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灭的蓝、金光交杂下,逍遥居的九人已经到达伊露卡山顶。从山顶向下俯瞰,能看见云雾裊绕在伊露卡入口处,城市像要隐于世间一样,虚无而渺茫。
    但他们没想到,在山顶背后竟有一个巨大装置,装置有三根长约五公尺的红色柱子,中间有一个泛着奇异紫光的球体,一旁雷云正是从这个球体里產生的。
    他们清楚看见了,一个无声的闪雷落在山壁上,而从那道闪电走出的,正是一隻隻巨大的树精。树精约两个成人高,约三个人才能将它环抱住。他们的表皮犹如枯木,身上的叶片也大多都是枯黄色。
    那隻树精举起乾枯的手,一道诡譎的绿色光芒正往他们袭来。站在最前方的人是宇治,正因为他血量最多,所以他打算先硬吃一招,再来拟定之后的攻击策略。他们原本预测大概就简单损个几千血而已,但事实并非如此。
    当宇治触碰到那个绿色的奇异光芒时,除了原本预计感受到的痛楚外,他竟失常的蹲下身子,甚至吐了一口鲜血。他的血量竟一口气从100%降到20%,而且还在不断下降。
    宇治的视线开始模糊,原本清晰可见的树精竟开始扭曲,就连他手上的斧头也是,他视线所及之处都像幻觉,开始不断旋转、扭曲。好不容易在恍惚间听见了其他人的声音,似乎是叫他跳起来。
    他忍住了全身血液不断翻腾的痛苦感受,使力往上一蹬,刚才那些幻觉和痛楚竟瞬间消散,而那个树精正往他们的方向走来,同时手上不断闪烁出绿色光芒。
    身为远程的落月沉夜、碎梦难圆、忆风和墨白,并没有停下攻击,他们依旧持续对树精施放技能。但无论树精身上插了几隻箭、被火球术击中几次,他的血量仍然没有改变。
    他们发现到异状时,巨大树精已经走到他们面前,树精正中间的人脸呈现痛苦而扭曲的面貌,乾枯的树皮像随时都要剥落,连树精身上的树叶也摇摇欲坠。牠伸长了枯枝,奇异的绿光不断出现,让他们疲于闪避。
    但他们大概也抓到了这支树精的攻击模式,当忆风想直接说出口时,却无意识的看了落月沉夜一眼,将原本预想的计画硬生生吞回。反而先出口的则是碎梦难圆,他们都是这个游戏的顶尖高手,自然看清楚了树精的攻击模式。
    「只有宇治刚才受伤时,牠才会受到伤害,」她和落月沉夜一样,乾脆地停下无用的攻击:「让简单爱去挡一刀试试?」
    「不行。」几乎是同时,落月沉夜、馥凝菲和宇治异口同声的说出这两个字。
    从刚才宇治难得皱眉的表情,就能看出要承受这个攻击,需要多大的毅力。简单爱才刚出院没多久,他们不会让他有再次陷入危机的可能性。于是,未等到简单爱回答,宇治就再次站到前方,准备接招。
    「好像显得我什么都做不了。」简单爱不禁苦笑,他们似乎将他保护过头了,上次那件事纯属意外。不过他却也觉得有些暖心。
    「不对,」宇治一身黑衣,不改过去的肃杀气息。他手里的斧头依旧有着斑斑血纹,他佇立在前方,就像要融入黑夜一样,在昏暗的月光里轻轻回眸,黑发在星空下变得更深邃:「是我能做的只有这个。剩下的,就交给你吧。」
    「遵命。」简单爱微微勾起嘴角,握着手上的冰与火双剑,看准了宇治触碰到攻击的瞬间,他脚下的影子突然晃了一下,一瞬间有出现三个影子的错觉。接着便发现他已消失在原地,分散开来的影子瞬间化成黑影,如影随形地跟在简单爱身旁。
    他手中开始聚集蓝光,当他轻蹬,地上竟出现了蓝黑色的剑痕,而他早已到达树精身旁,同时蓝光乍现,他已经扬起了一股强烈的旋风。夹带着风声,他手里的剑指向树精时,竟已对树精造成了大量伤害。
    其他人并没有停下动作,而是接续了刚才的攻击。大概三十秒后,当树精的血量归零时,后方却又闪出了两道落雷,又出现了两个树精,正向他们缓缓走来。
    这次加上janson自愿站到前线承受攻击,而宇治才刚从幻觉状态解除,神色有些紧绷。他眉间紧锁,一直觉得刚才的幻觉很不可思议,那是他过去曾歷经的痛苦片段,而这些怪物竟然只用一个攻击,就能将他的记忆抽出回放。
    「你听好,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那都不是真的。」宇治看着janson,他的语气比之前更加严肃。
    janson有些疑惑,虽然使用精神攻击的怪物并不多,但他曾遇过的,也只是让他生理上感到不适而已。宇治这番话反而让janson有些紧张:「会看到什么吗?」
    「闭上眼睛时,会梦见的人。」
    *
    破晓时分的月光洒落凡间,已是寒露时节,入夜时总让人感到微凉。
    她脚上踩着鲜红色的高跟鞋,穿着暗红色的礼服,头发整齐盘了一个华美的造型,上方有一朵鲜红色的杜鹃点缀。她仅仅徐行而来,却掩盖了她身后如诗画般的风景,覆盖伊露卡的薄雾,一如她晦暗不明的眼底。
    他们并不是没有警戒她,而是持续同时和十几个树精战斗,让他们有些疲于应变,导致他们没注意到若即若离的突然来访。当注意到时,却早已来不及。
    当鲜血流淌而出时,伴随而来的,却是化成点点光芒消逝的馥凝菲。
    原本清新的空气味道,开始渐渐被漫铁锈味掩盖,当鲜红的液体滴落时,却因为若即若离的一身红衣,看不出来她身上早已染上鲜血。
    被留下来负责攻击的人只剩简单爱和碎梦难圆,其他人都陷入了混乱状态,根本无从察觉若即若离,而简单爱发觉馥凝菲正渐渐化为点点萤光时,他才看见了正要离去的若即若离。
    他这才注意到异样,为什么若即若离能够无声的到达他们身边,当他从口袋拿出她给的石板时,却发现那个石板已经化为灰烬消逝。当他握紧了双剑,追击至若即若离身旁时,当双剑即将击中她时,却被她手里的匕首硬生生挡了下来。
    「……匕首?」简单爱难得停顿,他看着她那双熟悉不过的眼眸,突然想通了自己为何迟迟没接到成为首席弟子的任务,原来就是因为她。
    此刻月光正被云层掩盖,有些黯淡。她的匕首已经沾上了鲜血,简单爱突然有不好的预感,而他竟身后传出个脚步声,正逐渐向他逼近。
    「放心吧,我们的师父不会杀了你,我也不想杀你。」若即若离微微一笑,他和简单爱的种族正是刺客,他们都是拜黑卡蒂为师,从他们拜师那刻起,就知道了一件事──黑卡蒂的匕首只传给首席弟子,而在月光昏暗时,使用黑卡蒂的匕首献祭鲜血,就能召唤黑卡蒂。
    召唤时不会看见黑卡蒂的真身,只会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只要回头,那个人就会无条件死亡。现在简单爱已经没有回头的空间了,而若即若离正是面对着他,早已和他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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