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怕的?”总导演任札翘着二郎腿坐在宽大舒适的椅子里,手上端了杯茶,对费仁道,“一个晏久而已,你还担心他能翻起什么浪来啊?”
    费仁还是心里有点不踏实:“但是我看他的表情,绝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的样子。”
    任札吐了口茶叶沫子,讥讽道:“还说让咱俩都别干了,笑话,我任札这么多年来一路干到总导演的位置,我还能怕他?”
    “二姨夫,那我们真的没事吗?秦绶哥已经被调走了,接下来会不会真的轮到我了啊?”
    想到这里,费仁不禁对之前不管丘丘的做法感到有些后悔,“二姨夫,我不想离开浮云卫视,我在这儿干得挺好的,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可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
    “怕个屁啊你?!有什么好怕的?”任札重重放下茶杯,瞪了一眼没出息的费仁,“以后你就跟着二姨夫好好干,以后总导演这个位置还不是你的?”
    费仁终于稍稍松了口气,勉强笑道:“谢谢二姨夫,我一定会好好干的,绝对不会辜负二姨夫的期望,争取……”
    话音未落,办公桌上的座机就响了起来。
    任札又喝了口茶,慢吞吞地接起电话:“喂,谁啊?”
    下一秒,任札顿时呛咳了起来,“台,台长?!我没有!我没有那样吩咐过!”
    费仁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一口大气也不敢喘。
    不知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总之站在办公桌后头的任札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竟像是要当场厥过去一样,脸色铁青得吓人。
    费仁心道不好,八成是出事了,难道他刚刚的预感真的应验了?
    台长愤怒地挂断了电话,留下任札一人握着听筒,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二姨夫,我怎么办啊……”费仁惊慌道,“二姨夫,你说话啊……二姨夫我害怕……”
    任札回过神来,抓起桌上的一叠文件夹,兜头就朝费仁的脸拍了过去:“我说了多少次,在台里不许叫我二姨夫!”
    “二姨夫……”费仁快要哭出来了。
    “晏久,晏久竟然他妈的……”任札依然有点难以置信,“他竟然真的……”
    看着任札近乎于崩溃的举动,费仁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幻灭了:“二姨夫……我们……我们怎么办啊……”
    任札一把摔飞桌上的烟灰缸,声嘶力竭地吼道:
    “就因为你干的蠢事,我们两个今后全完了!全完了!”
    ***
    直播因为丘丘的伤况而被紧急叫停,救护车飞速赶来将丘丘拉走。
    晏久也跟着一起到了医院。
    其实这些事本可以吩咐别人来做,但晏久实在担心丘丘出事,便和贺云笙一起前前后后地忙活,恳切地拜托医护人员一定要着重看护丘丘。
    等待检查结果出来的期间,丘丘被胡朋差人安排进了走廊尽头的单人病房,门口站着两个体型堪比苟酉的保镖,离老远儿瞅就能让人生出敬而远之的心思。
    病房里,贺云笙坐在床边低声啜泣着,单薄的肩膀抑制不住地颤动。
    “笙哥,节目还会继续播出,但总导演大概率会被换掉……”晏久头晕得厉害,说话的声音也是越发有气无力,“而且这几天你和丘丘待在这里,是再安全不过的了。”
    “谢谢你小晏,”贺云笙的眼泪止不住地掉,“如果没有你帮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晏久帮丘丘掖了掖被角,摆手道:“笙哥,你说这些做什么。”
    “我真的不该把丘丘交给摄像师,我不该信任他会照顾好丘丘的。”贺云笙懊悔道。
    晏久难受地咳嗽了两下,担心吵醒丘丘,又刻意放轻了声音。
    贺云笙见晏久的脸色不太好,紧忙擦了擦眼泪,哑声道:“小晏,你先回家休息吧,等丘丘醒了,我给你发消息。”
    晏久摇摇头:“我没事……”
    “小晏,你听我的,回家休息。”贺云笙性格一向温柔,此时却展露出了不同于以往的犟劲。
    晏久知道他是一心为了自己好,于是只能苍白着嘴唇服软道:“那好,我先回去歇歇,但是一旦丘丘这边有了消息,你一定要第一个通知我,有什么事就叫门外的保镖帮忙,都是我朋友的人,可以信任。”
    贺云笙哭着点点头。
    .
    斯樾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剩最后一天的隔离期,却让他的心情又期待又烦躁。
    而恰巧就有几个混账撞他枪口上了。
    挂断了浮云卫视台长的电话后,斯樾想了想,给文征拨了个电话:“西郊晓梁度假村的避暑房最近要报行政机关审批了吧?”
    电话那头的文征翻了下文件,予以肯定的回答:“是的,下个月上报,年后大概就能动工。”
    “晓梁村五号三户,无需同他办理土地出让手续。”
    斯樾看着屏幕上定格的晏久手臂上的红痕,声线微沉:
    “对,围着他家盖。”
    作者有话要说:
    斯总:本恋爱脑要回归了,欺负我老婆的蝼蚁们,受死吧!
    久久:……好像有脏东西
    帕帕:daddy棒棒!
    【文中法条引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条】
    第29章
    从医院里刚一出来, 晏久就被下午三四点多的太阳晃得眼前一阵发晕,只能站在花坛边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腿朝停车场走去。
    手机突然发出一连串儿的震动, 掏出一看, 都是胡朋发来的消息。
    【狐狸:小久,我给你发个位置】
    【狐狸:你按这地图上的方向就能找过来了】
    【狐狸:过来的时候躲着点那傻狗,我刚把他扔出车外了】
    【狐狸:他一直用胡渣儿蹭帕帕的脸,太贱了】
    晏久失笑着回了句【好】,把冻得发冷的手揣回兜里。
    六院的占地面积太大,晏久走了好半天才找到苟酉的车。
    还没走到跟前,就看到大g的b柱边站了个虎背熊腰的壮汉。
    “精彩吗?”苟酉摊摊手,指指车里坐在副驾上的胡朋, 对晏久道,“我被那死狐狸从我自己的车里赶出来了。”
    晏久挑了挑眉,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笑:“你不就喜欢他这样对你吗。”
    “说什么呢?”苟酉不自然地避开视线,说话都结巴了起来,“赶,赶快上车吧你。”
    车里,胡朋早就为晏久开好了温度适宜的空调,见人一上车,回手就把苟酉的外套扒了下来, 披在晏久身上,关切地问道:“你从西门出来的?早知道我就让这傻狗带着衣服去接你了。”
    “没事儿,不冷。”晏久笑道。
    帕帕窝在胡朋怀里睡得正香,听见久久的声音, 立马睁开眼睛, 笑眯眯地举起双手迎接:“久久~”
    “乖宝儿饿了吧?”晏久接过苟酉递给他的保温杯, 喝了两口温水,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儿,“爸爸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帕帕眼睛一亮,捧场道:“好哦……唔。”
    苟酉轻轻捏住帕帕的嘴巴,语重心长地规劝道:“乖帕帕,叔知道你崇拜你爹,但咱崇拜归崇拜,总得先把命保住吧?”
    “以后你饿了就给胡叔打电话,千万别吃你爸爸做的饭就成,胡叔苟叔希望你健康长大,”看着帕帕懵懂的眼神,胡朋热心地充当起了翻译,并借机想要跟着晏久一起回家,尽可能地为自己延长吸娃的时间,“你爸爸有点累了,胡叔去家里给你们做晚饭好不好?”
    苟酉最乐意吃胡朋做的饭,听完紧忙点头,比帕帕回答得还及时:“好啊好啊!”
    小福酥酥和小苟酥酥都似炒鸡炒鸡好哒,听他们的准没错!
    帕帕乖巧点头:“好~谢谢小福酥酥~”
    晏久:“……”
    胡朋帮帕帕提了提小袜子,这才恋恋不舍地把他交还到老父亲的手中,对苟酉说道:“走吧,去江玺湾公寓。”
    苟酉开车稳得一批,偶尔会让人产生自己仿佛是坐在高铁上的错觉。
    帕帕舒舒服服地窝在久久的怀里,很快就有点困了。
    “睡吧帕帕,一会儿就到家了,”晏久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帕帕的肩背,温声哄道,“爸爸抱着你睡,乖。”
    听到最后一句,帕帕像是突然安下了心来,小肉手揉了揉困倦不已的眼睛,糯叽叽地贴着久久撒娇道:“……那,那久久要抱紧紧喔~”
    晏久低低地“嗯”了一声,轻笑道:“好,抱紧紧。”
    胡朋的心被萌炸了,向晏久投来了毫不掩饰自己心中妒意的目光。
    “喜欢啊?”晏久放轻声音,问胡朋道。
    胡朋给了他一个“你这不是废话吗”的眼神。
    见状,晏久瞥了一眼只穿着件宽大卫衣开车的苟酉,朝胡朋挑眉一笑,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大家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俩人之间的感情,晏久这个旁观者看得是明明白白,就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了。
    因此这也让晏久感到非常意外,胡朋和苟酉平常办起事来,都是极为雷厉风行的两个人,没想到在这件事上却能互相耗着这么多年,也亏得他们憋得住。
    胡朋瞅了苟酉一眼,苦笑着摇摇头,示意晏久暂时不用提这事:“小苟帮你取车的时候,顺带把那两只小狗送到你养流浪猫狗的宠物医院去了,它俩现在都没什么危险,不用担心。”
    苟酉不高兴地插嘴道:“你这一口一个小苟小狗地叫着,我都分不清哪个是我哪个是狗了。”
    胡朋低头看手机,语气风轻云淡:“有区别吗?”
    苟酉:“……”
    “何毅的税查得怎么样了?”
    晏久抱着再次睡着的帕帕,轻声问道。
    昨天晚上帕帕就没怎么休息好,外加今天中午捡到小狗的事,导致他兴奋了一整天,这工夫终于闲下来了,也算能好好睡上一会儿了。
    胡朋坐在副驾上,低头用手机向秘书布置工作,细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跳跃着,听到晏久问他何毅的事,便切换了个界面,直接把手机递给晏久。
    “还是那一套,阴阳合同,拆分合同之类的,也不知道为了逃那点儿税,至于吗?”
    胡朋伸出手,想要把帕帕从晏久的怀中接过来,方便晏久查看文件。
    “没事儿,”晏久拢了拢搭在帕帕身上的外套,接着浏览着屏幕上的图文,淡笑道,“对你来说,叫‘那点儿’,对他们来说,可就是逃多少赚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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