翻篇了、没影响了似的。
    沉域接了电话,游淮在电话那头跟他说,陈柯回去了,结果半道上碰着了和小姐妹逛街的陈茵,陈茵瞅见陈柯跟他们在一块儿顿时就追问个究竟,人堆里有嘴不把门的直接跟陈茵说了个透彻,结果就是陈茵气笑了,丢了句陈眠挺行。
    听起来就是个小事儿,游淮跟陈茵青梅竹马长大的,对陈茵那点本事再清楚不过,向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小学时候跟人干架也是吼得像是要拆家似的,最后也只是愤愤地扯了人头绳还觉得自己挺伟大。
    但架不住游淮爱看热闹,尤其是沉域的热闹,他打来电话就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是安静的,除了沉域的呼吸声外没什么特别的。
    游淮顿时就奇怪了,心说陈眠人呢?沉域那畜生把人带回家不干点儿什么是他的性格?
    他这么想着就也这么问了,“怎么没听见陈妹妹的声儿啊?”
    沉域接电话也没避着陈眠,直接打开扩音器手机朝陈眠的方向一送,似笑非笑地,“出个声。”
    陈眠停下笔,眼神中有些无语,满脸都写着:幼不幼稚。
    沉域扯她披散的长发,没完没了,“出个声啊妹妹。”
    电话那头的游淮听着打情骂俏,直接就是一声操。
    他笑骂沉域,“能不能做个人了?我躲厕所给你透情报呢,陈茵还在外面堵着我,你他妈给我听这些,能不能行了?”
    沉域吊儿郎当地学游淮的语气逗陈眠,“听见没,能不能行了。”
    陈眠沉默几秒,然后轻声说,“沉域最行了。”
    游淮:“操,挂了。”
    电话啪地挂断后,沉域的眉眼还带着笑。
    手撑在桌面上,身体斜过去,他给陈眠翻了身睡衣出来,自己倒是随便拿了件白色卫衣就穿身上,底下一条灰色休闲长裤,裹得比谁都严实,连个锁骨都不带露的,跟生怕陈眠会非礼他一样。
    在暖色灯光下看起来倒也人模人样的,人长得帅天然就占了优势,更何况此刻他还是笑着的,平时覆了层霜雪的冷淡就跟遇见火山融化了似的,眉眼柔和,薄唇微掀,眼下那颗泪痣更蛊,像个狐狸精。
    被人挂了电话也不生气,凑近过去。
    “哪儿行啊陈眠?”
    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写着解。
    底下是详细的解题过程,全是这人刚才教的。
    陈眠垂眸看着题目,又抬头看向他,最后伸手触碰了一下他的唇角。
    薄唇,薄情寡义,冷淡的代表词,身边人来人往,大家口中的花花公子。
    但谁又能想到,看似百花丛中走的人,这两年来接触最亲密的,也不过就陈眠一个人而已。
    或许是被夜色所蛊惑,陈眠竟也好脾气地再次肯定他一遍。
    “你,沉域最行。”
    哪儿都行,其中之最,大概是每当她深陷泥沼不知出路在哪里的时候,就神奇地出现在她面前。
    什么也不问,她说帮帮我,他就带她走。
    最后一个数字落笔。
    时间已经到凌晨三点。
    沉域在翻一本英语资料,听陈眠这边收了笔,也合上书。
    “困了?”
    陈眠没说话,只是看了眼床铺。
    沉域笑了声,“没打算动你,你睡你的,我回房间。”
    然而手却被抓住。
    “沉域,我想你陪我睡。”
    沉域的心就跟被什么东西磕了一下似的,被握住的地方急速升温,迟到了两年的心动在这个时刻尽数而来,潮水般覆盖上来,然后心跳就压在下面,砰砰砰地失了序。
    陈眠用的是沉域的沐浴露,同样的味道在她身上倒是有了些微妙的不同。
    薄荷味里掺了些甜香。
    枕头绵软,屋里的踢脚灯还没灭。
    陈眠睁着眼,躺在枕头上,手动了动,找到了沉域的手,然后慢吞吞捉住。
    体温交缠的瞬间,脑海中关于陈宋的记忆就淡了一些,那个冲自己笑着的脸也被模糊了几分。
    陈眠深呼吸,转过身,另只手抱住了沉域的腰。
    交握的手垫在下面,并不舒服的姿势,可她执拗地就是不肯换。
    贴在沉域身上,在慢慢变暗的光线中像缠着大人说夜话的小孩儿般,问沉域,“陈宋会死吗?”
    沉域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哑,“会。”
    “他会怎么死?”
    “你想让他怎么死。”
    沉域回答的很快,让陈眠笑了一声。
    她的脸贴在沉域怀里,慢慢地,沉域感觉胸口的衣服湿润了。
    陈眠在哭,可就连哭都是安静的,兀自地流着眼泪,手指紧紧攥着他腰间的衣服。
    哑着嗓子对他说,“沉域,我睡不着。”
    她睡不着,会做噩梦,觉得黑夜太长而白天总是太短。
    害怕回到家里,害怕听见铁门被打开的声音。
    害怕房门被人拍响,害怕闻到酒味,更害怕听见陈宋喊她的名字。
    可是恐惧不知道该和谁说,一直压抑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没关系、再坚持坚持,日历总会有撕到底的那一天,可是坚持太难了。
    没人告诉过她恶劣是没有底线的,触底不会有反弹的那天,而是更深的炼狱。
    她抱着沉域。
    让她觉得无比恶劣的这个人,现在成了她唯一的倾诉对象。
    “我睡不着……沉域,我根本睡不着……”
    沉域伸手,将人抱在怀里。
    他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只是陪着她,一直到了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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