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的下意识抬头去看大孙子,周娉婷只见杜禹辰面色铁青的冲上来,形容恶鬼般瞪着撒泼耍赖的杜禹鑫逼问。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逃命?你给我说清楚!”
    杜禹辰这样的表情杜禹鑫其实还是怕的,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有些气短。
    可转眼一想到自己不能坐车,而口口声声疼爱自己的祖母不仅不给自己坐车,连他明明看到包袱里有好吃的都不肯给自己吃,他顿时就气愤不平起来。
    加之见这可恶的大哥头手都被木枷固定着,杜禹鑫胆子就大了起来,觉得杜禹辰面容再恐怖也不足为据,便完全不看身边老妖婆狂给他使的眼色,立马叉腰叫嚣着。
    “呸!你个克人的讨厌鬼,不怕告诉你,祖母根本就不疼你,祖母一直以来疼的都是我!根本就不是你!!!当初抄家的时候,祖母为了把我送出去,特特把我跟皓弟弟带去悄摸换了下人的衣裳,给我们换了身份,还让杜嬷嬷护着我们偷偷逃跑,生怕我们受到一点伤害,祖母可没通知你吧?你个克星!哼,你要是识相的,赶紧拉着我赶路,好好给小爷我当牛做马,要是这样,小爷我还考虑下勉强容你……”
    杜禹鑫小嘴巴巴的越说越不像话,大孙子脸也越听越黑,周娉婷急了,大喝一声,“杜禹鑫!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可惜太迟了。
    只听某人啊的一声惨叫,有心阻止的周娉婷,嘴里的呵斥才出口,那边浑身写满戾气的大孙子已然一脚踹出,当场把老五踹翻在地不说,大孙子还狠辣到一脚卡在老五的脖颈上,恶狠狠的放话。
    “很好,你很好,你说,继续说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杜禹鑫懵逼,待到他反应过的时候,自己整个人都已经被可恶的克星踩在脚下,他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
    两手使劲的去推死死卡在自己脖颈上的臭脚,胸腔涌起股股痒意让他疯狂的咳嗽着。
    杜禹鑫拼尽全力,见毫无摆脱的可能,脖子上的那只臭脚,还在随着自己的抗拒而逐渐加重力道,杜禹鑫终于慌了,忙看向自己亲娘的方向,声嘶力竭的大喊。
    “娘,娘,救我,救,咳咳咳咳,救,咳咳,我,娘……”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不过眨眼间的功夫。
    不远处的柳娴雅听到儿子的呼救后,忙把视线从跟前的丈夫身上挪开,看到自己儿子的惨况,柳娴雅再顾不上跟姨娘较劲的讨好争宠男人了,神色惊恐又慌张,转身飞一般的扑向了杜禹辰。
    “啊!你个克星狗崽子,放开我儿,放开我儿!”
    柳娴雅的凄厉喊声,与跟前周娉婷焦急的呵斥声夹杂在一起,面对转瞬即来的柳娴雅的撕打,杜禹辰不为所动,反倒是目光直直的看着周娉婷,眼里带着怀疑,犹豫,不信与期待,杜禹辰说。
    “祖母,其他人说的不算,孙儿只信您,您说,老五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周娉婷看着大孙子眼尾发红,浑身写满了戾气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模样,她嘴巴嗫嚅了嗫嚅,想要回答说不,不想杜禹辰当即呵笑一声,邪肆的补充道。
    “祖母最好是实话实说,不要试图欺骗孙儿,孙儿不蠢,自会分辨验证,若是祖母说谎的话……呵,孙儿也怕,孙儿会做出什么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情呢,祖母!”
    这话,这神态,太特么的邪肆了!让人看了都不由后脊发冷,周娉婷一个激灵,再是不敢用惯用的花言巧语哄骗于他。
    杜禹辰见状,心里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他自嘲的笑了笑。
    原来,一切都是假象啊假象!
    这个世界太冷漠,娘,娘死;爹,爹厌弃;祖父,祖父没了;祖母,呵,不说也罢。
    这个世界,好像没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呢,那不如?一起死吧!
    杜禹辰脚下暗暗发力,杀心顿起,直踩的杜禹鑫眼珠发白,浑身抽搐。
    为母则强的柳娴雅见状急坏了,不顾身份,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见自己双手掀不翻踩着自己儿子的畜生时,她忙形容凄厉的朝着身后大喊。
    “夫君,夫君,你快来,老大疯了,他要杀我们的鑫儿,他要杀人啦!”
    一声杀人,被毕姨娘殷勤伺候着敲肩揉腿的杜耀宗终于动了,举起自己当拐杖用的一根手腕粗的棍子,大踏步的就朝着声音的方向冲来。
    冲近一看,自己疼爱的小儿被孽障踩在脚下,一副马上就要断气的模样,杜耀宗气急,想也不想,举着手里的棍子二话不说的就朝着杜禹辰的双腿扫去。
    力道之大,下手之狠,杜耀宗完全没有留后手,也完全没有把杜禹辰当儿子。
    可怜杜禹辰,吃的本就是没有盐的伙食,又日日卖力拉老妖婆,食物还要想方设法的给那个,他自认为是唯一温暖与救赎的老妖婆分享。
    能坚持到现在,他仅是凭着一身功力以及满腔的恨意在支撑,突然遭到这用尽全力的一棍劈来,杜禹辰的结果可想而知。
    剧痛袭来让杜禹辰立刻倒地,倒下后,那袭击他的棍子却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继续如雨点一样朝着他倾泻而下。
    “我打死你个忤逆不孝的狗东西!打死你个不会友爱弟妹的混账玩意!老子我今日就打死你,打死你……”
    砰砰砰,啪啪啪……
    每一棍之重,都带着破风之势,棍棍到肉,哀默大过于心死的杜禹辰没有反抗,甚至都没有一点想护着自己要害的意思。
    倒在地上的他,只一双眼死死的盯着车上的周娉婷,死死的盯着,盯着……可至始至终,那‘疼爱’他的祖母啊,竟是心虚的撇开脸再不敢看他的眼。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曾经在他毫无所察的时候已经开始寂灭的光,在这一刻,就如风中的烛火一般,最后一抹微光终于在狂风骤雨中呲的一声,全然寂灭……
    一开始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吃瓜群余慧众,察觉情况不对了,看出地上那货竟然不知道反抗,余慧收起看戏的心态,再不因原身迁怒的想着,让别人替自己好好教训教训这倒霉玩意柿子了。
    怕这货真就这么被打死了,为自己小命着想的余慧按捺不住了,赶紧把手里小车的拖绳塞姑姑怀里,余慧朝着前头事发点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喝。
    “都给我住手!”
    某人打儿子打的正兴起,很好的发泄了一路来的憋屈,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余慧见状不敢耽搁,怕某柿子真就此被打死,忙奔上前来,一把掀翻了高高举棍的杜耀宗。
    打出火气,打的入迷的杜耀宗被推了个趔趄,心头光火,嘴里难得失态的破口大骂着,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当即反身举着棍子就不管不顾竟想朝着余慧打来。
    只是棍子才落到一半,半空中就被一只大手给截住了去路,随之响起的是房爷发怒的声音。
    “老子看你们是闲得很,力气多的没地发泄是吧?不好好赶路竟然还有力气打架?行,很好,既然都有力气无处发泄,老子就成全你们!你,你,还有你们……”
    房爷的手一一点过刚才打架的人,连差点送命,此刻还赖在柳娴雅怀里后怕的嚎嚎大哭的杜禹鑫也没有放过。
    “既然都吃饱了没事干,还有力气打架,那今日明日你们都不要来领饭了。”
    杜耀宗等人闻言脸色黑臭的不行;
    余慧也摸了摸鼻子,收回了刚才摆开的防御进攻动作;
    唯独趟在地上的某柿子还是那副死样子,没有因为房爷的话而有任何反应,那模样,就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了一样;
    杜耀宗气不过,还待再动,房爷却不耐烦听,呵斥着他们归队。
    见杜耀宗催不动,房爷冷笑,手不由甩着鞭子,“怎么,还要爷请你回去?”
    杜耀宗这才咬着牙,眼神阴冷的带着同样一脸怨毒的柳娴雅,牵着嚎嚎大哭的杜禹鑫深不情不愿的归队去。
    见人走远了,房爷回头递给余慧一个也赶紧归队的眼神,余慧嘿嘿笑着点头,朝着房爷道了句谢就要走。
    只是抬脚离开前,看到再地上挺尸的家伙,想到自己的小命,余慧终是认命的上前去,把地上放弃挣扎躺平任打的人给拖起来,颇有些气急败坏。
    “你丫的是不是傻?啊?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被提在手里的人,淡漠的掀了掀眼屁,古井无波的瞄了余慧一眼,嗤笑一声,一扭身子挣扎开余慧的钳制,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后,冷漠的朝余慧丢下句,“不用你管。”,人就再度晃晃悠悠的走了。
    居然就走了?
    麻蛋的,好气哦,这样的人就活该欠揍!
    队伍越是往北,干旱的情况就越是严重,接连走了两个落脚地,一个入了县城,人犯被关押县衙地牢,却没能在此补充到饮水。
    余慧硬是狠狠心没带上小表妹住,自己在县衙外的客栈住了一晚,借口花了铜板买水,这才成功的把空间中的水拿出来用。
    第二晚,第三晚,连续三日,除了押解的衙差那还有点水外,人犯中,怕是除了余慧一家四口外,别人手里的水再节约都已经耗空,断水的阴霾压上众人心头。
    好在第四日眼看着队伍里就要渴死人的时候,他们落脚在一个山涧驿站,因为地势的缘故,在这里他们幸运的补充到了饮水,不过也不多,每个人犯就分到一丢丢水,连竹筒三分之一都够不到,还是那种带着泥沙的泥汤水。
    余慧是不缺水的,她空间有源源不绝的小溪河,不过他们一家四口喝的可不单单是空间小河里的水,他们喝的是萝卜那货挤出来的萝卜汁勾兑的能量水。
    萝卜别看平常肉麻兮兮,黏黏糊糊,古灵精怪了些,能力还是不错的,不仅能在空间勤快种地,分泌的萝卜汁晶莹透亮无异味,有营养,还解渴补身子,是眼下对付干旱与疲劳的最佳饮品。
    至于这泥巴汤?
    余慧怕惹眼,面上不敢嫌弃,专门空出了一只竹筒来装它,心想着等找到机会就给倒空间浇菜去算了,结果都不等她成功实施计划,上路没多久,这泥巴汤就有了用武之地。
    “起来起来,赶紧给爷爬起来赶路,快快快。”
    他们的后方有鞭子的破空声传来,正偷偷给小表妹,还有姑姑喂梅子糖的余慧就听到了本是不以为意的,结果看到游哥抽的人居然是某柿子的时候,瞧见倒地上已经神志不清的人,余慧有些心塞。
    “姑姑,您拉下车,看好蕊儿,我去后头看看。”
    同样听到动静往后看清楚情况的余谷雨闻言,二话不说的点头,“成,慧儿你去吧,这儿有我。”
    眼下若是换了婆家其他人,余谷雨是绝对不可能心软的,可见到是曾经对他们大房还不错的世子侄儿,余谷雨心里只有唏嘘。
    见到侄女从车上去抽那只装了泥巴水的竹筒,余谷雨眼眸暗了暗,想到连日来他们一家四口喝的干净水源,余谷雨暗暗点头侄女有成算,面上再没多说什么,只望着侄女远去的背影,唏嘘着辰儿这孩子可怜,换来了丈夫沉默的伸手拽过自己的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后,默默的把小车拉绳给接了过去,拉着车,拉着她,三口继续赶路没有停。
    “游哥,游哥,鞭下留情。”
    见又一鞭子要往某柿子身上甩去,提溜着一竹筒泥巴汤赶来的余慧忙出声制止。
    高举着鞭子的游哥见到是余慧,想到这一路上自己也没少吃这丫头的嘴软,他收回了抽人的动作,意外的看着她问,“小丫头有事?”
    余慧笑呵呵的点了点地上的人,再晃了晃手里的竹筒子朝着游哥眨眨眼。
    游哥见状挑眉,凑近余慧些,疑惑问道,“怎么,这小子跟你?”
    “嘿嘿,游哥,当初茂国公府还没倒的时候,这人对我姑父一家还算不错,比起其他人来,算是有良心的,这不,我姑姑姑父不忍他这般模样,就……”
    余慧的话点到即止,游哥瞬间了然。
    “哦,我知道了。”,游哥点着头,随即彻底把鞭子收回插入腰后,对着余慧努努嘴,“那成吧,看在你小丫头的面子上,哥给你个面子,不过小丫头你可抓紧点,千万别掉队啊。”
    余慧忙就保证,“嗯嗯嗯,游哥放心,保证不掉队。”
    游哥笑了一声抬脚跟上队伍,余慧则是嫌弃的蹲下,伸手半扶起地上已经陷入昏迷的人,揭开竹筒给人喂水,结果这货都晕了,嘴巴却抿的死紧,还一副抗拒的模样怎么都不肯张口。
    余慧怒了,粗鲁的直接卸了某人的下巴,咕咚咕咚的就把水给人灌了进去,动作没有一丝温柔不说,也不怕给人呛死。
    跟对待牲口一样利索的灌完了水,咔吧一下,余慧又粗鲁的把某人的下巴合上,离开前她还悄摸检查了下这厮的身体。
    余慧牙酸。
    啧啧啧,这五劳七伤的,胃不好,那是饿的;肝肾也伤,那是渴的;真是哪哪都有毛病呀!
    考虑到也不能让这厮死翘翘呀,余慧异能一动,抠门的就输入了那么一丢丢,确保给这货续上了生机后,肚腹里的病灶她一样没管,小巴掌就啪啪的趁机落在某人的脸上打的舒爽。
    “哎哎,你醒醒,醒醒……”看似贴心的叫醒服务,其实嘛,……嗯,某人绝对是在公报私仇。
    只感觉自己走在无边无际沙漠之中,整个人都被烈日炙烤的头晕脑胀的杜禹辰,心想着自己就这么死了也好,反正没人会在意的,结果就在他在潜意识里认命躺下,躺平等待着被烈日摧枯拉朽烧为灰烬的时候,忽的,喉间涌入一股带着腥气的清凉,紧接着脸上传来一阵阵剧痛。
    杜禹辰疲惫的睁开双眼,入目的却是一张熟悉中带着来不及收回尴尬的脸。
    杜禹辰默了默,起先还有恍惚,待他稍作清醒后,杜禹辰缓缓坐起身,操着沙哑的嗓音跟余慧道了声谢后,杜禹辰收回了那种让余慧看了都心惊的眼神,自顾自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再不看余慧一眼,一走三打晃的走了。
    居然就走了?
    余慧:艹,这死小孩!还有他那是什么眼神?哀默大过于心死?还是世间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已经不重要了,包括他的命?
    这死小孩怕不是心理出毛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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